都說皇帝寬厚仁慈,可真正行事的手段,一點也不給人退路。
父子一脈,李玄夜真下起手來,只會比皇帝更冷酷、更無情。
她正胡亂想著,一陣匆匆的腳步聲從身后傳來:“陛下。”
皇帝語氣沉沉地命令:“劉愛卿,給她診脈。”
“是。”唯唯諾諾地應了一句,接著一截緋紅色官服出現在眼前,語氣陡然倨傲:“郡主,請吧!”
趙昔微恍然一抬頭,便愣了一愣。
這人她認識,是太醫院的劉愛寧,曾經數次去過東宮給她看病。
對著劉愛寧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她只愣了一下,就很快明白過來——皇帝不只是要審她,還試圖讓太醫從她身上找到什么證據!
事情發生得太突然,她處于完全被蒙在鼓里的境地,沒有一點點應付的準備。
趙昔微跪在地上,只覺得有一只無形的網兜頭兜腦的撲下來,將她整個人牢牢困住,連一絲求生的機會都沒有。
瞬息之間,她已平復了情緒,望向皇帝:“還請陛下明示。”
迎著她狐疑的目光,皇帝并不理會,只冷冷一笑:“劉愛卿,還猶豫什么?”
“是。”劉愛寧一步踏近,面無表情道:“此事關系到公主的病情,還請郡主不要拖延時間,否則,”才說了這么一句,皇帝霍地站起身:“靈犀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朕要了你們所有人的腦袋!”
這個所有人,自然包括了趙昔微在內。
劉愛寧嚇得身子一哆嗦,忙催促她道:“陛下和太子待你向來不薄,你怎么忍心讓靈犀公主忍受病痛折磨?還請郡主配合下官,仔細把脈問診——”
說著話,已親自搬了小幾過來,哭喪著臉道:“請郡主高抬貴手。”
趙昔微皺眉看著他,又看看皇帝,靈犀病了,為什么要扯上她?莫非……
心里突地一跳,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難道是靈犀的病癥,和她有千絲萬縷的關系?
唇瓣微動,正要再問,皇帝已按耐不住暴怒:“劉愛寧!”
劉愛寧膝蓋一軟,就跪了下來:“陛下!”
“給朕好好診!”皇帝怒極,一腳踹了過來,“診不出個所以然,朕要伱看不到明天的太陽!”
“臣遵旨!!”劉愛寧脖子一縮,再也顧不得什么禮儀體統,一把擼起袖子:“郡主,得罪了!”
話音一落,手臂一抬,正要強行診脈時,趙昔微伸出了手腕。
“多謝郡主配合。”劉愛寧頓時感激得快要哭了。
他診得極其小心翼翼,眉頭皺得越來越緊,臉色也越來越難看。
診完了一只手,又示意趙昔微抬起另一只手。
左右兩只輪流診了至少一炷香的時間,他的臉色已經不只是難看了,細細密密的冷汗顆顆沁了出來,按在脈上的手指也在不住地顫抖。
趙昔微感覺到了他內心的恐懼,淡淡笑了笑,道:“事關靈犀公主,劉太醫可要仔細看好了。”
“是……”
皇帝就站在面前,寸目不離地盯著自己,劉愛寧只覺得自己的腦袋隨時都要保不住了,手臂越發抖得厲害了,強自撐著又診了半刻鐘,才哆嗦著看移開手指。
“如何?”皇帝急急問道。
劉愛寧看看皇帝,又看看趙昔微,見一個神色焦慮,一個神色從容,一時也不知道該怎么說。
“劉愛寧!”皇帝今日格外暴躁,“朕命令你,說出結果!”
“這個……”劉愛寧又是一抖,苦著臉跪了下來,瑟瑟道:“陛下,經下官反復診斷,確定公主所患病癥,乃與郡主同一病源!”
趙昔微眉梢一動。
對這個結果,她并不意外。
早在劉愛寧進來時,她就隱隱猜測到了這個結果——去年靈犀突然急病,大夫就有提過和她的病情類似。
令她感到莫名其妙的,是皇帝的情緒,雖然沒有使出強硬的手段,但她已經捕捉到了他身上強烈的殺氣。
靈犀的病和她相似,就要殺了她?
與她的平靜形成鮮明對比的,是皇帝的盛怒。
聽到這個結果時,他一步踏了過來,久病的身子壓根承受不了這樣的沖動,頓時身子晃了晃,嚇得劉愛寧忙撲身托住了他的腰:“陛下小心——”
“滾!”他暴喝一聲,抬腿就是一腳。
以皇帝現在的情形,一腳踹過來幾乎是沒有力量的,但劉愛寧極有眼色,忙一縮脖子,就順勢“滾”到了槅扇門邊。
“回來!給朕說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是……”劉愛寧埋頭,“郡主與公主之病癥,皆為母胎自帶的寒癥,雖不致命,卻極難醫治……臣……”他抿抿唇,只覺口干舌燥,“臣,無能……”
“放屁!”皇帝雙目通紅,“什么叫母胎自帶?!什么叫極難醫治!!!”
趙昔微徹底愣住了。
她是有寒癥不假,腹痛難忍也是真,但她怎么不知道,她這個病是母胎自帶的?
顧寒蘇、柳寄山,都是一等一的神醫,怎么就沒發現?
才起了個疑心,劉愛寧何等圓滑之人,立時跪地一拜,戰戰兢兢道:“陛下若不信,可命顧神醫復診……”
“那朕養你何用?!”皇帝氣急,隨手撈起桌上的擺設,還沒有砸下來,劉愛寧忙抱住了他的手:“陛下!這可是公主最愛的兔耳盞!”
皇帝另一只手又抓起一只東西。
“陛下!”劉愛寧忙又去抱他另一只手,“這可是公主最愛的琉璃杯!”
皇帝神色一怔。
劉愛寧忙從他手里接過杯盞,還不忘提醒他:“陛下,這滿屋子可都是公主的寶貝,您要是砸碎了一只,公主醒來可要哭鬧的——”
要是放在平時,這么一句話早讓皇帝平息了一切怒火。
但此時皇帝處于極端盛怒之下,失去了所有的君主風度,像是一個暴躁的小老頭。
氣喘吁吁地收了手,揣在腰上,又放下。
身子背過去,又轉過來,這回他終于找回了一點思緒,眼神也找到了焦點,狠狠盯著趙昔微,聲音近乎嘶吼——
“朕問你,沈玉清到底搞的什么鬼!”
趙昔微瞪大了眼睛。
這個問題,她也很想知道……
才疑惑了一下,后背陡然一涼。
難不成……
念頭才冒出來,皇帝突然斂了怒意,冷冷地看著她:“難怪!果然!”
他不住地點著頭,眸底越來越黑,“怪朕一時大意!!早就該嚴查你們幾個的!”
“陛下!”趙昔微一聽語氣不對,忙要辯解幾句,可皇帝哪里給她這個機會?一揮袖子,暴喝道:“來人,給朕搜她的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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