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說 > 斗戰神 > 第二百三十章 東萊銀衛
  余斗站在側開的船艙,只能看到船上燈光照亮的丈許海面。

  涌動、深邃。

  如若注視,黝黑的海面之下,仿佛有無數雙眼睛,也在看著自己。抬起視線試圖遠眺,然而燈光之外的海洋,是純粹的黑色。

  “我們走過的地方,就像這艘小船。”嚴雀關上熱水花灑,用毛巾仔細的擦拭身體,軟糯的聲線,傾訴的語調,聽得人心里發軟。

  “但是斗戰神大陸,卻如同整片汪洋。”她又想嘆息,又想鼓勵,一時竟踟躕了,“南宮寒那樣的強者死在瀾城,南宮家居然就不管了……”

  “東南大陸這點風浪,在中土強者的眼里,或許真的不值一哂吧。”

  余斗往日沐浴總是很快,今天跟嚴雀一簾之隔,倒是洗得格外久。聽到心上人的言語,他愈發覺得海洋的黑暗鋪面而來。

  “雀兒……”余斗穿好衣裳,努力將視線收回,轉頭看向簾子上美妙的輪廓,“要不,咱不去參加青年戰士聯賽了?就安安心心待在家,準備成親。”

  聽到這般言語,簾子后的佳人咯咯直笑。

  忽然,嘩的一聲響,嚴雀將簾子拉開——她身上穿著素白裙裳,卻未曾奪去肌膚的白皙光澤。

  正用毛巾裹住頭發,抬起的藕白玉璧,纖細而優雅。

  “大傻子,胡說什么呢?”嚴雀知他心思,臉上嗔怪,嘴上卻是溫柔得像是熱水化開的蜜糖。

  “不盡早去中土世界,如何替李前輩找到靈元晶魂?如何洗刷李、杜兩家的冤屈?”

  “沒有李前輩慧眼識珠,你這傻子肯定還在鏡水湖畔釣魚呢!”

  余斗頓時清醒過來:“按我的性格,倒是恨不得連夜飛到中土,找到最大的靈元礦。無論如何,先讓老李過了這關。”

  嚴雀淺淺一笑:“我們吶,還是腳踏實地,莫要因為一時得勢,而好高騖遠。東南之局,看起來是我們贏了,但是只要清瀾太子跟你交好,之前清瀾國的一切行動,豈不都是有意而為之?”

  “嚯……”余斗驚喜發笑,眼看船體搖擺,有浪花不停撲打側舷,余斗小心的關上艙門,嘴里道:“你倒是看得通透。”

  此時回想,也只有如此解釋,許多事情才說得通。

  否則,為何岳父早就跟太子殿下“眉來眼去”,嚴飛龍也出現在了云霄別苑?

  為何王肅、王堰,都對余斗示好?

  “不然呢?”嚴雀走近一步,微仰的面頰紅潤剔透,細膩的肌膚紋理上,閃爍著晶亮的光澤,“若是看不通透,去退婚的就不是我哥了。”

  余斗奇了,訕笑問:“這是個什么說法?”

  嚴雀擦了擦頭發,就把毛巾包在頭上,見他衣衫穿的隨意,便伸出小手替他拉扯整理。

  細聲道:“今時江湖不比從前,門閥氏族、大小宗派,皆以‘利’字當先。任何勢力生了這樣一個女兒,都會以之謀求更大的利益。”

  “可是,我爹跟嚴宗主——”余斗想要提起父輩之間過命的交情,卻從嚴雀的臉上讀到了什么。

  “你呀……”嚴雀柔聲發笑,雙眸脈脈含情,“還是太天真了。如果我爹不是早知你天賦非凡、未來可期,又怎會拉余家入局?你余家若肯舍棄根基,離開故土,以王肅為人,還會追殺不成?”

  余斗聞言,心里驀的一顫。

  是了,自己當初的所有判斷,都是基于微末處的細節。但那一切,都是嚴澤想要自己看到的!

  嚴澤早就了解王肅,并且知道清瀾國要對大圩用兵。

  余家……

  本就無足輕重。

  所以——

  “我爹終究也算計了我。”余斗未去評論未來岳父,而是想起家里的那座“平瀾閣”,搖頭笑嘆,“他跟嚴宗主的野心,還真是讓人揣摩不透呢。”

  嚴雀見他神色,覺得好笑:“怎么,生氣啦?”

  “沒。”余斗自嘲的嘆了嘆,看向眼前的美麗女子,“那你呢?我還記得當初你那副清冷的樣子,肯定很不情愿吧!”

  “啊呀!”如此一問,倒讓嚴雀急了眼,伸出兩指就在余斗腦門上一鑿,“那不是……老聽江湖傳聞,說我未來夫君是個廢物,給氣壞了嘛!”

