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七點,陳息寧是被菲菲的敲門聲吵醒的,迷迷糊糊拿起手機一看,還在通話中,利落將電話掛斷,陳息寧頂著發腫的眼睛打開了房門。
“寧兒。”
菲菲提著一手的早餐,笑容滿面,“你讓我帶的東西我都帶齊了。”
陳息寧猛然清醒,連忙讓菲菲進門。
……
今天是離開桂花村的日子,清晨的空氣里似乎摻雜著一股泥土的清香,地上的水跡還沒干。
一行人在村口集合。
容光煥發的江糖偷偷湊近陳息寧道:“昨晚又是下雨又是貓叫的,沒把你嚇到吧?”
她不提這茬還好,一提,陳息寧的臉色頓時就變得有些微妙。
沒察覺出陳息寧異樣的江糖一臉的心有余悸:“話說這小鄉村的夜晚真的嚇人,貓的聲音像嬰兒也就算了,三更半夜,居然還有人敲我的房門,一口一個糖兒,太嚇人了,還好我意志堅定,沒有開門,一直堅持到那詭異的聲音消失。”
說到這里,江糖挺了挺腰板,那叫一個自豪。
陳息寧:“……”她是有點二百五在身上的。
得知激勇劇組要離開,一大早,村子里便聚集了不少人,尤其是靜雅,眼眶微紅,輕輕拉著陳息寧的袖子,想要說些什么,卻又沒有勇氣開口,但只要是個明眼人,就可以看出她眼里的不舍。
經過一晚上的時間,大家也都知曉,他們是電視上的明星,現場拍照的拍照,拍視頻的拍視頻。
周意洲正在與昨日的老姐姐們告別,身邊圍滿了人。
“孩子不懂事,實在不好意思。”
黃輝等一眾小朋友的家長都到了,朝著激勇六人組笑著。
徐文聰大方擺手:“千萬別說這話,我們都是朋友,昨天玩的很開心。”
“是啊是啊!”
陳息寧點頭:“我覺得這些孩子可乖了,臨走前,必須得給小朋友們送上離別禮物。”
此話一出,引來不少人好奇的目光,孩子們更是滿眼的期待,就連看陳息寧不太順眼的黃輝眼前都是一亮。
緊接著,在大家的注視下,遠處的菲菲艱難地提著兩沓試卷作業走了過來。
周意洲等人倏地將目光轉向陳息寧,臉上的笑容逐漸變態。
陳息寧:“昨天從老師口中得知,村子買輔導書與作業不是很方便,所以我一大早,就讓助理到書店買了這些帶來。”
幾乎克制不住臉上笑意。
孩子們眼里的光芒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逐漸被慌亂所替代,開始戰術性后退,試圖將存在感降到最低。
可陳息寧豈能讓他們如愿,“黃輝。”
當場點名,一把端起三十來本的作業與試卷笑容滿面地遞給黃輝的家長。
“這孩子最討我喜歡,所以給他的一定是最多的。”
家長絲毫沒有察覺到陳息寧的惡毒,興高采烈地收下了,笑得合不攏嘴:“小姑娘有心了,黃輝,還不快點過來謝謝姐姐!”
在爹媽的催促下,如遭雷擊的黃輝渾渾噩噩地被推到陳息寧面前,望著眼前少女精致白皙的面容,猶如見到鬼一般恐懼。
“你這孩子!說謝謝都不會嗎?”
見他磨磨蹭蹭的就是不說謝謝,他媽媽差點沒忍住一巴掌拍他頭上。
“謝,謝謝姐姐。”
黃輝臉上的肌肉在抖動,但還是努力露出了一抹笑容。
小小年紀,就學會了強顏歡笑。
剩下的小胖與吳長圓已經想跑路了,奈何陳息寧目光如電,在他們即將抽身之時,準確說出他們的名字,并送上作業。
“這些都是菲菲姐姐精心挑選的,希望你們能夠做完。”
最后留了兩本遞給靜雅,陳息寧笑容甜美。
孩子們一點也笑不出,身后的家長卻連連保證:“一定會讓他做完的。”
光是憋笑,就花光了周意洲幾人的全部力氣。
告別家長與孩子,臨行前,陳息寧單獨將靜雅叫到了一旁,拿了一千現金塞給她,并將昨晚囑咐菲菲買的電子手表帶到了她的手上。
小姑娘還穿著昨天那套不合身的運動服,體型瘦弱,那雙清澈的雙眼,有水光在閃爍,看著蹲在地上低頭給自己戴手表的陳息寧,她的手在發抖。
陳息寧看著她,輕輕笑道:“以后遇上什么困難,都可以告訴我,通訊錄里有我的電話。”
小姑娘滿眼無措,似乎從來沒有人對她這么好過,不知道該作何反應,下意識把手里塞滿的錢遞給陳息寧:“我不能要。”
陳息寧起身,笑著摸了摸她的頭:“收著,以后肚子餓了,可以上小賣店買點面包牛奶,偷偷藏著,不要告訴你奶奶。”
拿過小姑娘手里的錢,避開所有人的目光,放進她的書包里。
拉好拉鏈,幫她背上書包,陳息寧比劃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看向身后的車輛,“你一會兒就該上課了,姐姐也該走了。”
最后朝小姑娘揮了揮手,陳息寧徑直上了前方的車子。
靜雅面色緊繃,咬著下唇,和她揮手,直到車子啟動,漸行漸遠,小姑娘才徹底壓制不住心底的情緒,淚流滿面。
……
戴上墨鏡,靠在后車廂里的陳息寧看著沿途的風景。
“息寧,你對那小女孩有些太好了,給錢也就算了,留下聯系方式,會不會有些不合適?”
前方開車的菲菲眼露擔憂,昨天的直播她看了,唯恐小女孩的奶奶利用她找陳息寧要錢,道德綁架,往后沒完沒了,普通人就算了,到底是公眾人物,萬一哪點做的不好,就容易引火燒身。
陳息寧當然明白這樣做或許會給自己帶來麻煩,可看著靜雅,她就想到自己,只要一想到,如果自己小時候也能遇上這樣一個人,那會是一番怎樣的景象?
猶記得五歲時,媽媽還未外出打工,在家照顧弟弟,她因為玩水,被看到的奶奶哄騙到跟前一頓打,她哭著回家找媽媽,不是因為挨打的疼痛難過,而是因為奶奶的欺騙。
媽媽放下弟弟找到奶奶大吵了一架,在爭吵中得知,是因為她玩水誘發的這一切,氣急敗壞,反過來追著五歲的她滿村跑,說要殺了她給奶奶吃肉,猙獰扭曲的吼叫讓五歲的陳息寧嘗到深深的恐懼與絕望,為了躲避媽媽,拼盡全力地奔跑。
后來,她甩開媽媽躲進小賣鋪,鉆進圍滿人的麻將桌下,蜷縮著身體,滿心的崩潰絕望,不敢放聲哭,只敢用手捂著嘴小聲抽泣。
周圍都是人,卻沒有一個人在意她,那時候陳息寧就迫切希望,能有一個人向自己伸出手,可是沒有。
哪怕幼年一片黑暗,成年后碌碌無為,被現實與生活的重擔壓的喘不上氣,但只要回憶起生命里曾遇上的那一束光,就會好受許多。
陳息寧每次面臨絕望窒息的時刻,總會不停地努力回想曾經遇到過的溫暖,雖然少的可憐,要很努力才能回想起一些,可依舊會有被治愈的感覺。
所以即使明白,還是會義無反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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