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說 > 惡魔入職指南 > 第124章 覲見
  兩個空間瞬間被打通了。

  視野忽然變得低矮狹窄了起來。

  “原來這里和山莊的酒窖,僅僅只是只隔了一堵石墻?”夏超喃喃。

  老年的吳本先與年輕的吳本先相對而立,他們的視線越過百米相互交匯,像是心有靈犀。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詭異的氣息,夏超腦海里忽然炸出了一片陰云。

  為什么會有兩個吳本先?

  他苦苦在腦海中思索曾經在學校里讀過的文獻和課本,難道是某種能夠分身的契約能力?

  他搖了搖頭,這個解釋不了兩個吳本先年齡差距的疑點。

  似乎有人跟老年的吳本先在對峙?

  夏超忽然遠遠地注意到了酒窖里站著的秦尚遠三人。

  “他說喝了香檳的是什么意思?這老登不會在酒里動了手腳吧?”秦尚遠低聲念叨,內心忽然有些慌張。

  “小家主您有所不知,既然是貪婪途徑,攀爬者或者其材料,都需要和現實中的財富掛鉤。”吳本先聽到了秦尚遠的低語,呵呵一笑,“而您跟‘財富’二字完全扯不上半毛錢關系,這是您的幸運。”

  “那我真是謝謝你啊!”秦尚遠聽完,懸著的心先是落定。

  而后他愣了一下,又有些莫名的怒火。

  這不是拐彎抹角罵自己窮逼?

  但說到和財富掛鉤,秦尚遠看向站在兩旁的金發人和蘇柏......

  “我沒喝。”蘇柏淡淡地說。

  她今夜一身侍者的衣裝,扎著高馬尾,白色襯衣配黑色馬甲,外加保守的黑色長褲。晚宴上,蘇柏一直端著銀盤穿梭在人群里,為不同的客人端上小吃和紅酒香檳。

  “我今晚上屬于工作時間,羅素家的人在工作之前是不會飲酒的。”杰蘭特的聲音溫柔。

  頓了片刻,他指向持刀站在遠處石灘上的肌肉壯漢。

  秦尚遠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那位胸肌壯碩得可以給小孩子當蹦床的男人,面容卻出奇清秀。

  頗有種賈寶玉的臉縫在魯智深肩膀上的錯覺。

  “夏超?”秦尚遠訝異。

  “他雖然酒量不錯,但今晚上我也沒見他沾酒。”杰蘭特補充道。

  但余下的人慌亂了,他們根本聽不懂面前的四個人在說些什么,但他們預感到了,好像有什么東西要來了。

  仿佛是在夢境邊緣侵蝕人智的黑影。

  吳本先微微一笑,他伸出滿布皺紋的手來,掌心翻面。

  緊接著,他掌心驟然收緊,像是拽住了什么東西。

  與此同時,秦尚遠身后的賓客們嘶叫起來。

  他心頭一涼,那些此起彼伏痛苦的嘶叫,根本就不是人類能夠發出來的聲音!

  三人不約而同地回頭,賓客們的身體正在發生著劇變!

  人類的皮膚像是在高溫炙烤下熔化的白蠟,正一點一滴從他們鮮紅色的肌肉上剝離流淌下來。

  而他們的脖子像是被什么東西給鎖住了,人群中此起彼伏地發出“嗬嗬”的喘息聲。

  血人們匍匐下身子,四肢跪伏在地上,緩緩地爬行。

  吳本先攥住手中的虛無,像是攥住了某種栓在血人脖子上的無形的繩子。

  緊接著他咆哮著高高跳起,憑空懸浮在了血人之上!

  上百具血人仿佛是拉車的馬匹,夏素月半空中的雙瞳發燙。

  此刻的他,是驅車的馬夫!

  也是朝圣的信徒!

  “怎么辦?總不可能看著他這么操作下去吧?”秦尚遠惡向膽邊生,顫抖著更換彈匣,“這里的人如果都死了,那明天指不定哪個股票市場就得崩盤!”

  ·

  深夜,大風。

  山莊的停機坪上,直升機如同黑色的鐵鳥一般融入進黑夜里。

  洶涌搖曳的火光映亮它的漆面,螺旋槳在草地上掀起駭人的狂風。

  獨臂的男人站在登機口,阿壹伸手為他點燃一支香煙。

  狂風卷起他的風衣衣擺,遠處的火星在夜風里朝他遙遙飄來,他靜靜地看著那棟燃燒的宅子,眼神中說不清是哀傷還是寧靜。

  “老板,真的沒問題么?那可是相當有分量的一群人吶,他們手里的財富加起來可以買下一個國家了。”阿壹站在夏素月身側。

  “就算只是當做一場突發事件來公布,對于表世界來說也相當惡劣了。”阿壹想了想補充道。

  “一群奴隸而已。”夏素月淡淡地說,“世界少了誰都不會停轉的,而且他們也不一定會死。”