  “哦?”余斗心底一亮。看著心愛之人就在跟前,索性大膽伸出手掌,探向嚴雀纖細的腰肢。

  “真是個傻子……”嚴雀貝齒咬唇,那般欲拒還迎的神態,直讓人欲罷不能。

  余斗手臂微曲,珍惜的擁住嚴雀的身子,那般體膚貼合的觸感,讓人十分滿足、十分享受。

  嚴雀在他懷里亦覺心安,雙手攀在余斗肩膀,嬌嗔道:“我不情愿,回頭救你作甚?你待人那般細心、真摯,不知多少女子傾心與你。”

  余斗總算松了口氣。

  腦筋活絡的,可不一定喜歡這些算計。想得通透,覺得身邊無一個可信之人,那般感覺真是生不如死。

  正有些松懈,嚴雀忽的伸出手,捏住自己的臉頰,俏眉微蹙的說:“吶,心底的話,我都說與你聽。但本小姐不是傻子——咱們里飛沙幫會的女子,會不會太多了?”

  說起這個,余斗又是慚愧,又是無奈。他抱著嚴雀,想要解釋吧,卻無從說起。

  送墨崖刀去西荒,本是老李的計謀,天曉得會碰上個神庭異脈的秋玄清?

  好不容易離開祖龍城,“沙海垂釣”的玩樂之舉,卻又引出個拐賣人口的案子。順著一查吧,救回來的丫頭覺醒了絕影戰意。

  這運氣也是沒譜。

  再往后到了九淵峽谷,遇上龍爺等人圍捕血魅妖狐。

  余斗、顧清風各自埋伏,本想渾水摸魚殺了血魅妖狐,奪取天品異獸核。不料無為學院的導師如此霸道,百丈外的一劍,直接逼得血魅妖狐舍棄獸體,化形逃生!

  好巧不巧的,化為人體的狐貍精,一腦袋就把暗處埋伏的余斗給撞懵逼了。

  由此,收了個紅藥小丫鬟,這怪得了誰?

  后來進入學院,北上幽林本是為了打探情報,正遇上喬家之人作惡,害死了花仙兒的弟弟。

  余斗救下花仙兒,也算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

  話是這么說,傻子都看得出來,這幾名女子平日看余斗的眼神,一個比一個不對。

  余斗手上緊了緊,讓彼此的身體緊貼,甚而有些擠壓:“前路兇險,遇到岔口時,我自然會把她們放下。”

  “哼哼,我才懶得管你。”嚴雀嘴上這么說,捏著余斗臉頰的手指,卻不由加了幾分力道,“望江亭論武,或是青年戰士聯賽之后,青睞你的女子只會更多!”

  余斗輕嗅她的體香,很是沉迷。

  稍松了脖頸,與嚴雀兩額相貼,玩笑道:“別光說我,雀兒……娘子,你四階體魄,怕是遲早‘紅顏禍水’呢。”

  “啊呀……”嚴雀笑眼輕嗔,感到彼此撲通撲通的心跳,氣息也不由熾熱起來,“誰是你娘子?”

  余斗的手掌按在她的后背,感覺自己的身體,被嚴雀整個吸住,再也不想分開。

  “鶴山宗嚴雀,是水月城余斗的娘子,試問東南大陸誰人不知?”余斗總算拿出些習慣的霸道。

  他微微壓前,使兩人的鼻尖都觸到了一起。

  火熱的氣息相互撲打,彼此之間,都有種奇妙的悸動。想要貼得更緊,想要更深入的探索面前的心上人。

  “那你一定要順順利利的,把我娶回家。”嚴雀美麗的桃花眼里,除了此刻的甜蜜,還有些許不安。

  余斗被她的雙唇迷住了,再也忍耐不住,一下吻了上去。

  “會的。”

  一定會的!

  ——

  后續數日,余斗、嚴雀在天明時刀劍合練,天暗后便回船艙,余斗修行《鎮山河》,嚴雀自有鶴山宗秘法。

  東萊島還沒到,嚴雀的武境先有提升,達到二星戰靈。

  余斗借助了靈元玉髓之力,不敢貪功冒進,只跟著嚴雀打磨基本。

  然而,想要一帆風順的抵達東萊島,未免癡人說夢。

  ……

  海上行船的第六日,清晨。

  余斗光腳站在甲板上,正在完成每日揮刀兩千次的練習。

  滾燙的汗水滴落,讓他的身上騰起熱氣,像個剛出籠的包子。

  隨著朝陽刺破層云,黑暗被快速驅趕,大海一片湛藍。

  余斗非常喜歡這樣的景觀,完成揮刀練習之后,正暢懷欣賞,瞥見粼粼起伏的海浪間,有幾艘梭狀的銀色快船快速逼近!

