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說 > 返虛 > 第六百三十四章:墊角兒
  然,回答她的,依舊無聲。

  但她知道,那人還在。

  遂也沒有多說,滿意的環顧四下,施施然的無蹤。

  從熱鬧中來,當然還回熱鬧中去。

  不然這若大一出戲唱了,沒個看客怎么行?

  萬一差個角兒,少不得還得墊一墊。

  浥輕塵近日難得沒有四下走動,窩在撫靈閣閑來彈彈琵琶度日。怎奈何,四象琵琶就跟它那短命鬼主人一個德性。

  不打不乖,不戳死穴不老實。

  她兀自信信而彈,陳留帶著災畬守在院門口靜靜的聽。就連林卯也待在院中侍弄花草,當然兩只耳朵兩只眼睛就沒閑過。

  一直有意無意的偷看偷瞄,再看看陳留那副死人樣,他是打定了主意要取而代之。

  唯有抱緊浥輕塵這棵大樹,他才能與忘憂分庭抗爭。不然,他毫不懷疑自己早晚會死在那婆娘手上。

  雖然,自己每回見了她都跟鬼迷心竅差不多。一顆心悸動的不聽使喚,然這不代表他就沒想法。

  人他想要,命也想要。

  可在命和人之間,他自不是個愿意花下死的。嘴上說說可以,實際不行,人要是死了什么都是空的。

  活著,才是王道。

  所以他借故分別,再千方百計接近。

  為的,就是有朝一日保命。

  浥輕塵自是看不上他,但是一個臭蟲置于她便有其價值。他有多少彎彎繞繞先不管,總得來說逃不出自己手心就成。

  左右,最后都是替自己賣命。

  至于他們夫妻的事,最后總是要有個結果的。

  而她,是絕不會告訴他。

  林卯兀自不知,尤以為是自己近日表現得體所以得了青睞。因而,更加賣力及用心。

  瞧見陳留主仆這副欠人揍的模樣,于是借著打理花草的為由,悄摸走到浥輕塵身側作了一禮。

  浥輕塵眼明心亮,心里門清。見狀,卻是故作不知。

  垂眸抱著琵琶低吟淺彈,似漫不經心的道:“林副堂主,有事?”

  林卯面色僵沉,旋即無恙。

  道:“屬下是想問接下來要怎么做?百里素鶴遲遲不現身,我等用盡法子也得不到絲毫線索。

  與其如此,倒不如與百里流年合作。

  將事情鬧大,大到無以復加。

  只要他百里素鶴還在此間,到時候由不得他不出面。

  化其暗為明,總比敵暗我明強。”

  浥輕塵琵琶弦聲頓止,微微抬眸,道:“以副堂主的意思,那就是希望達成百里流年與我方的意愿咯?”

  你該不會看不出這老小子是存心利用,好借此打壓菰晚風,從而為他百里家掙一口喘息之機?

  林卯心地一顫,面上看不出異樣。

  道:“此舉與我等有好處。”

  “哦?”

  怎么說?

  “百里素鶴不是會對欲海天撒手不管的人,不論是與少真無一、弦歌月、勇王的交情,還是不風對他的恩情。

  撇開這些不論,還有缺云子、云行雨等。有這些人在,他不可能置之不理。而他一直隱而不出,唯一能解釋的就是他在布局籌劃。

  換句話說,如果我等不能趁此時間將他逼出,等他主動出現,就是逼我等入死局之時。”

  屆時,恐他不會如樓主所愿。

  樓主想要一逞胸中惡氣,就得趁早下手。不拘是與誰合作,只要對咱們有利便無不可用。

  況且,以菰晚風這個偽君子。

  只待大事抵平,稍后便是騰出手鏟除所有隱患。他若想大位坐穩,宗門、世家這一塊即避不開。

  騰出手對付咱們,只在早晚。

  與其這般,不如將計就計。

  畢竟,無論誰利用誰笑到最后才是贏家。

  前面,讓他些許又何妨。

  被他這么一說,浥輕塵不乏覺得其言在理。也就收了琵琶,不在搓磨正主。她不管“她”有多硬氣,反正她要“她”親眼看著百里素鶴死。

  她看上的男人,到死也只能死在她手上。

  遂端起一旁的茶淡淡的抿了一口,道:“陳留,你來說說看。”

  陳留清楚,這是擺明要拖自己下水。

  災畬察覺到不一樣的氣息,小手輕輕拉扯其衣袖,暗暗搖頭。

  天真的眸子,盛滿不安。

  不要,大人,您不要答應她。

  她……

  見狀,陳留拍了拍他的手背,讓他不要擔憂,轉而低眉垂眼的探向兩人,道:“陳某贊同林副堂主的話。”

  這話說的災畬心里咯噔一跳,也說的浥輕塵眉尾上揚,一點朱唇輕抿盡是似笑非笑,那放至唇畔的茶倏然停頓,又被她緩緩挪開。

  放在桌子,稍稍把玩。

  道:“此話當真?”

  “自然。”

  聞言,她看向林卯,道:“林副堂主,你怎么看?”

