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說 > 斗戰神 > 第二百四十三章 驚濤苑
  由于天色昏暗,加上周圍人群密集,余斗未能看清對方的臉。不過并不多見的冷酷嗓音,還是讓余斗瞬間想到了他的身份。

  ——

  余斗心事重重,加上胸口的傷勢頗重,一時忘了欣賞秋家莊園。

  只感覺周圍富麗堂皇,連腳下的石子都在發光,再回過神來,已經被秋靖帶到莊園內的一片安靜的院落。

  先有三名年輕女子迎上前來,為首一人道:“嚴姑娘,請由奴婢替您治傷,沐浴更衣。”

  嚴雀看她們三人的戰意波動約在一星戰鋒上下,警惕的保持著五境《藏神訣》,將勁足戰意死死封印。

  秋靖生怕嚴雀拒絕,款款道:“諸位今日辛苦,后續事宜仍須操心,且料理了傷勢,再徐徐商議。家主已經備下晚宴,在餐廳靜候。”

  嚴雀熬了一宿,今日戰斗又頗為瑣碎,確實有些疲乏。

  料想秋家也是東南大陸地位超然的存在,不屑使用魍魎手段,于是點頭道:“有勞。”

  待三位侍女帶嚴雀離開,又另有六名侍女出現,三人一組,各請嚴飛龍、余斗療傷,并沐浴更衣。

  余斗是個少爺身份,在家中倒是被伺候慣了。順嘴道謝就想跟去,但是瞧著眼前的三位侍女年輕貌美,肌膚剔透有光,不由愣在原處。

  剛剛歷經血戰,此時多看幾眼女子,就有一股奇怪的邪火,在身體里翻轉。

  他連忙閉上眼睛,默念靜心法訣,待那欲念平息,才跟在侍女身后。

  晃眼打量,發現院子里的石雕裝飾,精致得如同絹布,鵝卵石步道的左右,是修葺精致的花圃。在鮮花簇擁之間,還有一架設計精美的秋千。

  周圍回廊金簾珠玉,靈燈祥照,端的精美絕倫。

  而步入其中,余斗更是驚訝的發現,秋家待客的單人寓所,光是洗澡的浴池,就有兩丈長寬。

  “比我在里飛沙的房間還大……”

  余斗任三名侍女替自己寬衣,清理并縫合了傷口,也不管她們是否貼近,腦子里一直在想別的事。

  自己的戰意爆發力,確實足夠強橫。

  但是終結戰斗的手段,還是乏善可陳。

  “刀法,劍法,拳法?”余斗半泡在浴池里,侍女伺候他沐浴,自然也都寬衣解帶,只穿了貼身衣物,便紛紛步入其中。

  奈何池中男子神游物外,對于人間難得的美景,竟然熟視無睹。

  余斗瞑目回想,這兩年苦修,確實下了狠功夫,但是刀劍之道,自己終是差了些根基。再如何努力,也比不上自幼揮刀兩千次的顧清風。

  “練刀,我恐怕永遠打不贏顧大哥。”余斗想起顧清風還有霸刀體魄,更是有些苦悶,“王堰前輩曾邀請拜入清瀾宗劍七門,只是練劍——我哪是雀兒的對手?”

  雀兒就更恐怖了,十七歲,四級劍道圣體,擱到中土世界,也是一等一的天才。

  至于拳腳功夫,都是武學基本,余斗用得一招碎六合,卻只是“少壯之拳”,談不上招法套路。

  拋開兵器和嚴雀、顧清風,甚至秋玄清對打,皆有大概率落敗。

  “行走江湖,得有自己的一招鮮……”余斗感受到右胸劍瘡帶來的劇痛,緊閉的雙眸有些顫抖,“情急時,總是以傷換傷,真要丟了性命,該如何是好?”

  ——

  帶著此般思慮,沐浴罷的余斗換上一身余家的黑錦常服,回到了小院正廳。稍感意外的是,嚴雀、嚴飛龍都未出現,只有秋靖還在靜坐等候。

  此外,還有一名身穿粉色裙裳的美麗女子,和秋靖淺聲交談。

  見了余斗到來,粉裙女子展顏發笑,迎上前來關切道:“余家弟弟,聽說秋靖刺了你一劍,要不要緊?”

  “沒事,縫縫補補又是一條好漢。”余斗得見故人,心懷大暢——眼前這位裊娜動人的粉裙女子,正是秋家大小姐,秋焉夢!

  “說什么縫縫補補,你要是不得囫圇,雀兒妹妹不得把我罵死?”秋焉夢的眼睛很有靈氣,和余斗雖是兩年未見,卻是相談甚歡。

  她請余斗坐下道:“虧是你們來了,否則飛龍怕是過不了這一關。”

  余斗攤手輕笑:“焉夢姐哪里話,當年西平郡城約定,我跟雀兒定會來吃你們的喜酒,怎能失約?”

