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腳步聲稀落，有人從遠處走過。這是此間唯一的聲響。
少女低頭，或許是被這突兀的問題感到失措。又或許是這個問題直中少女心思而感到慌亂。
一個優秀、又俊逸的男人，惹得許多女子愛慕是再正常不過了。只是楚程畢竟身為人師。這世間哪有學生喜歡上自家先生的。這是失了禮數。
陽光明媚，秋菊在清風中的搖蕩、那照落在花中的光也在這搖蕩中、折照在少女的臉上。而她的影子、映在了那花中，在那片金黃色的光色下，顯得有些影影綽綽。
誰也不知道少女此刻在想些什么，是否跟這影子一樣，躲藏在那片金黃色中。
少女膚色本是蠟黃，在這陽光下、忽然變作的白亮。然后，她抬起了頭。
徐敏抬起了頭。當她抬頭的那一剎那，陽光盡數迎面照在了臉上，沒有一絲影遮、將她的臉完全現露在楚程的視線中。
“先生，我深知自己天資在天驕齊聚的白露書院中只是下乘，難以嶄露頭角。學生并沒有對您報有非份之想。對您的只有感激、只有敬重。”
少女終于開口了，或許這是她心中的實話，又或者是她強忍說出違心之語。
清風拂過，片花微搖，光線漸暗。再次回到了那色蠟黃，變得暗淡。
楚程微低著頭直視著少女，沉默不語。
少女說此話時、心神并未有波動。無法知道這究竟是不是實話。
其實，任何人說的話、尤其是那種藏在心里的話，是真是假、只有自己才會知曉。藏在心底、不愿讓他人所知的事、他人又豈會那么容易摸清事實。
楚程看著面前的少女，很是認真地看著。想看出此身情緒波動，只是依舊平靜無比。
看著少女的眼睛，是如此清澈。楚程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在這嬌小的身軀之中蘊含一抹小小的倔強。
正是這嬌小身軀的中的倔強，一直支撐她到如今。也是這心中的倔強、讓楚程想明白了一件事。
對于徐敏來說，敢愛便是敢恨。斷然不會掩飾。
楚程的心底到底是有一顆石掉落了下來，心中的那一根刺有了松動。
他深深地吸了口氣，搖頭笑道：“是我多慮了，也是我自戀了。今日之事，你就權當沒有發生過吧。”
“先生不是自戀，以先生的魅力、自然是深受全天下女兒家的愛慕。只是對于學生來說，先生便如親父，就算學生喜歡你，也是作為一個子女對父親的喜歡。”
楚程笑了笑，搖頭道：“世上哪會有人受到全天下女人的喜歡？好了、閑話已談，你先走吧。”
“是，先生！”徐敏應聲、轉身走向離開這座花園的前方小道。
楚程注視著少女的漸行遠的背影，那風徐徐吹拂著那如玉的臉龐，也吹拂這那朵朵金黃，花的顏、光的色、隔著清空映入他的臉。
風大起，秋菊條瓣飄落，恰落在楚程的眼皮中，視線開始變得些朦朧，心境同樣有些迷離。
“女人...學子...一個愛我入魔的女人，會因我而死？又是何因而死？”
那朦朧已經消散，轉而來之的卻是寒芒。
當初古天舒為了只是學子的他，不惜舍命為他抵擋古庭玄境仙的絕死一擊。如今換作他身為人師，雖做不到這種舍命相抵，但也絕不會允許有人傷害他的這幾位學生。更何況，還是因他而死。
若是其他人的話，楚程不會相信。但這是楚木生讓那白虎亡靈給他留下的話語。
這世間沒人知道楚程的真正來歷，就算是力劈極道之路的人皇也未能夠推衍出。但楚木生卻知曉了。甚至知道他真正的名字，更是為他留下了另外半張龍象殘卷。
若不是如此，楚程怎能掌有消失在時間長河無數歲月的世間攻伐第一陣？
可以說，楚木生很有可能推衍算到了楚程的未來。算到了此事。
只是若是一個學子，楚木生又為何讓那白虎亡靈沉淪如此久，只為留給他這一句？
楚程心中不解，一個學子不至于讓楚木生如此大動干戈、除非此女可如銀臨那般，可以牽系著他整個心神。
“我之所愛只有臨兒一人，也早已允諾今生只有她一個道侶。”楚程沉默了片刻，再次開口，心中已下了個決定。
能讓楚木生為他留言，那個學子很有可能也是他所愛之人。
所愛之人的死，會成為他的遺憾。會成為他的道心缺失。
“看來，我因要離開此地。算算時間的確要離開這座天下了，入往上面那一座地。”楚程收回了看向那朵朵金黃的目光，轉身向著另外一條道路走去。
徐敏是他門下第一個學子。現在可以確定并未對他動情，但若是朝夕相處，會發生什么、誰也說不準。
只有離開此地，才能徹底斷絕萌芽。
在他心里，早已經決定今生只愛銀臨一人。楚程絕不允許，讓其她女人占得他心中一分地。
