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戲謔,和南宮辭認識七年,還從未來過太陰學院。
甚至連學院所在,都是一無所知。
……
“難怪當年小辭在繪夢城等我,合著出門就是啊。”余斗站在太陰學院門前,感受其中多天造化,陰陽調和的柔美氣息,嘴角揚起溫暖的微笑。
南宮子珊淺笑點頭,正欲說些什么,卻見一道深藍光芒閃爍出現。一個中年面貌的男人,出現在了兩人跟前。
此人面相寬厚,廉廉有須,正是東部戰士學院聯盟的盟主,南宮無闕。
“爺爺。”南宮子珊行禮,聲音并無對親長的溫柔,相反,聽著還有些拘謹。
……
雖未過門,余斗也笑聲招呼:“爺爺。”
聽得南宮無闕臉頰抽動,擺手苦笑:“武安君這聲爺爺,我可擔當不起——話說,你已娶了天狐王,余家的媒人,何時來我南宮家呀?”
余斗連忙應道:“快了,快了。”
看得出來,南宮無闕對余斗先娶紅藥一事,頗有些不滿。
不過考慮時局,這小子的一舉一動,確實有著其中章法。既然身在江湖,就必須考慮諸多道道。
先娶天狐王,不失為一手妙棋。
畢竟……
哪怕是天狐王,在七典七絕的眼中,亦屬獸類。恐怕只有書絕江家,同意自家子弟與獸族通婚。
余斗此舉,弱化了得勝歸來的影響,甚至讓某些家伙嗤之以鼻、放松警惕。
……
幾句掰扯,氣氛歡快。
又一道光芒閃爍,一名稍顯年輕的男子,踏碎虛空,閃身出現。
見著幾人在山門外閑聊,男子眉頭一皺,言語訓斥:“時辰快到了,還在這里閑聊耍笑?無闕,帶武安君進太陰宮——管好你的孫女,什么任務都做不好,又貪圖享樂躲在東南,枉費家族栽培!”
“……”
男子說完,又閃身離去。
仿佛就是為了催促,過來叨叨兩句就走。
但是……
“武安君,請。”南宮無闕正欲點明路徑,帶余斗通過極為繁復的空間迷宮,兀自標記路徑,卻發現余斗復又拉住南宮子珊的手,不為所動。
“……”
南宮無闕意識到了什么,心里一急。
他臉色不變,小聲提醒道:“剛才那位,是我南宮家的幾位神祖之一。脾氣暴躁了些,還請武安君莫要見怪。”
……
余斗目閃寒光,冷聲哼笑:“今日在下心情不好,請盟主代為轉告。這太陰宮,我不去了!”
他話音才落,也不管南宮無闕是何表情,拉著南宮子珊扭頭就走——如此輕撞,絕非意氣用事。
而是余斗隱約察覺,和南宮世家的“友誼”,似乎并不成立。
在太陰宮的那些家伙眼里,自己不過是一個工具人。
……
我呸!
……
南宮無闕見到這一幕,真是哭笑不得。
一面感到憂心,出現這樣的插曲,絕對是意料之外。
一面替孫女高興——嫁給這樣的如意郎君,這輩子值了!
“武安君,你且等等。”南宮無闕是個老油條,想到另一個孫女在太陰宮的遭遇,頓時心生一計。
故意苦著臉,追上前去:“事情緊急,關乎天下安危。今日太陰宮議事,武安君務必參加!”
余斗眉尖一挑,見著太陰學院門前,有許多“吃瓜”的學生,愣愣哼聲:“剛才有人罵我老婆,你可聽見了?”
“呃這……”南宮無闕與他默契的交流一個眼神,演技爆棚,臉上滿是為難,“只是長輩對子珊的點撥……”
“放屁!”原本安靜的山野,傳出余斗爆炸般的罵聲,“當我耳聾了不成?當門前門后的……兩百多太陰學子,也耳聾了不成?”
“他媽的什么東西,敢在老子面前人五人六?”
“請老子來太陰宮議事,又想給老子下馬威?”
“不伺候!”
——
余斗罵得扎實,直把平日溫文爾雅的太陰學子聽得目瞪口呆,一個個愣在原處,滿臉驚詫的看向學院門口的那個男人。
心里冒出二字判詞——牛逼!
就連南宮無闕,也是收藏衣袂,朝面前的余斗暗暗豎起大拇指。
恰是這個小動作,讓心思機敏的余斗看出更多心緒——南宮辭在太陰宮,肯定受了許多氣!
