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說 > 焚天路 > 第一千二百二十四章 那一劍
  一場殺機,轟然降臨了人間。

  人間,人間。這是只有兩個人的人間。又是一場分出你死我活的修羅戰場。

  毀天滅地,剎那迸放,到處都是風雪。

  風雪交加,所帶來的到處是虛空崩裂。

  空為神圣。神圣與世俗之間有無法逾越的溝壑。若是放在以往,楚程就算身懷玄黃不滅體,外加生機之體,在這一場風雪之下,也要剎那撕裂。

  但如今已是不同。盡管只是短暫之間,楚程也步入神圣。跨越了這道無法逾越的溝壑。

  這風雪再猛,這天地再抖。也難以撼動那片綠意花海。

  一聲咆哮,帶著滾滾紫色雷霆向著前方擴散。玄武之象顯現,巨大的身軀支撐住了這片天。使得天地不再繼續崩裂。使得那一片風雪,停止在萬里開外。

  風雪疊疊,在此方天地、壘成了一道隔斷兩方的天塹。

  忽起一場雨。這一場風雪之后,是清雨交加。十方何處?不籠罩?

  一滴雨從高空籠下,卻是定住了天涯。寒雪又去過,開了一地花。

  這一場花,又初帶了月。半開含了朝雨,又過了一潮清浪。

  又有鳳鳥朝卻徹響空蕩,波紋渺渺為一蕩。斜月之下一輪烈陽。當那花海動搖,在那白發男子的額頭中,顯起一輪朱雀印輪。

  煙火來遲,不過是剎那。在一場清雨之后,便是天地燃起火灼。

  天地如畫里,抬頭卻是望晴空。有一場綠盛,遮擋住了這連綿無限的大雨。

  一棵棵參天大樹,盤伏屹立天。一棵樹,便是定天神針!

  青龍偃月,白虎金芒。這風雪鋒芒難掩。

  而后,又一縷光、從蒼穹中緩緩而降。一縷一縷之下,交織萬千道、紛紛纏繞在那道身影的身后。

  白發男子一直未動,只是朝向左方輕輕一瞥,便是明艷,睫毛輕顫、便是清絕。一眼,便是掀起無數萬里風波。

  這一刻,他仿佛成為了那一名風華絕代,盡顯世間風華。

  或許,在很多年前。那人站在天下之巔,便是如此。身軀不動、便是足矣震懾世間所有強者。

  只是楚程不是那個人,盡管此刻已經極為強大。眸中的神光爆射、整個身軀有強盛磅礴的氣血生命波動。這氣血,就算是古境強者,也無法與之比較萬分。

  盡管如此,他還是感受到了寒冷。

  耳邊的腳步聲一直徹響,也一直接近。花開之中,一片絢爛。在這五彩濱紛的光輝之下,徹底顯露了那道白發白衣。

  楚程一直皺著眉頭,當這光芒大盛之時,這半邊天下便是屬于他的天下。

  每一點光芒,皆是屬于他的耳目。這是無數雙耳目,但卻是無法感受到那腳步聲究竟出自哪里。

  腳步聲在響,楚程也可以斷定、那一道無形的身影正在接近此地,但卻是無處可尋。

  楚程深吸了口氣,緩緩閉眸,剎那之間天地,又下了一場大雪。

  這不是雪,而是凝如實質的月光。一輪九天之月高懸于人間。

  月華簌簌而落,真如白雪一樣、紛紛揚揚。又如潔白無瑕的花瓣飄在四方。

  明月之下,楚程神圣無比。身后的月籠閃爍著銀色的星光、真如九天之仙而臨。亦如當年一樣。

  當年,有人無敵仙古鎮八荒。天下又有何人不識君?

  那是一位女子,卻傲視了群雄,壓的世間無人敢稱尊,無敵于一個時代。

  “雪謠前輩...若是您還在。這一戰,又如何?”

  閉眸中的楚程喃喃開口。他沒有在問任何人,而是在問自己。

  這一戰,他已心知不敵。但若是那人還在,又可否與幽冥之主為敵?