  秋焉夢看余斗臉上失了血色,知他拼得傷重,不僅有些氣惱:“秋靖,你可得好生給余公子賠罪——比人家大了七八歲,還做不到收放自如,傳出去叫人笑話!”

  秋靖知道大姐脾氣,只好在一旁賠笑。

  余斗順著道:“在下初到東萊島,不懂島上規矩,還須靖兄多多指點。”

  一劍之仇,剛才在北灘上便已揭過,兩人都沒往心里去。

  秋焉夢問起近況,余斗便細細訴說,一連串跌宕起伏的江湖故事,讓秋焉夢、秋靖都聽得入迷。

  “待有機會,定要去東南大陸走上一遭。”秋靖心生向往,“否則我們秋家,就真是一隅之族了。”

  秋焉夢剮他一眼:“六月二十便是‘望江亭論武’,到時候你多帶人手,給余家弟弟助威。可不能再讓清瀾宗像兩年前那般欺負人!”

  “好嘞,姐!”秋靖欣然領命,“我求之不得!”

  ——

  聊不多時,嚴飛龍、嚴雀陸續出現,兩人皆有余斗的“芝命”扶持,各自的身體恢復很快,一些猙獰的傷口甚至已經愈合結痂。

  嚴雀又見秋焉夢,不禁提起西平郡相遇時,那首至今還在傳頌的情詩:

  “碧落香銷蘭露秋,星河無夢夜悠悠。”

  “靈妃不降三清駕,仙鶴空成萬古愁。”

  “皓月隔花追款別,瑞煙籠樹省淹留。”

  “人間何事堪惆悵,海色西風十二樓。”

  “多虧了姐姐的信物,我們才能安然走過荊棘之地。”嚴雀給了余斗一個眼神,兩人適時的取出那枚“葉落閣樓”的信物,遞還給了秋焉夢。

  秋焉夢卻把手一推,咯咯笑道:“以后便是自家人了,這秋家信物,你們便留在身邊。事急之時,也好有個去處。”

  這話說得咯咯大方,余斗、嚴雀不好推測,便將信物收好。

  “我爹也該等急了,快過去吧。”秋焉夢說著,還沖嚴飛龍眨了眨眼,“你呀,給我收收脾氣!”

  嚴飛龍雖然解除金血封印,但是八日以來的傷損,卻是實打實的。此時氣力虛浮,稍顯艱難的笑了笑:“沒脾氣,沒脾氣……”

  ——

  秋云劫所在的餐廳,離著此處不遠,幾人走過一片水池畫廊,便看到了身穿紫黑蟒袍的東萊閣主。

  “爹(伯父)。”秋焉夢、秋靖上前招呼,倒是未見許多禮數。

  秋云劫淡淡應聲,瞥了一眼后續的諸人,便自坐主位。

  嚴飛龍終是有些緊張,腳步遲疑了半分。

  余斗在一旁鼓勵道:“大師兄莫慌,這嫁女兒嘛,有幾個當爹的不是黑著臉?你看那餐桌上放的是什么?”

  “……”嚴飛龍眼角跳了跳,順著余斗的手指向前一看,兀的發現餐桌之上,赫然擺著一封燙紅外皮的婚書!

  “壞了!”嚴飛龍忽的咬牙,嘶嘶倒吸冷氣,“昨日苦戰時,我把預備作為聘禮的許多高品丹藥都給吃了!”

  這婚書到手,自然是下聘之時。

  聘禮沒了,豈不是前功盡棄?

  正有些窘迫,嚴雀悄悄遞上一枚虛戒:“大師兄,我爹替你準備的,他知道我能找著你,叮囑我一定交給你!”

  嚴飛龍接了虛戒,眼瞳有些發顫:“師……師父……”

  “啊呀,別磨蹭了!”嚴雀見秋焉夢看了過來,故作高聲的催促道。

  幾人于是進了餐廳落座,秋云劫并未安排其他人,桌邊的兩張空椅,原是備給秋波、秋濤。

  結果兩人把余斗給惹毛了,北灘上空一把火燒了個外焦里嫩……

  “動筷,吃飯。”秋云劫掃視一眼,隨口招呼了一聲,身形微側,朝著女兒道,“焉夢,這幾日在家里茶飯不思,看著清減——這還未出正月,快給我吃回來。”