余斗更氣了。
也洞悉到——傳承萬年的家族,底蘊深厚到足以無視天下安危。哪怕兩界爆發全面戰爭,并且輸掉,他們依然可以過得很好!
利用自己的名頭,籠絡了過半勢力,那是利益所需。
對自己,僅是當成了一個運氣較好的傀儡!
股掌之間,隨意玩弄!
……
否則,就不會有“下馬威”的場面。
當眾呵斥南宮子珊,不就等于呵斥自己?
……
余斗轉過臉,瞬間恢復了往日溫和,語調放緩:“子珊,我記得繪夢城有家上好的茶果鋪子,小辭當年就是在那里給了我明火珠。”
“我們去買點兒,帶回去給大家嘗嘗?”
……
南宮子珊知道夫君是在替自己姐妹找場子,心里感動,鼻息輕顫的點了點頭:“好!”
正要離去,身后傳來南宮辭的喚聲:“姐,公子!”
余斗循聲看去,瞧見太陰玄女清冷的臉上,閃過一絲轉瞬即逝的笑意,旋即和南宮無闕一樣,演出一副煎熬的模樣。
急急走上前來:“太陰宮諸位前輩,等著公子前去議事呢,怎么……”
余斗取出一物——那是一塊巴掌大的卦形令牌,是當年在鏡水湖畔,南宮辭遞予的太陰宮信物。
嘭!
轟!
太陰學院門前,傳出猛烈的爆響。
熾烈的高溫,仿佛炎炎夏日提前到來。強勁的震顫,驚得數十里內飛鳥離巢,走獸皆慌,大地一片騷動。
那塊靈寶級別的太陰宮信物,竟被余斗直接在手心捏爆——他當然沒有這般握力,憑著戰魁武境,也不足以破壞。
而是引動《震字卷》,超高的戰意振幅,配合黑神骨的強度,一下將之碾碎!
不過……
呲呲!
太陰宮信物爆炸開的碎片,將余斗的右手掌輕易割傷,鮮血濺灑,讓本該和諧的清晨,染上了另一番意味。
……
“公子!”南宮辭明知他的心意,看到這般情景,不由大驚。
太陰宮信物的威力,她再清楚不過——除了是份信物,同樣是張保命底牌!
絕命之時扔出,哪怕是戰尊強者,也要退避三舍。
只是余斗太過神奇,一直沒有用到。
……
南宮辭連忙上前查看,只見余斗右掌皮肉翻卷,傷口深可見骨——虧是黑神骨足夠強韌,否則剛才那一爆,能將余斗手掌連著小臂,一同炸爛!
“……”
南宮辭瞳孔疾顫,連忙引動法訣,替余斗修復傷處。
余斗眼里閃過幾分幽默,暗自傳音:“霧草,這東西威力這么大,小辭你早說啊!疼疼疼,你慢點!我有云芝戰意,不礙事!”
南宮辭恨得咬牙切齒,傳音嗔道:“演戲便演戲,你把信物扔地上踩一腳都行——耍什么帥啊!”
余斗用云芝戰意修復傷處,很快止住血跡,心里還嘚瑟:“那……帥不帥?”
“啊呀!帥,你最帥,行了吧!”南宮辭在外協助,幫余斗平復傷處,又引出雪白的紗布,替他細細的包扎手掌。
……
看到這般情景,南宮無闕也是驚得說不出話來。
再如何自詡演技,看到這倆人的表現,也是自嘆弗如。
太狠了!
……
一念閃過,南宮辭包扎完畢,余斗卻還一臉苦大仇深,恨恨道:“余煌尋我議事,尚須登門遞送拜帖。”
“我以為南宮家是朋友,結果……”
他怒氣沖沖,毀去太陰宮信物之后,就要開啟空間之門離去。
看到這般情景,太陰宮的老朽哪里還坐得住?
太陰學院門前連續閃光,走出來三個人影——其中兩人面貌蒼老,各有高矮。剩下一位,正是剛才呵斥南宮子珊者。
——
南宮無闕何等知趣,見著人來,立即往旁一退。
亦給圍觀的太陰子弟一個眼神,瞬間清場——他和余斗相識多年,早早了解余斗的脾氣。給他下馬威,那不是摟著火盆撿炸藥?
找炸!
別看這小子手上染紅,他一定會讓對方付出更慘痛的代價!
