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說 > 法網真情 > 第十章 驚食
    “阿嚏——”

    提著一箱啤酒剛準備敲門的馬依風,沖著樊醫生家的防盜門狠狠地打了個噴嚏,噴得樊醫生家的防盜門上星星點點的唾沫星子。揉了揉鼻子,將手指按在門鈴上。

    戴著個大花圍裙的樊醫生聽到門鈴響,一手拎著菜刀,一手拿著根剛準備切的胡蘿卜來到門前,從貓眼里見是馬依風,便用胳膊肘拐開門把手。

    門開,馬依風見到樊醫生手里的菜刀,夸張地沖屋子里大叫:“嫂子,救命呀!樊醫生要殺人啦!”

    “喊什么喊,你嫂子今晚臨時加班,今天沒人救你,納命來吧!哈哈——”

    樊醫生晃著手里的菜刀,嘻嘻哈哈地笑著側身將馬依風讓進屋里來。

    馬依風熟門熟路地將啤酒往飯桌旁的地上一放,倚在廚房的門口問:“還有多久才能開飯?我快餓死了!”

    “刺啦”一聲,樊醫生將蔥姜蒜丟進油鍋里,回頭對馬依風打趣道:“怎么?中午的飯就沒吃呢吧,單等著晚上這頓狠撐來了啊!”

    “又叫你猜著了,上個禮拜出差沒過來,今晚我還不得給吃回來呀。”馬依風看著忙活得滿頭汗的樊醫生道。

    “這話怎么聽著像是我上輩子欠你的呀?!去,把酒杯和碗筷先擺上,就差這一個菜就可以開飯了。”

    樊醫生一邊指揮著馬依風,一邊蓋上鍋蓋。他若知道自己上輩子與馬依風的淵源,大概就不會這樣說了。

    “快點哈,我去開酒。”馬依風說完往餐桌旁走去。

    樊醫生甩頭看了馬依風那高大魁梧的背影一眼,笑著暗自搖了搖頭。這個比自己年齡小很多的朋友,也就在他的面前才會這么沒正行。

    等著馬依風將一切擺弄妥當后,樊醫生那邊也端著菜從廚房出來了,“來來來,開始喂豬嘍!”

    “說的好像你一會不吃一樣,還喂豬呢!”

    馬依風開了啤酒給樊醫生倒上,自己也不用杯子,直接對著酒瓶喝。

    “來,小弟我敬大廚師一杯!辛苦了!”一個酒杯一個酒瓶當啷一聲便碰在了一起。

    “我今天回來得早,要不的話咱倆這會還吃不了飯。”樊醫生放下酒杯,夾了口菜邊吃邊說道。

    “怎么?被人給攆回來了?是不是嫌你值崗的時候睡大覺了?”互相窩囊對方是這倆人的相處模式。

    “去,我再能睡得著啊,這兩天都快讓女號給我忙活死!”

    一聽說起女號,馬依風坐正身子,來了精神頭,因為那里面有個讓他牽掛的秦明月。

    “女號怎么了?我聽說里面的鄧潔二審改判成死緩了,能有什么忙的?”

    “還能有什么忙的?你是不在其位,不謀其職啊。”

    樊醫生自己給自己滿上一杯,接著道:“關在那里面的,那可是活脫脫的一群猴子和狐貍呀!為了逃避勞動,那是什么招兒都能琢磨得出來,什么手段都敢用。這最后折騰了我這個當醫生的,也折騰了他們自個兒。”

    “跑題了跑題了!說女號!”

    馬依風見樊醫生又要犯啰嗦的毛病,趕緊把他的話題從中掐斷,再不立馬給他掐了,估計地上那一箱子的啤酒全喝完,他的話題也回不到女號上。

    “女號里有你老婆啊,急那樣兒!”

    樊醫生夾起一炸板蝦丟進嘴里,“話說昨天中午,那個叫秦明月的吃過中午飯以后去上廁所,誰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搞的,居然被發現倒在廁所里。結果你猜怎么著?等我被喊進去看的時候,那秦明月已經沒呼吸和心跳了,身子都開始變得僵硬冰涼的了。”

    “什么?!”馬依風一聽到這里呼地一下就站了起來,碰得桌子上樊醫生的酒都濺了出來。

    “你說什么?秦明月死了?”馬依風眼珠子瞪得老大,他的心狠狠地抽了一下!

    “我說你這刑警大隊的大隊長能不能穩當點,你看看我這酒都讓你給碰撒了,你那行業沒見過死人吶?你都瞎緊張個什么勁?”

