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說 > 斗戰神 > 第四百八十四章 靖安王娶親(六)
  曾經,余斗、嚴雀都曾有過悔恨。

  都曾覺得:愛一個人,對方過得好,不就行了?像個相愛的人,不是非要在一起。

  然而經歷生離死別,經歷暗無天日的五年,余斗終于明悟——為何世人會紀念那對投江的情侶?

  為何虹橋,會掛滿銅鎖!

  ……

  上邪,

  我欲與君相知,

  長命無絕衰。

  山無陵,江水為竭。

  冬雷震震,夏雨雪。

  天地合,

  乃敢與君絕!

  ……

  愛而不得,為世間第一憾事。

  正所謂有情人終成眷屬,便是這潦草人世間,最美好的祝愿了。

  說什么兩不相干?

  彼此相愛,就該永世相伴!

  ——

  余斗聲落,拉著兒子余巖跨入鶴山宗最后一重門。

  昔年虹橋言語,早已傳唱江湖,如今改了模樣,更是催人淚下。

  門邊的嚴昭愣一瞬,連忙揚聲呼曰:“吉時到!”

  “新郎到!”

  “奏樂——”

  話音傳出,適才安靜的鶴頂峰,氣氛如同燃起烈火,鼓樂齊鳴間,山道上掛出的鞭炮噼啪炸響。

  煙霧翻卷升騰,讓那天上的云彩,都有了活潑歡快的模樣。

  恰在這時——

  “娘!”

  余巖忽的朝著前面喚道,聲音清脆傳出——眾人驚覺,連忙回望,頓時驚住!

  鶴山宗正殿,身姿高挑的嚴雀,穿著一襲紅底繡金的鶴紋長裙,款款行出,立于檐下。

  發挽如云,戴著大圩名家制作的“金玉流風”,尊雅兼顧,頗有皇家之風。

  手上玉鐲晶瑩剔透、完美無瑕,恰是昔日珦玉閣的鎮店之寶。余斗五年前贈給了嚴夫人,而丈母娘也順理成章,把價值不菲的玉鐲傳給了女兒。

  ——

  她手里提著個子孫袋,卻是未披紅蓋頭。

  她眼似桃花、眉如柳葉。

  面如皎月、肩瘦腰纖。

  鼻尖小翹、唇如霞煙。

  今日著了新娘妝,俏似三春之桃,清似九秋之菊。傾世之顏,猶勝天上仙子,叫人呆首癡盼。

  清醒過來時,紛紛感嘆:唯有如此人物,才能與靖安王相配!

  ——

  嚴雀款款走下殿前石階,聽見小家伙的呼喚,柔嫩薄唇揚起溫暖的笑意,沖兒子招了招手。

  余巖飛也似的跑到近前,本想撲進母親的懷抱,但他愣在跟前,大眼睛撲閃撲閃,忽的笑道:“娘親的衣服好漂亮呀!”

  嚴雀莞爾,輕撫兒子的小腦瓜道:“巖兒嘴真甜,待會兒讓你爹去買糖葫蘆!”

  “好耶!好耶!”小家伙歡呼雀躍,繞著嚴雀跑了兩圈,視線又回到嚴雀臉上,嘀咕道,“娘親跟以前,有點不一樣。”

  “唔?”嚴雀眨了眨眼,剔透的眸子里滿是溫柔,“巖兒,娘親哪里不一樣啦?”

  余巖面露思索,一本正經的道:“娘親本就生得好看,但是過去不愛笑……現在娘親愛笑了,比過去更好看!好看一百倍!”

  “傻孩子……”

  忽有一雙大手,從后邊把余巖抱起。

  余斗帶了他幾日,也逐漸熟練了“帶娃手法”。左手圈個臂彎,讓兒子扶著自己的肩膀坐穩。

  “你娘親從來都愛笑!”余斗右手捏捏他的小鼻子,故意道,“是不是巖兒不乖,惹得娘親不高興了?”