  他心中的答案,是可敵。

  睫毛微顫,這一刻、楚程再一次睜開了雙眸。

  這一顫,這一睜。是一名絕色風華出現在了眼中。

  這是一名女子。一名白衣如雪的絕色女子。

  她一步步從遠方踏來,步步踏歌當中掩蓋了所有音聲,包括一直在耳中輕響。

  有腳步聲替代了原先的腳步聲。使得原先的腳步聲也在這一刻停頓。

  因為在那人的眼眸中,同樣出現了這一道身影。

  這是絕世無雙。盡管那人清冷絕麗,在這名白衣女子面前,也是黯淡三分。

  那參天大樹,在劇烈猛擺。使得一場大雨有所遺漏,當從葉中滑落而下,變成了濛濛細雨。

  在這濛濛細雨當中,一抹白光如柳細撫,順著這一場雨吹掠到了楚程面前。

  一點寒光,有人一指而出。這一指,長風怒卷高浪,巨響當中撕裂了天穹,同樣也貫穿了楚程的頭顱。

  一指擊穿,迸發的威勢所帶的寒光自然是極耀無比,所帶的威勢,自然是摧枯拉朽、強盛恐怖無比。

  這一指,越過了所有防線,毀滅從楚程的眉心開始、剎那延續到了整個身軀。

  寒冰凍固,瞬間四分五裂。沒有一滴鮮血流淌。

  隨著這一場狂風,這四分五裂的身軀,又瞬間化成了冰沙。

  只是又隨著一場花搖樹蕩掀起的風,天地當中,起了一陣波蕩。

  這無數冰沙、并沒有隨風流逝。而是隨著這波蕩,蕩到了遠方晃蕩。

  忽然之間、有一只手,從這波蕩中伸出。

  這一只手,白皙如玉。這一只手中、光芒萬丈,四方驟起煙華。

  一道身影剎那成型,緩緩轉身。顯現的是絕代風華。一雙眼眸,透露的是萬古滄桑、但在一陣閃爍后,便是清明如月。

  這道身影站在那里,只是片刻、便仿佛站了億萬年那么久遠。

  白衣如雪,氣息蓋世的強大無匹。

  這是一名女子,曾經震動一個大世,威名震爍萬古。

  這女子并不是幽冥之主,這天地之間為何會出現這驚艷?只是一瞥,便是風起云潮澎拜。

  “這是.......”

  天空中響起一聲輕咦。這聲音中帶著極大的震駭。

  “是你.......”

  幽冥之主的身影依舊沒有出現,但那一陣寒風卻是驀地加急。

  這是身軀的震蕩。因為她在此時、看到了那名白衣絕世。足矣讓她心神震蕩。

  這是一位曾經征戰四座大界、力壓各方禁忌的無上存在。

  此時此刻,這位存在現身了。

  “是了。原來是你。”

  風急當中,忽起一聲輕嘆。這依然是幽冥之主的聲音。

  她又說了一句是你。但這一句,不再有震駭之意,而是無限感慨。

  “你一直未曾改變,不管是當年,還是如今,依舊是如此。你仿徨不安,面對這一戰,心知是不敵。”

  “你知不敵,卻依舊一戰。不是全為了這天下蒼生。而是因為責任。這責任,不是來自于你的責任,而是前人對你所加,你不想讓他們失望。”

  幽冥之主一直在等待著某個人,也一直在關注著某個人。看他夜觀清秋明亮,失鹿山河、雪染而擋。

  她知曉很多事,也知道那一位無上存在早已身消。故而在看到那一位時,心中驚震無比。

  只是,在這一刻。她知道了這并不是那一位至高無上。

  而是來自于那人心中的影。

  他在這座天下中獨自徘徊,孤獨不安。唯有過去的影,過去的人,才使得他得以支撐。

  許久,沒有回語。

  那名白衣絕世站在那里,原本束起的頭發已是披散開來,整個人充滿圣潔的氣息。

  明月之下,清風起。

  白衣女子緩緩伸出了手,手中驀然出現一把銀色的細線,逐漸放大。

  這是一把由無數月光凝聚成的劍。

  劍有鞘,未曾拔劍。僅是離鞘半寸、一股極為強大的氣息、便是從劍中而出,整個蒼穹都是為之一震。

  白衣女子低著頭,看著手中的劍、似乎在回憶著什么。雙眸當中不斷閃爍著無數圣潔浩蕩的神紋。

  當她低著頭,看到這把長劍所映的影,所見的是一名風華絕代、超脫凡塵、又睥睨天下的白衣女子。

  這是他當年所見,是今時之憶。

  有一道春風,從二月又到了二月,從舊朝、還到了今朝。在她身后的那一棵大樹,在那一棵大樹四周的參天屹立各方、因這刺骨寒意、還有些許未融盡的積雪壓彎了樹腰。

  因這春風、這是二月。這也成了舊雪。只不過,在這寒冷的天氣里、春雷震動、又逢新春,開滿了千姿百態。

  這千姿、這百態。都集于這名白衣女子一身。

  無數銀光、迸射于天上天下。

  月華繼而簌落,紛紛揚揚,如白雪一樣。

  “你說的不錯,自那一位斬出那一劍沉睡后,一直以來、我都是惶惶不安、不知如何行走。”

  她站在明月之下,仿佛回到了當年。

  那是哪一年?不是無數萬年前,不是億萬年前,也不是千萬前年,而是千年之前。

  那是當年。皓月懸空、白衣風華。那是一名女子,一指隔卻地獄與天堂。

  “歲月彈指,有誰能數遍這繁華開落?又有誰人能長生不死?”

  一聲嘆幽、重復當年之語。

  “的確,你說的不錯。但有一點你說錯了。這責任,并不是先人強壓于我,這責任、是真正來自我心中。這一場經歷,讓我徹底不再迷茫。”

  語落,白衣女子再次緩緩伸手、一道銀光、從劍鞘中閃現。

  無數月光、從劍中迸散而出。

  就如當年,那個人,那一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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