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澗之上。
渾然不覺的楚長生，踏雪而行。
“初九，潛龍，勿用。”
“九二，見龍再田，利見大人。”
一路走來，以古語復述經書的楚楓，愈發熟悉，不知不覺中，楚楓突然抬頭，一只老鷹再蒼穹盤旋。
老鷹不過是尋常野獸，連妖都算不上，楚楓自然無心理會，他來到一處峭壁之前。
楚楓自下而上，看著這峭壁斜坡。
整座峭壁，猶如天塹。
其上還有一些古建筑。
“難怪總感覺這個陣法中，風行散亂。”
楚楓瞇眼。
然然的陣法總共有八個方位，對應風火地雷天山水澤。
在這之前，他已經去過了一趟本該有‘水’的地帶。
整個仙魔古城，靈氣是逐漸流逝的，而那些水偏偏又是最難儲存住靈氣的活水，所以最難成陣。
然然似乎也知道這一點，那水位四周，有挖填痕跡，顯然是想將活水阻斷。
但然然最后還是放棄了。
水位，其實需要通往其它七界，若是截流，會讓其它七界失衡。
幾乎是個死局。
不過。
那難以完成的‘水’位，于楚楓而言，卻很簡單。
儲存靈氣的活水，他本就有。
直接撕開了蒼穹裂縫，從本尊那里渡來了一盆瑤池之水，將其灌注入那些活水的起源之地，很快整個地域都發生了變化。
草長鶯飛。
也就是那時候，一只喝水的老鷹，盯上了楚楓。
而現在。
而這‘風’的位置，一直不成氣候，四周有人為埋下的晶石，顯然是姜初然設下，但這些晶石的陣法受了阻攔。
風，過不去。
楚楓看向整座山崖，他知道，那些風是被這座大山給難住了。
移不走么？
不對。
楚楓飛至空中，此山并非移不走，只是移走了那些殘垣就嚴重被分割，一眼能看出動過的痕跡。
他低眉，區區一座山，按理說是絕對擋不住風行的，可這座山就是這么做到了，原因很可能出在那片廢墟之上。
楚楓驀然扭頭，遠遠地看到一個字，身形一轉，來到了這個字的面前。
學。
“學？”
此地莫非曾是學宮一類的建筑？
楚楓回首，看著一片片城墻，若這一成片廢墟，當年當真是延綿千里的學宮，得有多風光？
恐怕，一心造就浩然天下的微弱，來了都會驚呼做夢了。
“等等，浩然天下。”
楚楓驀然抬頭，看著那掛在柱梁上，看似搖搖欲墜的‘學’字之上。
楚楓拿出云端的金劍，對準那個字刺了過去，這一擊，用了一成力道，然而當那足以秒殺騰南的劍氣，肆虐到那個金色大字之上時，金色大字巋然不動。
楚楓皺眉，加了八成力道，再度刺過去，這一擊之下，四周空氣凝固，就連空中的老鷹也差點背過氣去。
好在一擊一閃而沒。
‘學’字明明搖搖欲墜，可就是連動都不動一下。
楚楓不怒反喜。
讀書人，修養浩然正氣。
在這里，他感受不到任何浩然氣殘存，原以為，這些浩然氣早就隨著那一批讀書人離去而消散，誰料想，還有部分正氣殘存！
就在這學字當中！
他嘗試著引了一道風刃過來，然而那些風刃，在接觸到學字的一剎那，直接被擋了回去！
果然。
問題就在這個字里。
楚楓看向地面，有一些碎片，看起來也是一個字，而且似乎剛剛落下不久。
將碎片拼接而成，那是古語的‘知’字。
楚楓皺眉。
“‘學’字都不會壞，這個‘知’字，因為什么壞了？它其中的浩然氣，又去了哪里？”
難不成，在不久前，有人捷足先登？
就在楚楓疑惑之際，一陣輕風自背后略過，抵達那個學字時，依舊戛然而止。
楚楓回頭，原來是那只老鷹。
老鷹忽然張開翅膀，并非攻擊楚楓，而是走到知字的面前，用嘴啄了啄，而后又反復歪頭，分別用一只眼睛，看著楚楓。
“什么意思？”
老鷹有些著急，在原地一邊張翅膀，一邊走了一圈。
驀然。
門口不知何時，出現一只熊貓，熊貓緩緩走了過來，用肥厚手掌盤了盤‘知’，又拍了拍自己嘴巴。
“你想吃？”
熊貓瞪大眼睛，也著急了。
“渡。”
驀然，一只黃鼠狼鉆出洞口，口中支支吾吾：“渡！”
楚楓記得，黃鼠狼的聲音，絕非這么叫的。
他疑惑了。
這幾只野獸，并非妖，其身上也沒有任何氣息，可為何就像是通靈了一般？
“黃鼠狼，不是這么叫的。”
“賭！督！”黃鼠狼氣急敗壞，努力發出聲音。
三只動物都著急了。
“讀？”楚楓終于開口。
驀然。
老鷹頓住，熊貓松了口氣，攤在地上，黃鼠狼則是連連點頭，很是開心地踹了楚楓一腳，當然，最后它抱住了自己的腳，疼地原地打滾。
楚楓想了想，還是用古語的方式，讀了這個字：“知。”
剎那。
一股輕風略過，穿透后方的學字，再度回旋，流轉入楚楓體內。
楚楓心中一動。
浩然正氣！
“學！”楚楓朗聲開口。
天地寂靜。
并沒有什么效果。
黃鼠狼卻人性化地白了楚楓一眼，爬到楚楓褲子上，一番摸索，用口叼出了一本書籍，正是楚楓那本書經，它將其擺在楚楓面前。
“渡！”
楚楓心意一動，這一次倒是沒有猶豫。
只要能將那‘學’字內的浩然氣清掉，讓他讀上千遍萬遍，也沒問題！
荒山野嶺。
大雪覆蓋。
使得這道懸崖，像是一柄白色仙劍，只不過劍刃對準了蒼穹。
偶有一聲聲朗讀，自懸崖頂端傳來。
“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在親民，在止于至善……”
楚楓眼前，已經坐上了千奇百怪的野獸，熊虎，鼠鹿皆有之，全是尋常的野獸，只不過這些野獸很是平靜，像是蛇鼠，甚至能待在一塊兒，互不攻擊。
大多野獸，聽了一陣楚楓朗誦便陸陸續續離開。
不久后，又零零散散回來。
似乎是日常上學。
獨獨最開始的鷹熊貓和黃鼠狼，只要楚楓開始朗誦，則至始至終待在他身前，猶如認真聽課的學子。
楚楓也并未驅趕那些生靈，更不求這些野獸會有什么異變，因為他也觀察過，哪怕聽過自己許多經書的三獸，亦沒有任何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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