  “才沒有!”小家伙頓時有些急眼,委屈巴巴的爭辯道,“巖兒很乖,巖兒一直都聽娘親的話!”

  嚴雀見他欺負孩子,淺嗔一眼,安慰余巖道:“娘親過去不愛笑,不怪巖兒——都怪你爹,遲到這么久。”

  “哈……”余斗呆看伊人,一時心緒難明。

  ——

  按說成婚之日,帶著孩子稍顯奇怪。今天的一些流程,也未必合乎禮制。

  但是旁地清瀾子弟、江湖俠士,都沒有半分戲謔之心,反而極為虔誠。

  見證這一雙璧人喜結連理,那些凡俗禮法,早已拋諸腦后。

  怎么開心怎么來!

  ——

  嚴雀哄得兒子發笑,下巴輕點:“巖兒,先去尋外公外婆。”

  “嗯吶!”余巖乖巧應聲,就從余斗懷里一個跟頭翻下來,嗖嗖兩下跑進正殿,尋外公、外婆撒嬌去了。

  ——

  殿前花海,彼此相對。

  “這小家伙……”余斗見兒子身手矯健,渾然不像四歲小孩,“以后了不得。”

  “你也‘了不得’。”嚴雀面露狡黠,嘴角噙笑,“為何想到公布‘戰魂融合境秘籍’?”

  余斗癡癡的看著她,答道:“西荒武庫、大圩刀閣、清瀾劍冢,皆已陸續開放。‘干柴’既已架好,還須一把烈火!”

  戰魂融合境秘籍,就是點燃東南大陸戰意的火源!

  “守護這一切,不只需要你我。”說話間,余斗看向周遭,“東南大陸,不是誰的棋盤,不是誰的王朝,不是誰的戰場——是我們所有人的家!”

  “靖安王高義!”遠處的一名江湖俠士聽聞,不由吶喊。

  而這句話,又恰恰是在場者的心聲。

  一時附和成片,歡呼喝彩,熱鬧至極。

  待余斗的視線又“鎖”回嚴雀臉上,又默契的安靜下去。

  ——

  “夫君還會寫詩了?”嚴雀想到剛才余斗吟詩的畫面,又是驚訝,又是感動。

  這家伙看著清秀,骨子里就是個沒墨水的糙漢子。

  他吟詩?

  就跟莽漢繡花差不多。

  嚴雀故意嗔道,“本想讓你背一首,卻還讓你出盡風頭——這下可好,天下文人墨客,怕是要將那‘十八行書’廣為傳唱了。”

  “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余斗溫柔笑道,“我胸無點墨,本無‘妙手’。但是心里,卻藏著和你的故事。”

  “五年懸燈守候,卿有千行淚,我卻只寫得出十八行,唉……”

  他聲音一軟,面露慚色,卻是語調詼諧:“還是得多讀書!”

  “嘻(嘻)……”嚴雀想要咧嘴發笑,卻是見得場面隆重,努力忍住一半。恰是這欲笑還休的活潑矜持,美得讓人心醉。

  “能寫十八行,已經很了不起啦(傻子)!”她眼眉彎彎,偷藏了兩字氣音,看著眼前之人,“吶——今天怎不說什么‘兩不相干’了?”

  “當年虹橋一句話,不知多少癡心公子奉為經典。甘愿為了心上人付出一切,卻不敢求個結果——你呀,難辭其咎!”

  余斗松懈笑嘆,凝望眼前的新娘,聲音輕緩:

  “當年初見,你便是我心里最美的月光。”

  “你有天人之姿、劍道圣體,我卻是廢柴一個,連自家魚檔都經營不好。境窘迫,亡命天涯。”

  “嘴上說著‘兩不相干’,其實心里難受。”

  “奈何當初自己……確實不配……”

  “當然,我也很幸運。”

  “因為那道最美的月光,很早很早,就照在了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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