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說 > 斗戰神 > 第十七章 向死而生
  那聲音沁似冰雪,潤如絲竹,引得林下諸人,翹首循望。

  只見竹林青簇之中,沙沙脆響,一襲繡竹翠裙飄瀟疾落。一位美麗少女身如云絮,亭亭玉立。

  她眼似桃花,眉如柳葉。

  面如初月,肩瘦腰纖。

  鼻尖小翹,唇如霞煙。

  三千烏亮青絲,僅用竹色發帶,束起單馬尾辮。

  雖是及笄之年,卻風華隱現,妙不可言。

  ——

  眼看翠裙少女到場,嚴飛龍的氣勢不弱反增,咬牙怒道:“師妹休要攔我,余家小子誤你終生,師兄定要替你出這口惡氣!”

  余斗離家之前,一直有霜兒相伴,本以為自家妹子已是傾城紅顏,不料今日見了翠裙少女,竟似夢游仙境,偶遇天仙。

  他呆在原地,臉上雖無表情,心里卻似戰鼓擂動,轟鳴不止。

  翠裙少女,就是嚴雀!

  是……

  自己的未婚妻!

  ……

  顧清風心里乖覺,哪還瞧不出其中關系?

  余斗、嚴雀的婚約,不僅傳遍清瀾國,隔壁的大圩帝國、西荒帝國也……都一度當成笑料。

  顧清風怎會取笑兄弟?

  假如今兒是來接親,自個就是唯一伴郎!

  伴郎來干嘛的?

  當然是給兄弟撐場子的!

  娘家的大舅哥要給下馬威,咱當伴郎的,不答應!

  “真以為我怕你?”顧清風不讓分毫,輕一跺腳,烏亮的黑色戰魂再度出現,除此之外,身后一朵湛然深邃的藍色戰魂,飄然浮現!

  雙爆戰魂,讓他氣勢飆升,竟能與年長三歲的嚴飛龍分庭抗禮、不遑多讓!

  “……”

  嚴雀俏目一凝,竟不懼九星戰鋒雙暴戰魂的強大威壓,一步卡在二人當中,冷斥道:“我說住手!”

  嚴飛龍眼看師妹擋在跟前,圈中氣勁銳如金鐵,飚飛四濺。生怕有所誤傷,連忙撤回戰魂,猶然咬牙切齒:“師妹,你真以為這廢物,能打敗王肅?”

  數丈外的余斗早被說慣了“廢物”,倒是不以為然。只是瞳孔一縮,記下來一個名字:王肅!

  清瀾宗少宗主,當朝太子爺!

  嚴雀生得嬌俏可人,卻因心事所擾,此刻漠如冰雪:“王肅十二歲入戰鋒,十六歲摘九星,確實天賦異稟。”

  她不管顧清風,目光掠過藍黑戰魂,看向不遠處的余斗:“兩年之后,王肅必定踏入戰驍之境,不知……余公子,可有把握戰而勝之?”

  顧清風自以為威風八面,不料卻慘遭無視。

  訕訕的收起戰魂,咳嗽兩聲道:“嚴飛龍,看在弟妹的面子上,我暫且放你一馬!”

  “你!”嚴飛龍聽其直呼嚴雀為“弟妹”,頓時氣沖天靈。正要呵斥時,卻見嚴雀左手輕抬。

  他這才怒哼一聲,咬牙作罷。

  ——

  余斗強裝鎮定,舉目對視——竹林之下,翠葉紛飛。那一襲明艷動人的翠裙,在亂流中輕輕飄動。

  鶴山宗大長老嚴海曾說,兩年之后若能成為九星戰鋒,便有一戰之力。

  如今看來,那說法保留甚多。

  或是擔心余斗懼怕強敵,當場放棄?

  畢竟,讓一個困步九星戰士五年的小家伙,兩年之后擊敗戰驍,說來便是天方夜譚。

  “沒有。”余斗十分平靜,只是目光晃動,隱隱多了幾分別的東西——不是癡迷,更非貪戀。

  而是,惋惜。

  亦是,不服!

  嚴雀心思玲瓏,瞧出林下少年的心緒,蹙眉輕嘆:“余公子應該同意退婚,再舉家遷移,逃出清瀾國。”

  “哈哈……”余斗聞言一笑,“清瀾宗行事霸道,手段狠辣,自你我覺醒那天起,便注定無路可逃。”

  嚴雀輕眨妙目,似乎并不習慣與男子對視,盼向那俊秀山川:“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你根骨已廢,清瀾宗不會趕盡殺絕。”

  “是么?”余斗搖搖頭,想起鏡水湖畔的宰魚畫面,“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如此跪地求生,我……不喜歡。”

  嚴雀微抿薄唇,一時欲語還休。此局兇險,她如何不知?僅是心存僥幸,不想讓那無辜之人平白送死。

  “余公子,今后兩年,你可留在鶴山。”嚴雀輕轉半步,面向鶴頂峰,“勤學閑度,皆可自便。”

  嚴雀語罷,玉足輕邁,打算就此離去:“兩年之后清瀾江論武大會,江湖涌動,余家可趁機脫逃,我自去擊敗王肅!”

  眼看那一襲翠裙就要乘風離去,余斗忽然笑道:“清瀾宗布下殺局,你我兩家皆入死門,誰也逃不掉,誰也躲不開!”