    樊醫生看著失常的馬依風不滿道,抽了張抽紙低頭擦那兩滴濺在身上的酒水。

    “你說你急的那樣,我話這不還沒說完呢嗎。”

    使勁剜了馬依風一眼,看著他慢慢坐回去后,樊醫生才接著道:“當時我就心思著這事可鬧大發了,就趕緊地去辦公室想著給老潘打個電話匯報匯報這事。結果我還沒拿起電話呢,女號那邊就喊開了,說是秦明月又醒過來了。”

    “啊?!什么叫又醒過來了?我都被你說暈乎了!”馬依風提著手里還剩下半瓶的酒,直接坐到緊挨著樊醫生身側的椅子上,著急地問。

    “別說是你,連我到現在都還暈乎著呢。其實就按她當時那狀況,即便是在醫療設施齊備的醫院里,那也是脫不了直接被宣布死亡的命運。”

    “我后來也查了相關的資料,她當時的死而復生,在醫學上只有假死可以解釋得通。”一說到這假死,樊醫生就無奈,連筷子都停下了。

    “那她醒過來以后一切都正常嗎?沒有留下什么后遺癥吧?比如說變傻了,失憶了什么的,我可還指望著她來配合破案呢。”馬依風雙手握著酒瓶,歪著頭急切地問。

    “你不說這個還好,說起這個我還真不好形容給你聽。”

    對于秦良玉的變化,樊醫生也是百思不得其解,甚至都找不到合適的詞來形容她。

    “她這傻倒沒傻,就是這人吧,醒過來以后變得跟以前不太一樣了。”

    “怎么個不一樣?”知道秦良玉沒有死,馬依風懸著的心才得以放下。

    “先從她說話方面來講吧,雖說她是個在校的大學生被抓進來的,可她修的是工商管理系,又不是漢語言文系,那話從她嘴里出來真叫一個別扭,好像——”

    停頓了下,樊醫生終于找到了個合適的形容,道:“好像古代人。我念的可是醫學,對這些言文類的東西一直都挺抵觸。”

    “那別的方面呢,還有什么不一樣的地方?”

    “很難形容得清,反正就是跟以前大不相同。對了,再有就是,這女孩子的身手變得相當了得。看守所里的放風籠,那高度可快有三米了,她居然能從那上面跳下來,穩穩當當地沒事。”

    一想起今天下午見到秦良玉那個高空落地的漂亮身段,樊醫生竟然有些崇拜和羨慕,無比神往地道:“要換做是我,重則跌斷胳膊腿,最輕也得是把腳脖子給崴了。”

    “別總跟自己比,你是屬于弱勢群體。還有什么地方不一樣 方不一樣了?”馬依風追問。

    “切!就會窩囊我,沒我們這個行業的人,你們全部都得變成弱勢群體!”樊醫生撇撇嘴反駁道。

    “其他的我倒是沒有發現,我又不是跟她一起住在女號里……”突然想起林妮和史莉莉的話,樊醫生停頓了下,看向馬依風。

    “怎么了?這么嚴肅地看著我?”馬依風用手摸摸自己的臉問。

    “我是不知道該不該說,該怎么說?”樊醫生有些為難,他不想被林妮她們誤導,但她們說的話也不一定就是假的。

    “說來聽聽,還有什么比死而復生更讓人震驚的?”

    “今天中午放風的時候,女號里的兩個牢頭獄霸喊我,其中一個的腿擦傷了,說是被秦明月給嚇的。不管是不是借口,但是她們倆說的一件事讓我很費解,說是昨天夜里她們見到蘇醒過來的秦明月眼睛放綠光。”

    “這怎么可能?會不會是哪里反光她們看錯了?”

    樊醫生就知道馬依風也不會信,“我也是這么想的,不過這秦明月的變化可不是一言半語就能說得清的。之前你也接觸過她,反正回頭你還要繼續提審她,到時候自己看吧。”

    “來,碰一杯,不說工作上的事了。”樊醫生舉起杯自顧碰了馬依風手里的酒瓶一下,仰頭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馬依風見也沒什么可聽的了,碰了杯就悶頭開吃,這菜都快涼了。

    “對了汗血,我聽你嫂子說,她們單位有個新來的小護士挺不錯的,說是要介紹給你。你嫂子成天凈為你這單身的問題在單位里撒網了。”

    一改剛才沉悶的話題,樊醫生笑呵呵地對馬依風說,這都三十好幾的人了,到現在身邊都沒個固定的女朋友,也難怪樊醫生兩口子著急。

    “不要!留給你自己做小三吧!”

