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說 > 焚天路 > 第一千四百五十七章 真相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這已是白袍兒來到此地的第五十三個秋。她在這里、經歷了五十三年的反反復復。只是,她的記憶還停留在那日下山,藍衣女子回屋里替她們做吃食。

  她沒有想到,今日一見、當年那名富有絕色之姿的女子,竟變成了這幅模樣。白發蒼蒼、歲月在謝依依身上留下的痕跡太過濃重,原本吹彈即破的肌膚,布滿了皺痕。

  “時間...開始正常流動了........”白袍兒喃喃自語,眸光看向了那只小黑狗。

  陸菱紗曾在此地、伴隨了謝依依數千年,但在謝依依身上、未曾留下一絲歲月的痕跡。這讓陸菱紗推測,自己在此所渡、只是一日輪回,這時間根本沒有流逝的痕跡。

  “我在癡仙的身上、感受到了濃重的死氣...她這是要死了么.......”小黑狗眸中有光澤,心生悲感。

  人到暮年,終難逃一死。哪怕是癡仙也逃不過嗎?在這里,一世一紅塵,若在此消亡,那便是真正意義上的死亡。

  陸菱紗心里很是愧疚,爺爺不惜損耗自身壽元,也要將癡仙撈出沉淪,自己授爺爺所托、助癡仙一臂之力,挽救這場生死局。然而,這一切都是徒勞無功么?

  自己愧對爺爺,也辜負于楚程當年的對爺孫二人恩情。

  “是的...謝依依快要死了。如今支撐她的,也只有心中的一股執念了。”白袍兒嘆息了一聲,這場紅塵之局,哪怕是她也無能破解。唯一可以安慰自己的是、癡仙并沒有沉淪瘋癲,成為世間的大厄。

  白袍兒的眸中,可以看到、無數規則在謝依依的身上崩塌。這是屬于太靈之體的無上規則,此刻,她能夠清晰地感受到、除了那濃重的腐朽之氣,那原本道的近臨、也開始遠去。

  “或許,她已經接受了楚程的死亡,一念放下、放得萬般自在。哪怕是死,也自在安得。可是...在那一戰中我觸及神妙之道時,分明感受到了楚程的氣息,他并沒有死。只是氣息紊亂,像是陷入了生死危機。”

  “你心心念念的人未死,這等待并非無望,你又豈能安然自在的死去!!!!!”

  白袍兒大喊,但哪怕再大聲、也是徒勞。在老嫗的耳中也只是狐貍叫聲。

  老嫗聽得這狐貍叫聲,咳嗽之中也是不禁失笑。

  “你這狐貍倒是有靈性,知道我要做香噴噴的月餅。”老嫗笑著、緩步走到狐貍面前、艱難的彎下腰,將其抱起。

  “這么多年過去,你跟小黑一點變化都沒有,都說狐貍成精、可以修行成人形。你今夜倒是化作人形,陪陪老婆子我。”老嫗沙啞開口、隨后又自嘲了一番。

  “狐貍成精,也只是在那些鄉野怪錄中,這人呀、一到老了、就開始胡思亂想、老想著什么妖魔鬼怪。只是、這世上若真有鬼怪就好了。這樣,老婆子我也不擔心死了后、見不到他了。還有這黑狗,倒也活了半百歲數,真是怪哉。”

  老嫗提了提籃子,跑著白狐走向了橋間,也沒有回頭忘記呼喊了一聲身后。

  “小黑,來。”

  一人一狐、加上一只狗,行走在橋上。或許,這是這對“狐朋狗友”最后一次行走在這方天地中了。

  那梅林未到冬季,還未張開,那光溜溜的樹干上,也只是點綴著幾粒未飽滿的花蕾。

  這一路,白袍兒再也沒有看到那荷花鋪滿了河面,再也不是青翠碧綠,而是一片干萎。已不復當初所見的盎然生機。

  這方天地,已再也不是當初的天地。哪怕是曾經的水天一色藍相接,在此刻也是有些灰沉,那烈陽高掛,卻是散發著淡淡幽光。

  一地枯黃,不管是樹葉、還是草叢。在這充滿肅殺的秋季,也都敗陣了下來。

  老嫗要上山找干果,但在這種季節、又如何去尋覓。直至,來到一棵需要兩個人相抱才能環繞的大樹前,才停下了腳步。

  黃葉紛飛,不斷有飄落。老嫗的腳步聲驚動了樹上的生命,一道影子如閃電般躍到了另外一棵樹上。

  “還未冬臨,這松鼠就開始囤了食物。老婆子我也不拿多。”老嫗扭頭看了眼另外一棵樹、看清了那道影子,看著那影子不斷在樹枝上來回焦急走動,帶著歉意說道。

  這棵大樹,至少有五六十年的樹林。中間破了一道口,有一個很大的樹洞。老嫗走上前、身子探到了里面,不急不慢的往竹籃里放進干果。

  她并沒有拿多,只是塞了大約籃子的三分之一,便探出了身,而后、轉身再次看向那只松鼠,雙手合十、鞠躬抱以感謝。

  “謝謝。”

