岷山西側，山勢嶙峋。
怪巖堅冰，像異獸尖銳的獠牙，隊伍穿越深谷，繞行至一號領地西側的羊腸小道，開始又一次的攀登。
觀察過其余幾面的陡峭山壁，余斗持保留意見——如果配合特殊工具，豎向攀登并非難事。
步步登上一號領地，才發現這里亦是一處險峰，環視周圍，有著天然的地理優勢。
險峰極處，溝壑交縱，是絕佳的防御陣地。
南宮辭是行家里手，一路登山，便已看清領地狀況，分派下任務：“想攻擊一號領地，奪取大旗，必須通過三處險隘。”
“南宮戰隊，守半山第一個隘口。”
“徐家戰隊，守第二個隘口。”
“葉家戰隊，守第三個隘口。”
“混編一隊，混編二隊，游動巡防。”
眾人登頂之后，把山勢看了個大概，陸續按照指令，進入防守位置。
而一號領地的山巔處，設有一座徑約三尺的石墩，石墩里插著一桿長約五丈的領地大旗！
這面大旗沒有花紋，呈白色，在凜冽寒風中獵獵作響，倒是有著幾分肅穆之氣。
——
“大旗不能入虛戒，不能離開領地。”南宮辭伸出手掌，在領地大旗上注入戰意靈元，持續約摸三個呼吸，領地大旗便呈現出灰白色澤，對應東盟戰陣的衣飾。
“公子說的那個計劃，倒是可以一試。”
南宮辭話雖此說，卻有些踟躇，看向余斗道：“就是不知公子，有著幾分把握？”
余斗咧嘴一笑：“就算不成，至少能夠回得來，就當打探各處領地的攻防狀態。”
“嗯……”
南宮辭看眼天光，離午時還有一個多時辰，于是點了點頭：“那公子，多加小心。”
……
余斗叮囑眾人抓緊時間休息恢復，看了一圈領地防務，確認南宮辭的布置并無遺漏，才身形一閃，消失在眾人的視野之內。
“這個小豆子，又要出風頭了。”顧清風哪還不知余斗的計劃，來到岷山地區，他也發現了余斗不同尋常。
旁人在此走路都難，呼吸時胸口就似壓著一塊巨石，偏偏余斗怡然自若，仿佛絲毫不受龍陣影響。
嚴雀知道夫君的黑神骨，能夠免除龍陣威壓，卻不聲不響，只作擔憂：“這家伙，不知要鬧出多少動靜。”
……
余斗下山，卻并未通過正西的山道。
那山道說來崎嶇，但也十分顯眼。站在二、三號領地之上，都能看得清晰。
他戴上顧清雨相贈的異獸皮具，護住手掌、手臂，就從南側峭壁一躍而下！
再雙手呈爪，猶如鐵鉤般利用山壁減速，幾番騰挪閃轉，穩穩的落于領地南側的深谷中。
“化境戰魁在這里，靈元之眼鋪不過三十丈，還不如肉眼觀察，這不是給小爺發揮的空間？”
余斗借著地勢掩護，開啟《藏神訣》狀態，快速朝著外圈穿插。
在茫茫雪山中，神庭靈竅遭到壓制，武境也難以發揮，這群戰魁強者的實力表現，和普通人并無太大分別。
一塊稍大石頭，一個刁鉆的拐角，就能給余斗提供絕佳的隱匿。甚至遇著稀松的雪層，利用虛戒法則掀開雪被，亦能藏身其中。
很快，余斗便來到南側的中圈領地附近。
“三號領地，是……”
余斗摸到山腳下，看到險峻山峰上，偶爾出現的燦然金光，不由壞笑：“神殿金甲。”
與一號領地類似的是，默認的大旗位置，都在領地極峰，十分顯眼。領地外圍有界限標識，若將大旗帶出領地，則默認失去所有權。
“三號領地也有兩條上山大路，比二號的好走些。”余斗觀察幾眼，作出了判斷，“周圍峭壁呈階梯狀，攀爬難度也降低了不少。”
如此一來，則須防守方勤加巡邏，才能避免遭到偷襲。
“銀殿王穆九梵，標注得倒是仔細。”余斗對那等幻境繪圖的本領，向來十分敬佩。自己雖然做過類似的事，不過很難像穆九梵那樣，將一些地勢細節，都描繪得八九不離十，猶如實景。
說穿了，還是功夫不到家。
穆九梵身為銀殿王，擁有化境戰尊的武境，其神庭靈竅之強橫，豈是余斗這等小輩可以相較？
