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怎么這么涼?”
黎秋驚覺過來,發現傅云熙坐在身旁的位置上正拉著她的手。
怔了兩秒才搖頭,轉移話題:“藥都拿好了嗎?現在就回去嗎?”
“回什么?你額頭縫了十針,當然要留院觀察了。再說三天后不是還要檢查眼睛嗎,現在我先帶你上樓。”話落他便又要來抱她,被她用手擋住。
“我的腳沒受傷,可以自己走。”
傅云熙盯了眼她,沒有勉強,但仍伸手扶了她腰起身。
回到樓上病房黎秋剛重新躺下,主治醫生就過來詢問情況。傅云熙拿了檢查報告與醫生一同去診室商量對策,于是病房里就只剩了她。
腦中不斷盤轉醫生的原話:不排除這個可能性。
說不害怕是不可能的,當時她就手腳陣陣發涼,連怎么走出檢查室都不記得了。她如果瞎了,母親要怎么辦?
下意識地去摸枕頭底下,手機呢?她要打電話。
可顯然出車禍時手機不知道掉哪去了,翻身下地,腳下一軟跌跪在床前。一道身影跑過來扶住她,“你怎么下地了?”
是陸婷。
“有看見我手機嗎?”
陸婷愣了愣,“你手機可能還落在我車上,當時急著送你來醫院我沒留意。晚些我幫你找一下,要真丟了我賠你一部。”
黎秋:“把你手機借我。”
“你要打電話?”陸婷解開手機屏保后遞過來。
“你能先出去一下嗎?”黎秋接過手機后如是要求。
陸婷嘴角抽了抽,無奈地轉身。
等人出去后黎秋便開始撥號,電話很快被接通了,杜鈺的聲音從對面傳來:“我是杜鈺,請問哪位?”
“杜鈺,拜托你一件事。”
“秋?有什么事盡管說,跟我還客氣什么。”杜鈺聽出是她,心情很愉悅。
黎秋咬了下唇,“我媽現在能勉強走幾步了,不會很麻煩,以后你幫我照顧她好不好?”
杜鈺聽她語氣不對,沉了聲道:“先告訴我出什么事了,你不是和傅云熙在北京嗎?是不是他對你做了什么?”
“他沒有……”她剛想否認,就被杜鈺截斷:“秋,你信我嗎?”
她當然相信他,不然也不會打電話給他。
杜鈺又道:“相信我,無論什么風浪我來替你背。你把你媽托付給我,至少要讓我知道你發生了什么事。”
一下被這句話觸動了,黎秋眼睛有些發酸,“杜鈺,我可能要瞎了。”
“怎么回事?”杜鈺驚問。
突的手中一空,手機被從后抽走了,驚轉回頭,見傅云熙抓握著手機站在身后。危險的目光從她臉上劃過落在手機屏幕上,手指一劃按了免提,隨即杜鈺的聲音流轉在半空:“秋?你說話,你說你要瞎了什么意思?”
傅云熙冷厲聲起:“什么意思都跟你沒有關系!”話落就掐斷了電話。然后抬起眸冷盯著她質問:“為什么跟他那么說?想引起他注意?”
被偷聽與被打擾后的委屈,全部涌了上來,“跟你無關。”
哪料傅云熙驀的將手機往地上一摔,發了狠地道:“我是見了鬼信你說他是個gay,你有什么事都找他,就連你媽都能拜托給他,還編什么你要瞎了的鬼話,你敢說你跟他沒一腿?”
啪!
黎秋一巴掌扇在他臉上,氣到渾身發抖。
昂起下巴顫聲說:“我跟杜鈺沒你想得那么齷蹉,不許你那么污蔑他!請你立刻、馬上滾出去!”
傅云熙眸光一寸寸泛冷,渾身都散發著雷霆震怒般的寒意,他的襯衫衣袖卷起到手肘,露在外面的手臂因為緊握了拳而青筋爆出,仿佛下一秒就要一拳捶出去。他朝前逼近了一步,黎秋害怕得直退。
空間頓然靜寂,他動作靜止下來。
他喘著粗氣狠狠地瞪著她,臉色青白,眸光里盡是怒火在燃燒。
黎秋從沒見過這樣一面的傅云熙,不禁心生害怕。
然而過了半晌,他什么也沒說,什么也沒做,轉身,大步走開。
門砰然而甩!
黎秋腿一軟摔坐在地上,本就繃緊的情緒再也控制不住,雙手捂臉趴倒在地,黑暗中眼淚滾落下來。
忽然想到什么,伸手去摸地上的手機,還好沒有摔爛。
混沌的腦子里只剩下十一位數字在盤旋,像空白的世界被扭曲了空間。她一個數字一個數字撥,對面只響一聲就接通了,不等對方開口,她就哭著哀求——“帶我走,杜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