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禁聽聞哥哥還有一線生機,黯淡的眸光中閃過一抹光亮,可想到這么多天了,哥哥依舊氣息全無,能想到的辦法他都已經試過了,依舊回天乏術……
他不是不知道哥哥已經離開了,只是不愿意接受事實罷了!
“您將此物放在沈施主的身上,可保他肉身不腐。”小沙彌拿出一顆純凈透明的白色珠子遞給他。
一旁的劉公公聞言,不由的心驚膽戰:不是說出家人不打誑語嗎?怎么這小和尚說起慌來連眼睛都不帶眨一下?
顧禁也對此十分懷疑,雖然他很想救哥哥,但凡有一線希望,他都絕不放過,可卻從未聽說過有如此離奇之事。
他接過對方手里的珠子,仔細看了一眼并無什么特殊:“此物是?”
“舍利子。”
顧禁聽聞過此物,只有功德圓滿的得道高僧死后焚化才會有此寶物。
據說可以活死人肉白骨。
“此珠真的能讓哥哥起死回生?”
小沙彌搖頭:“世間并無什么起死回生之術。至于沈施主能不能醒過來,還要看他自己的機緣了。”
顧禁突然想起之前住持所說的:佛渡有緣人。
莫非哥哥能不能回來,還要看他與哥哥是否有緣?
“此言當真?”只要哥哥能回來,哪怕讓他等一輩子,他也愿意。
“阿彌陀佛,出家人不打誑語。”
一旁的劉公公:這么離譜的話誰信啊!
顧禁沉默了一會兒道:“朕姑且信你。”
劉公公:“……”
顧禁這兩日正在考慮是否命人打造一副冰棺?
不料眼前這小和尚說,這么一顆小小的珠子竟然能使人肉身不腐。不管有沒有用,哪怕只有一線生機,他都要試一試。
“小僧會暫住宮中,每日為沈施主誦經祈福,直至沈施主醒來。”
顧禁允了。
劉公公想著他每日要為皇夫祈福,自然是住的越近越好。
主殿左右各有一偏殿,他要隨時跟在皇帝身邊伺候著,所以住在左邊偏殿的耳室,右邊耳室是伺候皇夫的小允子住著。
他一個太監屋子里多少有些味兒,就怕人家住著不舒服耽誤了皇上的大事,故直接將人安排在了右邊耳室,同小允子一起住。
雖是耳室,但房間卻很寬敞,床榻也很寬,睡兩個人完全沒問題……
一轉眼過去了整整三個月。
沈鈺依舊沒有蘇醒的跡象,不過小沙彌倒是沒有騙人,他的身體竟然真的沒有出現腐爛的情況,而且皮膚狀態亦如生前一般,只是面色過于蒼白,身體有些僵硬罷了!
于是,顧禁每日除了上朝和在御書房處理政務,便是回寢殿親自照料沈鈺。
比如給他擦洗身子,用精油給他按摩,陪他睡覺說話,就好像他真的只是睡著了而已。
對外也只宣稱皇夫重病昏迷。
百官聽聞消息對此頗有微詞,畢竟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顧禁也不可能一直將那些御醫都扣留在宮里。
大家懷疑沈鈺已經醒不過來了,故又生起了勸皇帝廣納后宮的心思。
顧禁自然不愿,好幾次與大臣們鬧的不歡而散。
最后索性道:“你們身為朝廷命官,職責是為國效力,擔民之憂,而不是閑著沒事插手朕的家事。既然張大學士和尹侍郎如此喜歡多管閑事,那便罷免官職在家多操心操心自己的家事吧!還有李御史貪污受賄,強搶民女,證據確鑿,押下去明日午門斬首!”
其他人還未來得及求情,便聽顧禁冷著臉道:“再議此事者,一律罷免!”
這下子,整個朝堂徹底安靜了,也沒人再敢提什么廣納后宮了。
不過依舊有些不怕死的老紈绔,懷疑沈鈺已經去世,故勸皇上將其下葬,入土為安。
翌日,顧禁索性直接抱著沈鈺前去上朝。
沈鈺看起來和昏睡沒有兩樣,這下子徹底的堵住了悠悠眾口,畢竟死人不可能這么長時間不腐爛。
劉公公對這位新帝的行徑,已經從無法理解到見怪不怪了。只是每次見皇上孤單影只一人,除了親自照顧皇夫,便是沒日沒夜的處理朝中事務,心中不免有些擔憂。
“皇上,已經快子時了,歇了吧!”劉公公瞧著他日漸消瘦的模樣,忍不住的勸道。
顧禁麻木的看著手里的公文,沒有說話。
他此刻哪里還有三個月前意氣風發的模樣,整個人變得沉默寡言了不說,就連周身的氣勢也變得格外沉悶陰郁。
劉公公壯膽道:“若皇夫瞧見您這般辛苦勞累,定然會心疼您的。”
顧禁聞言,果然放下了手中還未來得及批改完的奏折,然后擺駕回同心宮。
顯然,劉公公這一招很有效。
不過心結沒有打開,始終是無濟于事。
顧禁自從沈鈺突然消失后,幾乎沒有一個晚上能睡好,即便躺在床榻上也時常徹夜未眠,因此落下了輕微頭疼的毛病。
后來還是溫太醫給他研制了一款安神香,讓劉公公偷偷放在寢殿內點燃才讓他得以安睡片刻。
加上沈鈺剛離開的那些時日,他成日里不吃不喝的守著,還餓出了胃疾。臉上也再沒了笑容,看似嚴肅冷漠,可精神狀態明顯不如以前,偏偏又不肯歇著。
用溫太醫的話來說,長此以往下去,必然積勞成疾。
劉公公看著緊閉的殿門,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
“干爹又在為皇上的龍體擔憂么?”劉公公最近收了一個干兒子,名叫小德子。
“是啊!皇夫一日不醒,皇上便郁結于心。溫太醫也說了,若長此下去,只怕龍體抱恙。”
“兒子覺得,解鈴還須系鈴人。可皇夫這般情況,只怕難解皇上心結。”
“哎!誰說不是呢!”
小德子見干爹一臉愁容,猶豫了一下道:“兒子倒是有一個主意,不知干爹意下如何?”
“什么法子?趕緊說說。只要能讓皇上開心,比什么都強。”
小德子看了一眼四周,見沒什么人才敢悄聲在劉公公耳邊道:“干爹不如找一個與皇夫十分相似的人,哪怕留在身邊照顧皇上,給皇上排遣一下寂寞也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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