    馬依風這會真感到餓了,滿嘴都是菜,口齒不清地調侃敷衍著……

    而此時的看守所女監室里,所有人都在排隊等著打飯,依舊是史莉莉蹲在門口等著。

    因為是周六,每個周的這一天吃包子,一人兩個。雖然那包子里依舊是見不到肉,但好歹那包子的面不像饅頭那么黑。

    今天老張頭只多給了女號四個包子,沒以前給的多,原因是因為林妮心情不好,沒讓他摸著。

    發完了所有監室里的飯,老張頭手里還剩下幾個包子,尋思著路過女號窗口的時候,如果林妮配合的話就直接從窗口塞進去,結果等他滿心希望來到女號前,窗口那兒壓根就見不到林妮的影子了。氣得老張頭把剩下的幾個包子隨手從女號旁的男監室窗口丟了進去,惹來那個監室里的男號一陣歡呼。

    林妮這會兒正躲在那堵墻后,她讓史莉莉給秦良玉一袋真空包裝的肉,雖然就一袋,但對于關在這里常年吃不到葷腥的人來說,那簡直就快趕上熊掌魚翅了。

    史莉莉拿著那袋肉,等著大伙都在悶頭吃包子的時候,她裝著去廁所刷快餐杯,經過秦良玉身后時,她壯著膽故意碰了下秦良玉的后背。

    秦良玉早已知曉她的用意,也不回頭,將左手伸到背后,快速接過那袋肉,便繼續吃她的包子。

    禮送出去了,史莉莉強忍著打顫的雙腿撩開簾子進入廁所,胡亂刷著快餐杯,整個過程她的心都在緊張地“砰砰”亂跳。

    林妮這時候也進來了,悄悄地問史莉莉:“她收下了?”

    “嗯。”史莉莉沒抬頭,她不想讓林妮見到自己眼中的驚慌。

    從廁所里洗完手出來后,大伙的包子都吃得差不多了,她們倆徑直走到各自的位置開始準備吃飯。

    “怎么少了兩個包子?”史莉莉看向林妮問道。

    “是哪個?自己站出來!”林妮冷冷地掃視了眾人一眼。

    邵琪清嘴里的包子還沒咽下去,趕忙哆嗦著舉手,含糊不清地說:“是我。”

    放下手里的快餐杯,林妮和史莉莉一起來到邵琪清的身旁,低頭居高臨下地看著蹲在地上緊緊摟著快餐杯的邵琪清。

    “我就上個廁所的工夫你也敢偷?還偷到姑奶奶的頭上來了!”邊說邊沖史莉莉使了個眼色。

    史莉莉這兩天因為秦良玉憋了一肚子的窩囊氣,正想著找個地兒發泄呢,結果這邵琪清就撞了上來。

    她不由分說地一手從后面捂住邵琪清的嘴,一手揪著她的后衣領,直接跟拖著個小雞一樣將邵琪清拖進了廁所。

    “啪啪!”聲從廁所傳出來,還有邵琪清低低的哭著求饒的聲音。

    “我本來想告訴、你們的……以為、那是多給的……以前、你們、也是讓我吃四個的……可你們、當時、在廁所啊。”

    “別、別打了,我以后不敢了!”

    拳打腳踢聲伴隨著林妮、史莉莉怒罵聲和邵琪清的不停的求饒聲從廁所里傳來。已經吃完飯的叢花玲、毛芳和孫翊爾都拿著各自的快餐杯,膽怯地看著廁所的方向不敢進去刷杯子,祈禱著里面的暴力快些結束。

    鄧潔非常氣憤,不就多吃了倆包子嗎?還是余外多給的,邵琪清患的是能吃飯的病,通過她的外貌誰都能看出來,至于把人打成那樣嗎?

    以前她戴著腳鐐不便多管閑事,逢著林妮和史莉莉打邵琪清、秦明月她們的時候,她一般都裝著沒看見,因為那會兒她行動不便。可現在不一樣了,她已經不受腳鐐的束縛了,所以她不能無視她們這么欺負人。

    剛想站起來的鄧潔意外地被秦良玉攔住,沖她使了個不要動的眼神暗示。

    雖然氣憤,但是她知道秦良玉不是因為害怕才阻止她,秦良玉的話無論是什么她都言聽計從,所以她重新蹲下,將手里還剩下一小半的包子狠狠地塞進嘴里。

    “勿取非我之物,此為其堪受之辱!”秦良玉自言道,說罷還掃視了叢花玲一眼。

    打累了、也解了氣的林妮和史莉莉兩個人從廁所里出來,回到她們倆的位置繼續吃飯去了。

    過了好一會,鼻青臉腫的邵琪清一瘸一拐地從廁所里扶著墻出來,鼻涕眼淚糊了滿臉。

    “滾進廁所把你那惡心的臉洗干凈了再出來,別影響我們倆的食欲!”林妮冷硬地命令道。

    “哦——”邵琪清諾諾地趕緊返身準備往廁所里進。

    “知道怎么說嗎?”史莉莉出聲。

    “我,是我自己不小心在廁所里摔的。”

    委屈地回答完,邵琪清重新走回廁所洗臉去了,她已經記不清這是第幾次挨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