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說 > 風華鑒 > 第七百五十章 該叫哪一個皇子回來
  皇城郊外,細雨霏霏。

  溫御陪溫謹儒站在丁展池與永寧公主墳墓前,看著姜若闌跪在地上痛哭失聲,沒有生出半點同情跟憐憫。

  如果什么事都有被原諒的機會,那還要什么原則!

  至少在溫御看來,姜若闌背信棄義,自私自利,這在軍營里是要用軍杖給活活打死的。

  奈何姜若闌非大周人,又千里迢迢過來入公堂作證,而溫御自知,對于當年的事而言他終究是局外人。

  “公主殿下,求你原諒我……”姜若闌不停用火折子去點身邊的紙錢,起初還能點燃,只是放到銅盆里就會熄滅,到后來她連點燃都做不到,直至最后連火折子上那點零星火種都被雨水澆滅。

  “為什么-”

  姜若闌突然發狠扔了火折子,眸間赤紅,眼淚如柱,“為什么你的愛就對,我的愛就是錯的!為什么晏舞的犧牲就偉大,我的犧牲就卑劣無恥!我只是想幫周平淵,我錯哪里了!”

  看到姜若闌發瘋,溫謹儒想要上前制止卻被溫御攔下來。

  近在咫尺的距離,溫御無比清楚看到姜若闌牙齒狠狠咬了一下。

  “為什么……丁展池可以為你遠走天涯,周言煊可以為晏舞誅滅黑虎堂,我只是做了一件他以為不滿意的事,他竟然要殺我!我這些年為他隱姓埋名,都得到了什么!”

  肺腑傳來劇痛,姜若闌強忍下來,“到底我在他心里算什么-”

  溫謹儒看到了,姜若闌唇角有血滲出來。

  他看向自己父親,溫御默默搖了搖頭。

  “公主殿下,我知道你恨我,沒關系……”

  劇毒侵蝕肺腑,姜若闌再也支撐不住倒在墳墓前,她硬撐起頭看過去,“沒關系,我這就下去見你,還有晏舞,我這就把命還給你們。”

  雨水落在姜若闌的臉上,打濕她的睫毛,她卻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父親……”

  “這是她最好的歸宿。”溫御低聲道。

  雨停下來,整個西郊一片寂靜……

  皇城趕往護國寺的馬車里,溫宛與蕭臣分坐在兩邊。

  打從屁股坐下那一刻蕭臣就開始懊惱,明明他是后上馬車的,怎么就坐到這一邊了!

  溫宛不甚在意,“魯縣到皇城這段路若沒有黃泉界綺忘川跟寒棋出手,我們未必會順利。”

  如今在溫宛看來,寒棋是她的合作伙伴,是能給她帶來巨大財富的女子,于是寒棋身上掛著的‘準魏王妃’頭銜便自然而然弱化掉,甚至不刻意去想,都想不起來。

  又或者可以說,她打從心里知道寒棋跟蕭臣沒有彼此喜歡,甚至談不上相熟,便打從心里,不去計較。

  “我想過你會找寒棋打招呼,只是沒想過你會來。”蕭臣雙手擱在座位兩側,幾次鼓足勇氣按下去,屁股都要抬起來了,可終究還是坐回去。

  司馬瑜臉皮的厚度,他永遠也企及不到。

  溫宛不由看向側窗,剛剛還細雨蒙蒙,忽然就有了月光。

  那時她告訴自己,作為御南侯府一員危難之際她自要挺身而出,所以她義無反顧出城,可是為什么在看到蕭臣之前她心亂如麻,看到蕭臣之后,哪怕姜若闌還沒有入皇城,她的心卻不似最初那般長了草似的不安定。

  還不是因為擔心么!

  擔心,蕭臣。

  “剛剛下雨,我還以為看不到太陽鳥了。”溫宛沒有往下接。

  蕭臣亦朝窗外瞄過去一眼,看太陽鳥重要么?

  重要的是他與溫宛在一起。

  所以就算他們才出皇城就下起蒙蒙細雨,他都沒說回去!

  咣當-

  馬車終于壓到石頭了!

  蕭臣醞釀半天的動作終于派上用場,他趁顛簸之際起身,轉坐到溫宛身邊,“小心。”

  在溫宛眼里看似平淡無奇順理成章的動作,其實蕭臣已經躍躍欲試了很久!

  這就如同當初蕭臣表白,溫宛只以為是情到深處自然流露,卻不知那一句表白是蕭臣兩世隱忍才敢說出的真心。

  蕭臣得逞,心里樂開了花,面子上卻十分淡然,“距離護國寺還有一段時間,要不要睡一會兒?”

  “也奇怪,竟然沒有很困。”溫宛感覺到蕭臣身體靠近,這與被追殺時不同,那時蕭臣伸手攬住她腰,飛馳在密林中彼此心里都無雜念,可現在明明只是靠近,她身子還是僵了僵。

  蕭臣懂事,不困的弦外音應該是不用靠在一起,于是停下一直想要朝前湊的身子。

  車廂一時寂靜,馬車晃晃蕩蕩。

  溫宛嘴上說不困,身體卻很誠實。

  氣氛有些尷尬,蕭臣正絞盡腦汁想溫宛喜歡的話題時,那具柔弱的身子毫無預兆靠過來。

  蕭臣先是一驚,隨后看到溫宛那張熟睡的面頰,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好好睡。”

  距離日出還有兩個時辰,馬車緩緩行走在山路上,車角懸掛的銅鈴不時發出‘丁零’聲,在山林里顯得格清靈幽遠……

  御書房,密室。

  一經正想睡覺,忽聽密室石門開啟。

  他緩緩睜眼,便見周帝又從臺階上走下來,手里托盤上有一只燒雞。

  “貧僧沒記錯的話,晚膳貧僧一個時辰前已經吃過了。”

  周帝端著托盤走到一經面前,“不差這一只燒雞。”

  一經忽然發現一件事,這段時間周帝出現在他面前的次數有些頻繁,初被抓進來時周帝七天出現一次,他剛好辟谷,后來三天出現一次,他吃的多有些長胖,再后來一天一次,他已經開始有意識的節食。

  今日尤其特殊,算上這一頓,他在十二個時辰里已經吃了四頓。

  “貧僧也不差這一口。”一經拒絕周帝投食。

  周帝原是轉身,聞聲扭頭,“朕賜的東西大師不吃?”

  “嗯。”一經無所畏懼。

  他都已經淪落到這個地步還有什么可怕的!

  周帝深吁口氣,“那朕吃。”

  因為溫侯案,周帝一天沒吃東西了。

  眼見周帝把那盤燒雞拿過去坐到對面,一經微微挑眉,“皇上有心事?”

  “大師不妨猜猜朕的心事。”周帝看著眼前那盤燒雞,扯掉一只雞腿握在手里,無甚胃口。

  一個時辰前,一經已經從周帝口中知道外面發生的事,這也不枉他每日閉禪時在心里給佛祖磕一百零八個響頭的良苦用心。

  “皇上無非在想,該叫哪一個皇子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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