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姐姐真的擔心我?”嘉禾郡主臉色略顯蒼白,清澈的眼底滿是失望。
季慧然微楞,手下意識握緊:“郡主怎么這么問?”
這次延遲嘉禾郡主的病非她所愿。
昨日接到消息,淮南王在路上遇刺,父親為救淮南王受傷。若此事嘉禾郡主也舊疾復發,淮南王對她們父女感激不盡。
季慧然在嘉禾郡主身邊多年,本心早已經被利益淹沒。
她既希望嘉禾郡主好,對方越是權利滔天,她便可狐假虎威。可夜深人靜,她又嫉妒嘉禾郡主,一出生便是郡主,淮南王更得皇上信賴,這一切為什么不是她。
可不管她心里如何,都不想失去嘉禾郡主這顆大樹。
聽到嘉禾郡主這么問,季慧然有些后悔。
不該更改計劃,提前一日讓嘉禾郡主康復,待淮南王入京,一樣讓對方感念她的恩情。
如今,顧晚晚已經察覺她的動機,連嘉禾郡主都問出這樣的話,似乎一切都脫離她的掌控。
嘉禾郡主微垂著眼眸,一副疲憊的神色。眼睛卻透過銅鏡,落在季慧然臉上:“我不過隨口問問,父王母妃都不在身邊,心里有些傷感。好在皇上心疼我,不但讓太醫隨側左右,還經常過來看我。”
“皇上經常過來探望郡主?”季慧然一愣。
嘉禾郡主從對方眼中看到欣喜,詫異,唯獨沒有擔心?
父王同她講,要季慧然陪她留在京城時,她是高興的。現在看到季慧然的神色,她突然想到,季家同意季慧然留在京城,真的只是陪自己,沒有別的意圖?
“這幾日我身子不好,咳咳……好在有皇上,這樣我也放心。”季慧然輕咳兩聲,用帕子斂下眼里的神色。
一股寒意劃過嘉禾郡主的心里,她別過頭,不去看對方:“然姐姐身子不好,便好好休息,我這有太醫看著,不會出岔子。”
“那怎么行?你的病自幼都是我照顧,那些藥還有食譜,不能有半點差池。”季慧然脫口而出,心里的慌張越發明顯。
嘉禾郡主這是怎么了,突然像變了個人。
“平日藥房和食譜也都是安梨在料理,她你還信不過。明日季將軍就要入京,若知道姐姐照顧我病了,肯定會心疼。”嘉禾郡主臉上帶著淡淡的笑,聲音卻出奇的平靜。
不管季慧然打的什么注意,兩人劃清界限,她就不能將主意打在自己身上。
顧晚晚雖不懷好意,可有一點她光明磊落,就是從來不玩陰的。
季慧然聞言,慌亂跪下,眼圈瞬間泛紅:“郡主這是嫌棄我了,不知道我做錯了什么,讓郡主不悅,還請郡主明示。”
以前看到期期艾艾,柔柔弱弱的季慧然,嘉禾郡主都覺得楚楚可憐,很是心疼。
可現在……
她只覺得做作,腦子里無端想起顧晚晚,那張牙舞爪,恨不得上來打一架的氣勢,很是爽快。
嘉禾郡主想到顧晚晚的話‘你是中毒并非舊疾復發,且此病可以控制人。’
她暗暗咬唇,當年父王就沒有找其他大夫診過脈?還是說,那些人都被季家收買?
因為算計,所以在乎得失,才會聽到消息,直接跪下。
若季慧然真的關心她,不管是誰在她身邊,只要她平安就好。
以前沒發現的蛛絲馬跡,此刻如一個個巴掌打在她臉上。
嘉禾郡主錦衾內的手握緊再握緊,不讓自己失態。
安梨跟在郡主身邊多年,兩人一個眼神便心意相通。
她皺眉,看向季慧然:“季姑娘這是何意?難道只有你在郡主身邊,郡主的病才能好?”
“不是,我,我只是……咳咳咳……”季慧然感覺喉嚨發癢。
這次是真的難受,咳嗽聲振的她五臟六腑都晃動。
“季姑娘自己都病怏怏,也不怕過了病氣給郡主。”安梨不悅地看向身邊的丫鬟,“還愣著干什么,還不扶你家姑娘回去。”
季慧然聽到這話,臉色越發漲紅。她很想問清楚到底發生何事,奈何咳的厲害,只能暫時離開,再尋機會。
安梨看著兩人視線消失,臉上揚起笑,郡主終于開竅:“郡主,您……”
“別和我說話,我想靜靜。”嘉禾郡主把頭藏進被子里,掩蓋心中的郁悶。
安梨知道郡主去見了五公主后,便對季慧然冷淡,肯定是五公主和郡主說了什么。
不管是什么,她都感謝五公主。
“好,奴婢不煩郡主,奴婢就在殿外候著,郡主有事叫奴婢。”
聽到簾子晃動的聲音,嘉禾郡主從錦衾里探出腦袋。
她平靜心神,心里苦笑一聲。
顧晚晚突然在寢殿打了個噴嚏,她揉揉:“肯定是嘉禾郡主罵我?”
藍蝶輕笑:“郡主怎么知道?”
“她那性子根本藏不住事,為了和我較勁,肯定不會和季慧然大吵大鬧。”嘉禾郡主的性子顧晚晚很清楚,“她現在肯定故作深沉與季慧然周旋。偏她不是藏事的人,只能暗中罵我。”
“沒想到公主如此了解郡主?”
“了解,仇敵能不了解嘛。”顧晚晚吃了口點心,心情甚好。
季慧然失去嘉禾郡主的庇護,如野雞入雞籠,早晚會被別人排擠。
她靜靜地等著就好。
“這兩日,北康王可入宮?”
藍蝶搖頭:“不曾。宋公公說北康王出城去迎淮南王,估算明日就回京。”
顧晚晚揉搓著碎屑,心里總覺得不安穩。淮南王手握一萬精銳,這次入京,定會選精銳中的精銳,為何淮南王還會受傷。
“焰羽衛”。
焰羽衛統領閃身跪地:“公主吩咐。”
“去查查刺殺淮南王的那些人。”
“是。”
嘉禾郡主雖不服氣,卻不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按照顧晚晚的吩咐,將屋內的檀香和花草都搬出去。飲食都是顧晚晚送過來,入夜對方還會暗中過來替她施針。
沒想到翌日,渾身精神起來,飯量也開始增大。
她雖不愿承認,可心里卻記下顧晚晚的這份情。
顧晚晚剛用過午飯,無聊的等著宮外的消息,就見藍蝶急匆匆進來:“公主不好了,北康王受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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