  “只是沒想到吳管家......”阿壹猶豫了一會兒。

  “是啊,誰能想到呢。”

  夏素月頓了頓。

  “打個電話給約束局,讓他們來擦屁股了。”

  “是。”

  夏素月吐出煙圈,將還未燃盡的煙頭拋在風中,轉身登上了機艙。

  今夜無月。

  直升機在火光中起飛,然后掠過山丘,融入漆黑如墨的夜色。

  ·

  蘇柏瞳孔微顫。

  “【天規】消失了!”她大喊。

  這是一種微妙的直覺,就像是裝滿水的玻璃瓶在瞬間破碎開來。

  秦尚遠和杰蘭特也感覺到了。

  遠處的黑暗中,躁動的魚人開始沖鋒,那位身體裸露素白的吳本先,身影也模糊起來!

  夏超見狀,立刻持刀趕了上去,奇長的刀刃在魚人群中掀起了一股血雨腥風。

  “還有武器么?”杰蘭特問。

  “我一直都用這個。”蘇柏伸出雙拳。

  說完,蘇柏便以迅雷之勢閃向吳本先。

  她以極強的跳躍力高高滯空,久違地咬碎手指,血液在迅速聚集的風壓中飆飛。

  【凝風】!

  可吳本先卻無比從容,他仿佛只是微微地挪動身體而已,卻輕而易舉地躲過了蘇柏的連續出拳。

  滯空時間結束,蘇柏咬著牙單膝砸地!

  “現在的吳本先正處于‘覲見’的狀態,普通武器對他是沒用的!”杰蘭特解釋道。

  秦尚遠一邊朝著空中的吳本先開槍打光了彈匣,一邊伸出手在兜里東摸西摸,最后摸出了一柄銀色的小錘子。

  錘子雖然小巧,可錘身上遍布著神秘繁復的銘文。

  “這......”杰蘭特有些難以置信地看著秦尚遠一臉真誠的樣子。

  “除了手里這把勃朗寧,我就只有它了。”秦尚遠很誠懇地說。

  情況緊急,可杰蘭特還是認出了那是什么東西。

  “你在跟我開什么玩笑......”杰蘭特摸出身后的格洛克上膛,槍他倒是不缺,只是這些東西最多只能解決下面的那些魚人。

  “你要是不滿意的話,”秦尚遠又摸了摸屁股包,“就只有一支......”

  “你在哪拿到的?”

  “一間屋子撿到的,估計是什么小封印物,”秦尚遠掂量了一下手中的錘子,“效果像是能拆解什么東西,我就用它拆了幾把鎖,把夏素月的藏槍都收集過來了。”

  “這是剝離之杖......他選擇了你,你到底是誰?”杰蘭特喃喃,胸膛微微起伏。

  可他顧不得多想,提著槍沖了出去。

  杰蘭特踹開一頭魚人,然后槍口抵在那張丑陋的怪臉上開槍,魚人腦袋應聲開出一朵血腥的花。

  這位法國的紳士如狼顧般回頭,臉上沾著點點血跡:“只有你能阻止他了!”

  秦尚遠心中一緊,抬眼看向遠處的黑暗。

  瞳孔中閃著紅光的魚人怪物仿佛疊羅漢般密密麻麻地重疊在一起,它們咬住彼此的腿如同鐵鏈般環環相扣,搭起了一座血肉鑄成的長橋。

  被縫合起來的畸形怪物正在長橋的盡頭茍延殘喘,仿佛正在接受某種殘忍的折磨。

  而吳本先手握無形的韁繩,驅使著血人馬車,正緩緩行進在那座長橋上。

  他身下的魚人們詭異地吼叫,尖笑聲此起彼伏,血肉疊成的長橋看起來搖搖欲墜。

  正如他所說的,這是一場漫長血腥的覲見,是一場偉岸褻瀆的朝圣。

  那具血人馬車,像是要通向某個不屬于這個世界的大門!

  就在這時,一頭發瘋似的魚人從黑暗中向他撲了過來,它是那么的丑陋和令人發瘋,似笑非笑的嘴角淌著粘稠的涎水,像是在為自己找到了一個弱小的獵物而快慰。

  一如在精神療養院的白色房間,或者醫院里那個月黑的夜晚。

  也像某個暴雨中盤旋著惡魔笑聲的火場,或者是群山之中妖冶的紅花里。

  像一場隱隱籠罩著他過去和未來人生的大霧。

  心跳飆升,胸膛起伏,胸中有一股積壓已久的憤怒等待著發泄。

  “我去你媽的啊啊啊!!!!”

  “系統!!!”

  秦尚遠睚眥欲裂,用盡所有力量咆哮著揮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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