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里曼坐了起來,看向一旁的文德森。
“火災現場總共找到了十二具尸體,沒有百靈鳥。”
文德森動了一下,發出一陣呻吟。
“那她說不定還在廢墟里……”
“不可能!那里是被我一塊磚一塊磚拆除的!百靈鳥如果死在了火場,那她肯定會留下什么!”
“她可能變成了灰……”
謝里曼打斷了文森特的話,憤怒的咆哮著。
“不可能就是不可能!我動用了軍方的設備,不會存在誤判這種事的!”
漸漸地,謝里曼的聲音恢復了平靜。
他盤起腿,坐在文德森的身旁,嘆了口氣后突然呵呵笑了。
“三年了,我真想不明白,你到底為什么放那把火啊?”
文德森也笑了,但笑聲戛然終止,被劇烈的咳嗽聲替代。
“謝里曼……你幽默,開朗,家庭條件也十分優越……
而我呢?
出身底層,唯一有的這幅身體也被戰爭折磨的殘缺不全。
和你一比,我就是臭水溝里的那灘爛泥。
而我們,又都喜歡著百靈鳥。”
謝里曼抬起頭,像是在看遙遠的過去。
“說這干嘛……”
文德森呵呵笑著,眼淚從眼角流了出來。
“我那天放火,是為了殺你啊!”
沉默猶如瀝青般粘稠,堵住了謝里曼那一張一合的嘴。
“當時的火勢超出了我的預計,我與她一趟趟的返回火場,將一個個孩子救出來。
我對她說‘夠了!夠了!別再去了,我只要你活著就行了,相信我,我會盡力的。’
但她并不聽勸,執意返回火場。
直到一根橫梁垮塌下來,砸穿了樓板,而她也跟著這根橫梁一起消失了。
我甚至來不及反應……”
謝里曼一臉悲傷的揚起頭,呢喃道:“所以,你確定她死了?”
謝里曼的問題并未得到回答,他搖著頭呢喃道:“不!我挨個分析了火場中的十幾萬份殘骸,我確信她沒有死。
每一個死者都找到了對應的身份,也不存在搞混的可能。”
“所以,你還要繼續找?”
文德森說著,費力的坐了起來,靠在了墻上。
“找!找到為止。”
謝里曼那滿臉嚴肅的表情只堅持了幾秒鐘,就像泄了氣的皮球一般聳拉了下來。
他輕聲的嘟囔道:“我們以前也算無話不說的好朋友了吧?怎么會搞成現在這個樣子……”
沉默持續了很久,以至于張鋒覺得自己問話的時機到了。
但當他提出自己的詢問時,文德森卻大笑了起來。
“我服役的戰區在泰坦星,地球上的事我啥也不知道,你被謝里曼騙了……”
張鋒氣鼓鼓的看向謝里曼,謝里曼躲閃著對方的視線,小聲嘀咕道:“你的事我肯定會幫的……”
氣氛更加沉默了。
張鋒一臉不悅的盯著謝里曼,謝里曼一臉惋惜的看著文德森,而文德森目光直直向上,不知道在看往何方。
良久過后,文德森收回目光,盯著謝里曼。
“你會把我交給警方嗎?”
謝里曼抿了抿嘴,說:“當然,你得為因火災中而死的幾十條人命負責。”
文德森嘆了口氣,伸著晃晃悠悠的手摸向自己的槍套,張鋒看了一眼無動于衷的謝里曼,并未出手阻止。
“你不是覺得百靈鳥還活著嗎?那你在這邊好好找……”
文德森說著,將槍口抬了起來,對準了自己的太陽穴。
“我去那邊找找……”
一聲槍響過后,鮮血四濺,文德森朝著一旁歪倒下去。
謝里曼站起身來,注視著文德森的尸體,沉默良久。
“找著沒找著的,記得托個夢給我啊,省得我在這邊瞎耽誤功夫……”
當七哥看著鼻青臉腫的謝里曼與臉色鐵青的張鋒從門洞里出來的時候,準備了良久的那堆恭維的話全都咽了回去。
也不敢多問的他只能看著二人從自己身邊走過。
張鋒走出去老遠,又折了回來。
“給我們整輛車來……”
一路無話。
謝里曼失去了尋找百靈鳥的線索,整個人萎靡不堪。
張鋒對自己的記憶毫無頭緒,整個人迷茫無比。
返回旅鴿號之后,謝里曼將自己關在房間里,張鋒也懶得理他,自顧自的去廚房找吃的。
漫長且安靜的一夜開始了。
張鋒躺在床上輾轉反側。
過去的事情從張鋒腦海里不斷冒了出來,他本能的抗拒著這些虛假的回憶,但他越是抗拒,回憶就越是空虛。
那些不斷閃過的畫面被他打上了一個個“假貨”的標簽,剩下的是大段大段的空白。
一個人的行為取決于這個人的經歷,被“刪掉”虛假回憶的張鋒只能靠下意識和本能去行事。
張鋒認為,這是與野獸無異的狀態。
他不想處于這種狀態,他想找回自己。
在反復梳理了幾遍自己那少得可憐的已知信息后,最終他發現,要想找回記憶,那個人成了幾乎唯一的線索。
那個在自己即將逃離研究所時指認自己,后來又想盡辦法向自己發出警告的年輕人。
他決定,等第二天一早,辭別謝里曼,前往克勞利家打探一下這個年輕人的所在。
火星的夜過去了。
陽光穿過破舊且滿是臟污的穹頂,投射在旅鴿號舷窗的,只剩斑駁的微光。
張鋒在會客廳的沙發上見到了謝里曼。
他的雙眼腫的像桃子,分不清是被揍的,還是哭了一宿。
但他的心情似乎是好的。
“唉,你可算起床了,今天我們有的忙呢……”
他說著,將叉子插在一旁剛打開的罐頭上,往對面一推,示意張鋒坐下。
“我們今天得去一趟克勞利家,那個人雖然不一定在那里,但可以從麗娜那里獲得線索。
剩下的就是根據線索來找人了,這個我在行。”
張鋒端著罐頭,沒心情吃。
他琢磨來琢磨去,想要將自己準備離開的決定直說出來。
但謝里曼似乎早就料到似的,搶在張鋒之前開了口。
“別走……張鋒,反正你現在也沒地方去。”
“不是,那小子是軍方研究所的啊,我可不跟你開玩笑,我是個跑出來的試驗體。”
張鋒準備放下罐頭,但被謝里曼抓住了手。
他的雙眼腫的很高,張鋒看不清對方在盯著哪里。
“我已經沒有百靈鳥的線索了,讓我有點事做,閑下來的話我怕我會……會瘋掉。”
張鋒嘆了口氣,看著強裝鎮定的謝里曼,正猶豫著要不要答應,一聲凄厲的警報響了起來。
二人奔向駕駛艙,在監控區,他們看到了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
張鋒斜著眼看向謝里曼,謝里曼一臉的厭惡,砸吧著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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