  “……”嚴雀足下一滯,卻并未回頭,似有所盼的問道,“余公子,意欲如何?”

  余斗沉吟一瞬,看向那林下俏影:“殺局如此,死門當前!我欲——向死而生!”

  他這番話說得斬釘截鐵、毅然決然,莫說是嚴雀聽之一愣,嚴飛龍也大為驚訝。顧清風和老李的目光,已有不同。

  “向死而生?”

  嚴雀轉回身來,在她眼里,此般弱小的余斗,更像是自尋死路。

  余斗的目光稍稍著力,似乎想把嚴雀的嬌顏記在心里,旋即松懈一笑:“你放心,兩年之后,我定會給你一個交代。”

  “至于那一紙婚約,到時候悉聽尊便!”余斗嘴上此說,心里卻在感嘆——嚴海所言不假,這嚴雀小姐,確實是天人之姿、傾世絕色。

  如此人物,便是放到中土大陸,亦是璀璨明珠,怎會瞧得上此刻的自己?

  他瞅得前方竹林分有岔道,信步向前。

  與嚴雀錯身而過時,余斗不無戲謔的笑了笑。

  嘴里向后招呼:“老李,顧大哥,快跟上!”

  嚴雀看出那抹微笑中的苦澀,正有些感嘆,冷不丁瞧見余斗走了南岔道,連忙喚聲:“余公子,向西走,才是鶴頂峰。”

  卻見余斗擺擺手:“代我向令尊致歉,就說小侄貪腳程,往西荒去了!”

  “你來鶴山……”嚴雀蹙眉,“實為借道?”

  清瀾國內風起云涌,江湖中欲殺余斗者,十之八九!

  鶴山宗內,亦有清瀾宗眼線。但有“江湖少年面見宗主”的情報傳出,余斗再想走鶴山入西荒,便是難如登天。

  余斗不敢心存僥幸,腳步加快,漸行漸遠:“借道只是其一,其二嘛……”

  山林間傳出余斗朗朗笑聲,直到那人影消失不見,才遠遠傳來一句:“為了見你!”

  ——

  鶴山竹林,打斗的痕跡猶在,卻只剩下嚴雀、嚴飛龍二人。

  “這小子,倒是有些不凡。”嚴飛龍搖頭輕嘆,心間反復品味那句“向死而生”。

  嚴雀輕蹙眉心,嘴上雖無言語,心里卻疑惑重重:“父親之前讓我殿內等候,打算一同見見余家公子。”

  “卻在派出大師兄不久之后,讓我下山試探?”

  “這不是父親的行事風格呀……”

  “難道說——”嚴雀俏目之中,閃過一絲濟極難察覺的寒光,下意識看向自家碼頭。

  ……

  鶴山道上,余斗、顧清風、老李疾步而行。按說在鶴山宗內,理應遭到盤查阻截,然而三人非但于路無阻,走到那迂回雜亂之處,總能“恰巧”遇到一名鶴山宗弟子。

  不僅笑呵呵的指明方向,還贈予地圖,似乎生怕余斗等人迷路,耽擱了行程。

  顧清風憋著股笑:“你這老丈人,有點兒意思。”

  “可說呢,他是我老爹的過命兄弟,老江湖了!”余斗忍俊不禁,旋即詼諧一嘆,“可惜,這回沒見著。”

  顧清風對此間情況不甚了解,疑惑道:“人家派了大弟子下山相迎,是你自個兒不去吧?”

  余斗一面分辨地圖上的山勢,一面淡然發笑:“顧大哥試想,既然派了嚴飛龍引路,嚴雀為何出現?”

  “這……”顧清風略作思忖,很快發現了其中疑點,“嚴飛龍受命接引,因關心自家師妹,對你心存怨氣,故此出手,極為合理!”

  “嚴雀突然出現,要么刁蠻任性,想給你個下馬威,要么……亦是受命而至?”

  余斗“嗯”的點頭,腦海中浮現出那一襲翠裙:“那顧大哥認為,嚴雀是否刁蠻任性?”

  “我呸!”顧清風瞪他一眼,“嚴雀小姐知書達理、風采卓然,言行之間頗有俠者風范,如此人物,你說她刁蠻任性,老弟你是眼瞎了不成?”

  “明明是你說的……”余斗知他正話反說,被逗得一笑:“好吧,那就是鶴山宗主之令,讓她出迎。”

  “先派大弟子,又派出親閨女?”顧清風連連搖頭,抓準了疑點所在,“你這‘廢物姑爺’,讓他慌亂無措?”

  “這不合理,極不合理!”

  “那是自然……”余斗想起幾位前輩的籌謀策劃,背脊都為之發寒。這等多智近妖的老江湖,怎會因些小事亂了方寸?

  “鶴山宗主,怕是早已算準……”一直未曾搭話的老李,捏著下巴上稀疏的胡須,裝模作樣的道,“少爺走鶴山道目的,一是借道,二是見嚴雀。鶴山宗主見不見少爺,都不重要。”

  顧清風很是迷惘:“走鶴山入西荒,這很合理。可是……他見嚴雀做甚?”

  老李悠悠一笑:“緣起緣滅,終系一人——少爺向死而生,臨行之前見那嚴雀小姐一面,不論如何,心里皆可留個念想。”

  而這一念之差,往往能在絕境之時,迸發出極其強大的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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