其實就算沒有此事，楚程也準備離開這座天下，只是時間早晚不同罷了。這座天下中，并無多少強者，就算是第二步大能也只是寥寥幾人。
如今楚程首要的便是截取大道。想要在短暫時間中證道入玄，唯有進行不斷的生死之戰，唯有這樣、才有一線希望在十年中入玄，延續生機。
楚程離開了這座花園，直接來了藏書閣，準備將這座天下的靈藥與靈材翻閱一遍，還有那些陣法記在心里。
丹藥，陣法，還有煉器。這三種不管是在人世還是九天十地對修士來說都是大用。尤其是前兩者。
煉器之道，楚程略有觸及、但沒有深入。唯有丹道與符陣一道才是他的專研之道。只是既然到了藏書閣順便翻閱一下，加上一些煉器材料與符陣相通。
藏書閣中有學子看管，楚程并沒有從一樓大門直接走進。
他如今是白露書院四院中的第一強者，更是被冠上寒門領袖。在藏書閣管事的人幾乎都是寒門子弟，若是那些人見到了楚程，怕是要引起波瀾。
楚程來到藏書閣門前便是瞬間融入了虛空，直接來到了第二層。
如今他的香火點不到五千多萬，換不了多少高階之物。但借閱卷籍還是綽綽有余。
一個時辰后，楚程離開了藏書閣、前往西堂系院。在北堂系院的藏書閣中，書籍眾多也十分繁雜，只不過是記載著一些低階靈藥與靈材。
但僅是這低階靈藥，楚程便是新認知了十萬多種，至于靈材更是超過了三十萬數。
半個時辰后，楚程又離開了西堂系院的藏書閣，去往南堂系院。
他在南堂系院的藏書閣只是待了兩刻鐘的功夫。隨著藏書閣的等級越高，里面玉筒中記載的靈藥與靈材品階也越高，數量也更加的少，所以時間翻閱的時間越來越短。
之后，楚程便是去往東堂系院，而后進了內院。
楚程如今白露書院的身份乃是核心弟子，內院自然是可以隨時可進。
進入了內院后，楚程同是隱匿了氣息，不讓任何人察覺，直接進了藏書閣。
內院之中，便是記載著九天十地那些高階珍貴之物，甚至有玄藥的記載。
玄藥，便是可以煉制第二步大能服用的丹藥，也有煉制抵抗玄階的陣法。
只是布置這等陣法需要的靈材等階極高，就算是白露書院也是極難拿的出手。
直至黃昏夜幕，楚程才離開了內院。他用剩余的四千九百多萬香火點，兌換了一套煉器材料與一張煉器圖。
這煉器圖是防具圖，煉制成功可以抵擋住合體境修士一擊。楚程準備在前去拜見天下共主之前煉化幾套贈與門下的幾個學子。
他煉制了五套，給袁紹這傻小子的那小道侶也煉制了一套。
楚程在這五件輕甲上布下了防御陣法，若是有堪比渡劫境修士出手，會引動此陣法，可抵御渡劫一擊。
煉制這五件輕甲耗去了五日功夫，這才出關。
楚程來到了教室，門下四名學子都在其中。
李雪見到楚程之后，臉色十分平靜。
看到李雪這幅表情，楚程就知道李家家主已經將他是李家那一位第二步老祖的事告訴了她。
楚程成為李家老祖，李雪便不會有任何想法。而且他也知道，李家小公主并不是真正的喜歡上了她。這一切種種，無非就是少女頑鬧心態罷了。
“這是我為你們煉制的輕甲，以后身著在身，不許脫下。關鍵時刻可保你們性命。”楚程將四件輕甲交給了徐敏。
“徐敏，你去將這輕甲分給他們，還有一件，便給那燕鶯小姑娘。”楚程開口道，想了想后，又道：“徐敏，你是我門下四學子中心性最為成熟，也最懂事。接下來我要出去一趟，少則十年，多則......”
沒有多則，十年不入玄，只剩黃泉路。
“先生？”
徐敏還未明白楚程為何音聲嘎止，便是再聽得楚程開口道：“李雪，你跟我出來一下。”
李雪點了點頭，不再是原先的輕挑玩笑模樣。
走出教室后，楚程轉身面向李家小公主，將屬于李雪的那件輕甲交給了她，然后道：“我的身份，可知曉？”
李家小公主聽言嬌軀微微一晃，藏在袖間的一只手微微握緊那件輕甲、可以看到她鼻尖的急促鼻吸。
過了片刻，李家小公主才抬起頭，坦然道：“您是我李家的老祖。那一位截斷巫山云河，那一位我李家世世代代子弟敬仰的老祖。”
語落。李家小公主驀然跪地，向著楚程叩了三個響頭。
“先前不孝子弟李雪不知道您是老祖，多次調戲老祖，犯大不尊、還請老祖賜下責罰。”
這一跪、這三叩。便是徹底斷了心中的念想。
“在書院里還是叫我先生吧。你只是過于玩鬧罷了。李家的子弟自是要活的灑脫、活的開心。”楚程搖了搖頭，再次開口道：“我門下四學子，唯獨沒有教你功法。接下來、我便是要教你真正的風影決。”
“還有，我此生所學之中，四大功法絕學之一，玄黃不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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