  當拿到月餅的陷仁、老嫗便開始啟程往返,但到了山中央、卻是向著另外一邊方向走出。只是片刻,迎面而來的、是一陣香風。

  “這是桂花香!”小黑狗深吸了口氣,十分陶醉。

  在這秋季,萬物開始枯敗、唯獨這桂花獨秀。雖說隔著老遠、但清風送來的這股香味、讓人心曠神怡。

  遠處,有一顆桂花樹,這花朵開的正茂,僅是一棵、就為這秋涼之景添了幾分畫意。過了許久,老嫗將懷中的白狐放在了地上,來到了桂花樹前、小心翼翼地抬起花枝、向著竹籃里輕輕地抖了抖。

  竹籃中央有一層相隔,左邊只是裝著占三分之一的干果,而另一邊折在這抖動中裝下了滿滿淡黃色的桂花。

  “這些倒也夠了。屋里還有一罐白糖。今天,就做一道桂花干果餡的月餅。”老嫗看著籃子,開心的笑了。

  她看了一眼天色,此刻已臨近晌午。

  “時間過的還真是快啊。”

  老嫗已收集好了做月餅的材料,再也沒有停留、便是回到家。

  “你們兩個小家伙,在外面等等。老婆子我先進去屋里一趟。”

  “.......”

  白袍兒眉頭一皺,若是老嫗走進屋里,怕是今夜中秋圓月夜要徹底落空。但她無可奈何、沒有任何方法阻止老嫗。

  但下一刻,白袍兒怔在了那里。

  她看到老嫗走進了屋里。然而,這天并未暗下去,依舊是陽光淡沉、并未黑夜。

  “又發生了改變...這屋里........”

  此刻,白袍兒看到了、當老嫗走進屋內、那原本的格格不入、那原本的黑暗、在那一瞬間退散了開來。

  屋里的物件不多,一張略有腐朽的木床,整齊的疊著床被,在木床旁邊、銅境擺放在老舊的梳妝臺上。除此之外,只有一件物品。而那件物品、吸引住了白袍兒的目光。

  那是一個衣架,在那衣架上、掛著一件血跡斑駁的鐵甲。這血跡干固已是深黑。

  這是一件殘破的鐵甲,胸口有著一道缺口,像是被利刃所刺穿,而腰部同樣兩個缺口。

  “這鐵甲的主人,被兩道箭刺穿了腹部,而后、又被人用槍器所擊穿了胸部了嗎?”

  對于當老嫗走進木屋后,這天色沒有暗下,白袍兒并沒有過多的吃驚,畢竟、這一日是對于謝依依的落幕,這有所改變,并不奇怪。

  “這木架上的鐵甲...不是楚程之物...那么..這鐵甲對于謝依依來說,又有何意義?”

  這件鐵甲、能夠被謝依依放在屋里,更是在床邊,可以證明對謝依依來說、意義非凡。

  白袍兒看著謝依依在鐵甲面前停留了些許時間,眸光中有別樣情緒,最終嘆了一聲、又笑了一聲,她伸出了一只手、貼在鐵甲的身上、慢慢摩挲。

  她的笑容很是燦爛,哪怕是枯萎的花、在那最后一刻,也依然能夠吸引住人們的眸光。她的笑容正是如此。

  老嫗的眸光、在這一刻綻放出了亮麗的光輝,白袍兒從中看出來了,這是對某件事物的滿懷期待。

  “哥哥。”老嫗再次笑了,仿佛在這一刻有了回光返照,讓人覺得當初的風華絕代、當初的那位癡仙再度站到了眼前。

  “哥哥......”白袍兒聽言,頓時一怔。

  她想起了當初剛來到此地此方天地、曾隱約聽到山中有人叫喊,稚嫩的聲音隨著風兒傳到她的耳間。可是,那道聲音并不屬于謝依依。她也沒有見到那名女童。

  此刻,白袍兒再次聽到了這一詞。這一次,不再是充滿朝氣,而是蒼老嘶啞的聲音。

  “哥哥...難道這是謝依依兄長的鐵甲?”白袍兒心中喃喃、看到老嫗收回了手、提著籃子向著后屋走去。

  對于謝依依的往事,世間并沒有多少人知曉。只知曾拜在七越宗的門下,而后其師尊被一柄天外飛劍一劍斬殺,而后癡仙李素白因其同為太靈之體,親自上門收其為親傳。

  “謝依依的沉淪...是因楚程之死而起。但在這里,沒有半點關乎于他的痕跡。莫非...她的沉淪另有原因?”白袍兒滿是疑惑地繼續看著那殘破的鐵甲。

  “哥哥...哥哥...莫非是謝依依未入修道時的兄長.......”

  白袍兒自語,隨即又聽到后屋鍋碗瓢盆的聲響,搖頭苦笑了一聲。

  “若不是因為楚程,那么謝依依這沉淪的真相,或許今夜能夠得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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