——
余斗未在中圈逗留，看了一遍三四號領地的大致防御狀態，便靠向外圈。
而當他摸到八號領地附近時，發現此處空空落落——后續的團隊動作稍慢，居然尚未抵達布防。
“嘿嘿！”
余斗找到機會，當即一道煙摸了上去。
有一說一，排名靠后的領地，防守難度確實更大。到了八號領地，幾乎是四面通透，幾乎無險可守。
他身形靈巧，在嶙峋的灰巖雪山上健步如飛，有時輕靈一躍，竟能出去十余丈遠。直把暗中觀察的神殿高層看得瞠目結舌……
都知道這小子喜歡“偷雞”，可是這般偷雞的本領，也太過驚人！
……
余斗登上八號領地的極峰，看到尚呈白色的領地大旗。
他嘗試輸入戰意靈元，卻遭到了一股抗力——午時之前，領地大旗只會接受對應陣營的戰意靈元。
余斗這是搶奪行為，必須等到午時之后，才能得到準許。
“按規則來說，搶個大旗倒是不難。”余斗尋著視野開闊出，去看是否有戰隊接近，一邊暗中思忖，“難的是，如何守住……”
“大旗不能離開領地，一旦發起進攻，就意味著分兵。”
“十三個陣營都是五十號人，怎么分？”
“所以……”
余斗大致看清了路數：“還是須以防守為主，最佳的進攻時間，最后一天！”
只要打得下來，就能增加大旗數量。
在大亂斗的局面里，擁有兩面領地大旗，或許就能取勝！
“大旗的默認位置，都在領地防御的最核心，沒有挪動的必要……”余斗看向眼前的石墩，忽然心生一計。
只須如此如此，或許就能……
嘿嘿嘿？
——
說干就干，余斗迅速在八號領地布置一番，又馬不停蹄，飛速奔向后序領地——果不其然，人都沒到！
“這才是第一階段拿第一名的真正福利！”
余斗憋著股壞，一邊忙活，一邊抓把凜冽疾風，心里壞笑：“到時候，看小爺如何奪旗！”
——
將近午時。
一號領地上，東盟代表團的五支戰隊，皆已進入戰斗狀態。
不過因著地勢險要，易守難攻，并不需要全員戒備。
三處隘口，路徑都十分狹窄。
只須安排兩人執勤，就能監看無誤，如此輪換，則是可以確保相當充足的休息時間。
相較之下，序列靠后的領地，恐怕需要全員瞪大眼睛，謹防冰天雪地之中，隨時可能出現的敵人。
“有人來了！”
半山處，一號隘口。
南宮家的精銳戰隊，安排了三點交叉執勤，山道上堪堪出現人影，便被他們看得一清二楚。
“是余斗！”
大家辨明面孔，這才松了口氣。
余斗看到南宮戰隊的防守滴水不漏，亦是表達贊許，眉飛色舞的聊了幾句，又才連著通過后續兩道關隘。
“夫君。”山巔之上，大旗附近的避風處，嚴雀見到余斗，立即迎上前來：“如何？”
余斗齜牙壞笑，揚了揚拳頭，對她和一旁的南宮辭道：“八到十三號插大旗的石墩子，都被我做了手腳。”
“這些個倒霉蛋如果不挪大旗，我們隨時可以把他們淘汰！”
南宮辭愣了一愣，嚴雀當即反應過來：“夫君這是，埋了火藥？”
余斗“嗯”的點頭：“知我者，夫人也！”
看到夫妻倆心有靈犀，南宮辭暗生羨慕，又感到疑惑：“大旗位置，都在各領地防務核心，就算埋了火藥，又如何點火呢？”
這個……
余斗目光一找，發現顧清風在山巔的另一端，隔著約有二十丈，正靜坐調息。
“小辭你瞧著啊……”余斗使個法訣，忽的一打響指！
只見顧清風面前，轟的一聲爆燃出一團熾烈的火焰，赤烏戰意熊熊翻騰，激發出灼人的熱浪，亦是把顧清風嚇了一跳。
“霧草……”
他蹭的一下躥起身來，已是取了幽夢刀在手。
原地緊張了數息，才遠遠罵了一聲：
“豆豆，你大爺！”
——
“吶。”余斗連忙把頭一縮，免得被顧大哥瞧見，又對南宮辭笑道，“我這火苗，還能射得更遠些，保管他們防不勝防！”