嗯,這位置極好。
看戲!
……
高個老者面容冷肅,走上前來擠出兩分笑意:“武安君少年英雄,今日一見,果然氣勢不凡吶!”
余斗聽出嘲諷之意,淡然相對:“元宵剛過,沒在山野里見著炮仗紙屑,想來太陰學院還是冷清了些——初來乍到,讓諸位聽聽熱鬧!”
“……”
高個老者吃癟,正要言語,矮個老者卻是抱拳招呼:“武安君從戰場歸來,似已修成七殺領域,可喜可賀。”
嘿?
這小老頭倒是會說話!
領域之力,須戰尊才能覺醒。
但是,余斗經過幻雪大陸的歷練,接近七境藏神,神庭靈竅的等級堪比化境戰尊。他催動戰意時,的身體周圍確實會縈繞出一層特殊領域。
由是尸山血海里搏殺而出,故可稱為“七殺領域”。
……
余斗抱拳回應,故作歉疚:“七殺領域本該在戰場出現,如今卻在太陰學院面前,讓友人看出,著實諷刺。”
矮個老者聽聞,再次抱拳,點頭致意。
顯然,太陰宮內部對待余斗,存在截然不同的態度。
……
余斗也不廢話,見著對方擺足架勢,直言道:“我現在要去繪夢城吃茶,諸位是要攔我?”
高個老者眼皮跳動,咬牙道:“今日太陰宮之會,關乎天門重開之后的大陸格局,武安君務必參與——會議結束,老夫再親自陪你去繪夢城吃茶!”
“哈哈,那倒不必。”
余斗搖頭,看向左右的南宮辭、南宮子珊:“我有二位佳人相伴,就不勞煩您老了。至于什么太陰宮之會,你們不誠心,我也不誠意,算了吧!”
——
任你活了幾千年,世間陰謀、陽謀,還不都是那些道道?
跟小爺玩手段?
嘁!
……
矮個老者連忙相勸:“武安君息怒,我等相邀,絕對是誠心誠意——還請武安君以大局為重!難得武安君蒞臨,待商議完畢,正好再聊聊二位小姐嫁入余府的喜事,大家其樂融融,如此可好?”
這話聽著像是服軟。
不過,在塵埃落定以前,也有可能是威脅。
“兩地風俗我已探清,三書六禮俱已完備,沒什么好商量的。”余斗霸氣回應,“盟主早已同意我們的婚事,等我余家的媒人一到,諸位禮貌送親即可!”
……
他媽的,小爺管你什么南宮世家。
罵我老婆?
我不掀了你的天靈蓋,都算小爺有禮貌!
……
把話說到這個份上,已是不給南宮世家半點面子。
斗戰神大陸哪家子弟,迎娶南宮家的小姐,都得按著國禮的標準操辦。
怎么就媒人一到,禮貌送親即可?
——
“余斗,你別太過分了!”捱到此刻,那位稍顯年輕的男子,再忍不住心頭怒火,再度叱喝,“你須明白,現在擁有這般地位,是誰在背后給你支持!”
來了!
就等著你呢!
余斗嘴里“嘁”了一聲,瞥眼看去,滿是不屑:“我開了靈元幻境,你的每一句話,都會被我告知天下——你他么誰啊,有種再說一遍?”
……
這般懟臉怒噴,直讓南宮無闕看得傻眼。
早就知道余斗“虎”,沒想到這么“虎”!
要知道,那位瞧著年輕的男子,名叫南宮長萬,是南宮世家的至強戰神之一!
……
南宮長萬臉色一紅一白,儼然氣得不清。
然而時局微妙,面對靈元幻境,他也不敢妄言——身為太陰宮的核心成員,自然知曉,如今的余斗早已跳出布局。
選擇南宮家,還是選擇斗戰神殿,對余斗而言并無區別。
“你到底想怎么樣?”南宮長萬眼眸陰沉,死死盯住余斗。
余斗絲毫不懼,目光灼灼,幾乎噴薄出實質般的火焰,上前一步,下巴微揚:“你于人前辱罵我的夫人,便是辱我。”
南宮長萬捏緊拳頭:“我是在訓斥族中小輩!”
“呵……”余斗壓根不管他說了什么,眼里殺氣騰騰,言語冰冷,“跪下,向我夫人磕頭道歉,此事兩清,我會坐下來跟諸位議事。”
“否則……”
“我不僅會掀了你的天靈蓋,還會掀了你的太陰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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