  說著,替她碗里夾了一條炭烤的小黃魚。

  “謝謝爹!”秋焉夢吃著小黃魚,視線卻來回掃過桌面上的那封婚書,但是父親沒有開口,一時也沒敢主動去問。

  余斗自知僅是陪坐,昨夜守了一宿,今天也沒好好吃飯,此時面對東萊島秋家的晚宴,不由食指大動。

  “雀兒,這是白灼‘小管’。”余斗面對美食,自然永不冷場。身為水產家族的大少爺,雖然做的是河鮮,對海里的美味亦不陌生。

  跟東海郡顧家往來時,常常能夠吃到。

  “就是魷魚,蘸這碟醬油。”余斗不顧胸前的劍傷,夾起一只半掌大小的白灼魷魚,略蘸了秋家特制的醬油,一口便吃進嘴里。

  咀嚼時牙齒咬破魷魚肉的聲響,聽者便覺爽脆。

  他舒坦的贊道:“自己在東平郡買,不僅個頭偏小,多數還缺胳膊少腿。”

  嚴雀有些不好意思,悄聲道:“大傻子,你克制一下。閣主前輩在這兒呢,不得失禮!”

  余斗卻是一笑,竟直接伸手從盤里拿起一只三指寬的皮皮蝦,一邊熟練的剝殼,一邊道:“桌上美食,海鮮最不可辜負,留到下一餐,便無了那個‘鮮’字——閣主前輩款待,我們當然得盡情享用。”

  秋云劫看他舉動,就在桌面豎起大拇指:“還是余公子識貨。”

  吃海鮮剝蝦殼,就得直接動手!

  “嘿嘿,前輩謬贊。”余斗剝了皮皮蝦卻不入嘴,蘸了姜醋汁,直接擱到了嚴雀碗里。

  又對秋云劫道:“若不是閣主前輩識貨,大小姐的喜事怎能拖到今日?想是早已看出大師兄血脈非凡,才有了‘北灘生死擂’?”

  “你小子——”秋云劫發笑,“果真似傳言那般狡猾!”

  嚴飛龍雖有龍族金血,終是鶴山宗子弟。鶴山宗底蘊平平,嚴澤雖然幫助嚴飛龍封印了龍族金血,但在秋云劫這等頂尖戰豪眼下,幾無秘密可言。

  除非像余斗、嚴雀這般,將《藏神訣》修至第五境。

  余斗也只是猜測,見秋云劫松了架子,又才故意對嚴飛龍道:“大師兄,你不是準備了幾壇好酒,還不快替閣主前輩斟上?”

  說著,左手往嚴飛龍手背一碰,順其自然送過去一壇景芝烈酒。

  嚴飛龍聽到余斗所言,顯得有些木訥:“閣主,龍族金血的事,您早就知道?”

  秋云劫瞟一眼嚴飛龍手里的酒壇,隱約聞到其中的馥郁酒香:“你也不想想,清瀾宗對鶴山宗是何態度。怎會允許鶴山宗大弟子,在江湖上闖出個‘飛龍大俠’的名頭?”

  “你屢番遭到截殺,明明受到過許多致命傷勢,卻總能死里逃生。”秋云劫往嘴里夾了塊辣炒花甲,唇舌頂撬,熟練的取下花甲肉,外殼則是用骨碟裝了。

  他品嘗著口中美味,悠哉悠哉的道:“我令東平郡分部的掌柜暗中調查,得知你龍族的身份——這才默許你跟嫣兒往來。”

  秋云劫說話間還有些得意,下巴往前一點:“怎么,酒壇子不重,還想繼續拎著?”

  “啊,是……是。”嚴飛龍一個激靈,當即從椅子上蹦了起來,連忙擺定杯盞,替桌邊眾人斟酒。

  只要把話說開,后邊的事情自然水到渠成。

  桌上的婚書,最終也是揣到了嚴飛龍懷里。

  余斗也不看他們岳婿之間如何“斗智斗勇斗酒量”,都幫兄弟到這份上了,總不能真靠自己把嚴飛龍抬進洞房吧?

  飽餐一頓后,酒意半酣。

  秋云劫、秋焉夢自要帶著嚴飛龍去見族內的其他長輩,余斗、嚴雀則是在秋靖的陪同下,來到了東苑。

  “驚濤苑里有主次臥房三處,侍女十人。”秋靖帶二人參觀了一圈,便在苑門處暫辭,“祝二位好夢,我們明日再見。”

  ——

  “哇,好精致的院子。”待秋靖走后,嚴雀不由驚嘆,像個小女生一般東張西望,“真想以后住的地方,也這么漂亮。”

  余斗闖蕩數年,也算有些見識:“室內鋪的,皆是精細打磨的虛礦石板,不僅能夠抵抗海風腐蝕,還能在使用得當的情況下,讓整座院子處于‘無塵’狀態。”

  就像眼前的驚濤苑,明明是開放式院落,四面通風,回廊或者室內卻纖塵不染——灰塵等臟東西都會被地板吸收,侍女會在清潔時將其取出倒掉。

  至于造價嘛……

  余斗沒有多想,只是淺淺的笑著:“會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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