南宮辭見了這一手，頓時面露驚喜。
尋常化境戰魁，在演武區域的戰力，已被壓縮至戰驍附近。
竭力一招，確可打到數十丈外。
不過利用空間法則，還能隔空點火，這卻難如登天——因為龍陣威壓之下，唯有三境戰尊，才能感知到空間法則。
南宮辭笑吟吟的道：“當初邀請公子，果然沒錯——武安公子，就是為了岷山戰場而生的！”
得了太陰玄女這一頂高帽，余斗臉上有光。
心里卻是揶揄——我可不是為了戰場而生，我是為了雀兒、清兒，為了水里的魚兒……
……
有了余斗的計劃補充，第二階段看似艱難的演武較量，轉而明朗不少。
對東盟代表團來說，只要堅守三天不敗，在最后時刻發難，即可擁有不小的贏面。
因為在余斗的描述中，那般計劃其實要不了幾個人，執行起來，根本不會影響一號領地的防務。
……
閑聊之間，午時已到。
演武區域內，一片死寂。
十三方陣營都十分默契，由是在第一階段沖刺雪寶頂消耗過大，沒有誰愿意此時冒頭，挑起戰火。
聯軍統帥大營既然說了是考核策略，莽著去干仗，算是什么策略？
現在出頭，有著極大概率遭到淘汰，這次岷山演武天下矚目，可不能掉以輕心。各方隊伍之中，都有能夠獨當一面的謀略之才。
也都明白，岷山演武的座次，或許真就決定了聯軍各部，在統帥大營的座次。
甚至，還關乎到聯軍總指揮的最終人選。
……
既然都不打，除了按照次序巡防，大部分人都落得個清閑。
硬是拖到午后，把早上的沖頂消耗恢復得七七八八，演武區域也沒個動靜。
余斗百無聊賴，甚至去看領地周圍的深谷，是否存在隱藏的冰河——鑿開來見了水花，沒準還能釣一竿子？
這時……
“余大哥。”秋焉語緩過勁來，臉上恢復了靈動，她來到余斗身邊，感激道，“剛才多虧了你，不然我要給東萊閣丟人了。”
“嗐，各有所長嘛。”余斗擺擺手，示意二小姐不必如此。
又有些叮嚀：“聽閣主說，你除了對決異獸，還并未有過太多實戰？”
“嗯……”秋焉語未敢隱瞞，如實道，“自從余大哥在望江亭論武取勝，江湖上的紛爭便少了許多。”
“云霄別苑統領江湖，再難有以前那般廝斗。”
“過去五年，我曾游歷四國，不過除了料理一些小毛賊，從未遇到武境相似的對手。”
余斗聽聞，點頭笑道：“也是，你和焉夢姐，都是閣主的掌上明珠，實戰什么的，對東萊閣的傳人并不必要。”
能用錢解決的事情，千萬不要動拳頭。
秋焉語慚愧道：“我會抓住演武的機會，與各路英杰較量，余大哥教我的瞬發式爆戰魂，也應該在實戰里有所檢驗。”
“哈哈，二小姐言重了。”余斗知道這妮子的長處，對她的技藝并無絲毫懷疑。剛才所言，不外乎無聊下的調侃。
秋焉語卻很認真：“早上余大哥說，還有另一個戴拳套的家伙……是無敵公子烈擎天？”
“嗯吶。”余斗不由看向西側，二號領地上，隱約有些火焰般的身影。隔著老遠，都能感到那一抹非同尋常的熾烈。
“我要打敗他！”秋焉語興致勃勃，已然不是當年怯怯的二小姐。
烈擎天是武學奇才，拳腳發力已臻化境。
相較之下，二小姐同樣不遑多讓，五年前境界尚淺時，就能通過完美的發力方式，將土河戰意打出瞬爆效果。
那般扎實的武學根基，余斗至今未能達到。
“我看行。”余斗對此很是期待，也在心里問自己——如今對上烈擎天，自己能有幾分勝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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