  銀船的吃水很怪,行進異常平穩。

  甚至能夠借助翻騰的海浪,隱藏銀船的行跡,光是遠遠看見,便感受到了一股壓迫感。

  恰在這時,老船長的聲音悠悠傳來:“公子,來人嘍。”

  “那是?”余斗凝眉眺望,試圖分辨銀船上的人影。

  老船長緩聲發笑,對于這樣的場面,似乎已經習以為常:“在東萊島三十里海域之內,會有東萊銀衛巡弋海面。”

  “東萊銀衛……”余斗記下這個名號,眼里透出疑惑,“五十里內若有島嶼,我們應該能看見吧。”

  老船長莞爾:“公子、小姐近日所言,說東萊島出了什么事——想是果真如此,才讓東萊銀衛擴大了巡弋范圍。我們離著東萊島,還有一百多里呢,待會兒天更亮些,其實也能看清。”

  “按著計劃,本該是入夜時靠近,好讓公子、小姐潛入……”

  現在看來,老船長的計劃恐怕已經失敗。

  “嘶……”余斗在汪洋之上,有些束手無策,“我得游過去?”

  海上視野開闊,不好施展飛行戰技,若想掩人耳目,恐怕只有潛入海面之下,泅渡登島了。

  老船長搖搖頭:“靠近東萊島五十里,便是秋家的防御水域。除了東萊銀衛,還有他們圈養的海生異獸。公子、小姐若是泅渡登島,怕會成了魚腹之食。”

  “這么厲害?”余斗喉結蠕動。

  這幾日聽說,同品階下,海生異獸的體型,要遠遠勝過陸地異獸。

  當年一頭黑甲狂蜥,就把自己嚇了個好歹,真在海里遇上什么恐怖巨物,可不得要了小命?

  巨物恐懼癥嘛,不丟人。

  老船長毫不緊張:“公子不是有我顧家信物,用過顧云的化名?大可安心吃個早餐,等他們查船。待會兒委屈公子、小姐換身水手衣裳,與老夫假扮個侄兒、侄媳,老夫自有辦法送二位登上東萊島。”

  “哦哦。”余斗別無選擇,只好照做。

  ——

  海上視野開闊,看到銀船之后,落了風帆的鳥船等了許久,才被四艘銀船團團圍住——梭狀的銀船每艘長約兩丈,寬不到五尺。

  每船四人,皆是身穿藍銀戰衣,手持銀色三叉的海上戰士——東萊銀衛!

  老船長老遠就打了招呼:“各位大人,是顧家的船,顧家的船!”

  其中一艘銀船抵到近前,留一人護船,另三人施展身法,嗖嗖的掠上鳥船甲板。

  “哦,是顧老八啊。”領頭者約摸四十來歲,因為常年在海上,皮膚被陽光烤成了古銅色。

  他認出老船長,發黑的面色稍有緩解,掃眼被集中到甲板上的十名船員,嘴里問詢:“還不到開海時節,怎么跑這來了?”

  顧老八臉上賠著笑:“這不是帶著一家人海釣嘛。”

  銀衛隊長賞他個白眼:“你家海釣出來六百多里,還奔著我東萊島?”

  “啊這……”顧老八渾身一哆嗦,仿佛陰謀被看穿一般。

  好在銀衛隊長是個熟面孔,看著甲板諸人戰意平平,也知道顧家漁民大都老實本分。

  哼聲道:“有話就說,有屁快放,老子忙得很,沒工夫跟你扯皮。”

  “咳咳,大人慧眼,一看就穿。”顧老八臉色為難,像是有什么難以啟齒之事。

  直到銀衛隊長再瞪一眼,才慌忙躬著身子道:“大人,是這樣……我有一侄兒名叫顧云,哎就是那位,是老族長的嫡孫。”

  “顧云,顧家嫡孫?”銀衛隊長面露狐疑,順著顧老八的手指,看向甲板上的某個年輕人。

  “哎對。”顧老八搓著手,“我家侄兒修行戰意小有所成,卻苦于天賦所限,多年不得寸進。亟需一部天賦戰技,方可突破瓶頸。”

  “哦?”銀衛隊長細細打量,發現那名叫做“顧云”的年輕人身上,確實有媲美戰鋒的戰意波動。

  擱在東萊島上不值一提,但是放在尋常家族,已經堪稱棟梁。

  顧老八繼續道:“貴閣多處分部,皆無那等戰技,我們也是苦尋無果,又申請不到秋家的船票,這才想著冒險登島,尋求幫助。”

  銀衛隊長冷冷一笑:“開春繁忙,本族子弟往返上前困難,何況爾等——”

  他看顧老八一把年紀,念及秋、顧兩家素來交好,倒也有些體恤之心。于是問道:“你那侄兒,覺醒了何等戰意,竟有如此瓶頸?”

  聽到這番話,顧老八頓時兩眼發亮,幾乎手舞足蹈起來:“回稟大人,那小子覺醒的……乃是土河戰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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