  林卯自不能說這家伙不安好心,小心有詐。話是自己提出來的,說他有問題,無疑是在拆自己的臺。

  可陳留過去對勇王有多盡力,那也是彼此心中有數。不然這廝何至于如此陰陽怪氣,什么時候都隔應人。

  但如果不說,他不認為問題就會不存在。

  思來想去,找不到合適的話。

  他這一番猶疑,浥輕塵已然曉得其心中所思。便讓他一旁候著,這事她需要自己想想。

  林卯信不過陳留,她自更加如此。

  然百里流年信里話卻由不得她不上心,百妙峰之事,過去的一箭,按理沒有人知道事情和自己有關。

  然不知監察天司通過什么竟然查到了自己名下,倘若不答應,對方便會讓人把事情散布出去。

  自己針對素鶴種種,亦會不遺余力揭露。

  這是明晃晃的威脅,而她不得不受。

  真讓百里流年那么干了,眾矢之的就不是百里素鶴,被架上火堆的也不是菰晚風,都得換成自己。

  睇眼摩拳擦掌的林卯,又看眼門口的主仆,忽的她笑了。

  道:“陳留,我有一事托你去辦。另外,我瞧災畬甚是乖巧,不如就借他陪我一個時辰,可好?”

  陳留聽罷,笑笑的將人拉到身后。

  拱手作禮:“愿為樓主效命,只是童子無禮,難登大雅之堂,亦不配瞻仰樓主霽月風光。

  不如,待陳某再調教些許日子。

  如無問題,再送到樓主身邊以供差遣。”

  浥輕塵要的就是他這句話,寒眸道:“去告訴百里流年,他的事,我應了。”

  你速去速回,切記。

  說罷,目光睇向災畬。

  招手道:“小災畬,過來。”

  災畬本能抗拒,然雙腳就像不聽使喚一樣,催動他前行。

  頓時,目露驚恐。

  看向陳留,大人?

  陳留一步跨出,大手搭在其肩,一股暗勁兒瞬間奇襲其奇經八脈,阻斷那莫名的糾纏。

  轉眸低斥:“不可無禮,還不回去閉門思過。

  沒有我允許,哪也不許去。”

  災畬登時兩眼含淚,帶著他的破布娃娃逃也似的飛奔離去。

  因為跑的太快,期間還跌倒了幾次。

  但是每次跌倒再跑,跌倒再跑,顧不得疼與痛,盡是不要命的跑。

  待他跑遠,陳留這才回過身不緊不慢同浥輕塵道歉:“陳某御下不嚴,還請樓主海涵。”

  又對林卯道:“讓副堂主見笑了。”

  林卯悻悻,并未多言。

  他不是傻子,當然看得出兩人剛才已經交上手。而陳留小露一招,目的只在震懾自己,要自己別多事。

  至于浥輕塵那邊,只要災畬平安,一切都好辦。

  浥輕塵當然看的明白,可也看得出這人的傲骨始終沒斷。表面上畢恭畢敬,實際上從來沒有臣服。

  不過都不打緊,是什么人不重要,能被自己所用,能把事情辦成,其他的都好說。

  低眸淺笑,理著衣袖。

  道:“無妨,我與他相識尚短,他認生也正常。

  倒是驗師方才的話,我希望驗師不要食言。”

  “這是自然。”

  “一個時辰。”

  多了,我可就不能保證有人做什么?屆時,你回來看到的是人?

  還是尸體?

  就要看你,怎么決定?

  “陳某曉得,告辭。”

  說罷,作禮即退。

  林卯眼看他消失,上前道:“如此,會不會太便宜他?”

  浥輕塵端起那杯放涼的茶,習慣性的吹了吹,道:“怎么?你有更好的意見?”

  “沒、沒有。”

  “在怪我沒有讓你去?”

  “不敢。”

  “呵,好一個不敢。”是不敢,不是嗎?

  美眸淡淡的婉轉,頓叫林卯徹骨生寒。意識到講錯了話,抬手便給了自己兩巴掌。

  通紅的指印,可見是下了死力。

  垂眸拱手,道:“屬下失言,請樓主責罰。”

  誰知,浥輕塵將茶飲盡。

  杯子隨手放下,然后掌心微微虛抬。

  霎時,引的他詫異非常。

  “樓主?”

  “不是我不信任你,而是這事他去比你更合適。他舍不下舊主,而咱們要攪亂欲海天沒有勇王豈不單調?

  局越亂,對我們才越有利。

  不怕他動,就怕他不動。

  他若是不動,我倒還不好辦。”

  “樓主此話怎講?”

  “你試想一下,勇王若是入局,那弦歌月能不動?”

  弦歌月若是動了,與之相關的焉能不動?

  “可弦歌月不是……”醒了?

  他動與不動,似乎沒有差別。

  “你們都想的簡單了。”

  “什么意思?”

  “不該問的別問。”

  “是。”林卯不期然碰了顆釘子,臉上差點沒掛住。但他也不是一般人,很快就調整了過來,

  一陣怔神,很快轉過味兒。

  道:“樓主的意思,弦歌月有問題?”

  浥輕塵沒有否認,也沒承認。

  倏的,眉山微凜。

  睇眼林卯道:“你先下去。”

  林卯意會,當即明白怎么回事。

  頓時,作禮而退。

  走了兩步,又回眸道:“小畜牲那邊,要不要?”

  那個?

  聞言,她淡淡的抬眸。

  道:“你看著來就好。”

  “是。”

  隨著他的離去,紅寡婦自她身后顯現,抱著血紋蛛道:“本座該怎么稱呼你呢?”

  嗯?

  是浥輕塵?

  還是……

  浥輕塵含笑如初,邀人落坐。

  道:“不愧是紅座,事到如今還敢找上我?

  就不怕,我殺了你?”

  “殺我?

  你,會后悔。”

  “我從不做后悔的事。”殺你,也不另外。

  “是嗎?

  那,百里素鶴呢?”

  他,你也不后悔嗎?

  登時,浥輕塵笑意繾綣卻是暗含殺機。

  “看來,是有備而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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