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真的確定是這里嗎?”
范學儒仰著頭看著牌匾上“定北侯府”四個大字,腿肚子都在打轉。
定北侯夫人和侯府五公子還有小姐如今在這出別苑里住著,他是知道的。
可他就算是一方父母官,可跟定北侯府到底沒有交情,也不好貿然跑來攀關系,所以,這么久以來,他想來別苑獻個殷勤,都還沒有找到借口。
誰能想到,這第一次上門居然是來抓殺人兇手的。
他雖然是個正直的好官,可他也不想得罪定北侯府啊!
范學儒快要哭了……
蘇晚抱著小狼,一雙水靈靈的小鹿眼微微瞇了瞇。
她都沒想到抓兇手居然能抓到這里來了。
這時候,別苑的下人早就已經進去稟報了,張嬤嬤跟著下人一起出來,看見除了縣太爺以外,還有蘇晚,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朝范學儒行了一禮,“不知縣令大人突然造訪所謂何事?我家夫人正在梳洗,還勞煩縣令大人先隨我進去坐一坐。”
范學儒連忙抬手擦了擦他額上也不知道是熱汗還是嚇出來的冷汗,“無妨、無妨,我們等著便是了。”
他的話音剛落,蘇晚懷里的小狼猛地躥了下去,如同一道白色的閃電一般沖進了別苑里面。
蘇晚也連忙跟了進去。
張嬤嬤愣了一下,沒來得及出聲,蘇晚不是第一次來了,府上的家丁知道蘇澤和葉氏禮遇她,也不敢攔她。
任由她沖了進去。
小狼直奔蘇祁月的院子,蘇晚跟著追進去。
就看見府醫正在給蘇祁月包扎小手臂上的傷口。
蘇祁月聽見動靜,抬頭看見蘇晚,眼里的錯愕一閃而過,小梨不是說能夠成功把殺害蘇家三口的罪名嫁禍在蘇晚的身上嗎?
蘇晚怎么會跑到這里來了?
難道是小梨嫁禍沒成功,被他們追蹤到這里來了?
蘇祁月心思電轉,不過她很快就掩飾了下去,溫婉的看著蘇晚問道:“蘇大夫怎么來了?是我五哥哥讓你來給我治傷的嗎?
我只是受了一點小傷而已,府醫就能處理了,五哥哥也是,怎么還去勞動蘇大夫了。”
蘇晚沒說話,徑直走了過去,抓起蘇祁月的手臂,三下五除二的拆了府醫給蘇祁月包好的紗布,看了蘇祁月手臂上的傷口一眼。
傷口不算深,但很明顯是用匕首傷了的,而不是九節鞭的尖刺造成的傷口。
蘇晚眉心微微擰了擰。
蘇祁月一副受了驚嚇的模樣,看著蘇晚,“蘇大夫,你這是干什么?”
蘇晚看了她一眼,從包里摸出了一瓶金創藥放在她的小幾上,“用這個藥吧,你那個止血效果不好。”
蘇晚說完,轉身要走,就碰見蘇澤匆匆的過來了。
蘇澤看見蘇晚,眉眼之間不自覺的就帶了笑意,“丫頭,還真是你來了啊?”
蘇祁月手臂放在小幾上,任由府醫包扎。
但目光卻看著門外的蘇祁月和蘇澤,看到蘇澤臉上的笑意時,她狠狠的咬住了嘴唇,從小到大,她為了讓哥哥們多看她一眼,總是跟在哥哥們屁股后面追,可哥哥們也從來沒對她這么溫柔笑過。
尤其是五哥哥,出了名的脾氣臭,更是沒給過她好臉色。
可現在……
“你是跟官差一起來的,發生什么事了?”蘇澤繼續問道。
蘇晚一雙小鹿眼不帶任何情緒的看著蘇澤,“昨晚我的娘家爹娘和哥哥在我們村被殺害了,我相公碰見了兇手,還在兇手身上留下了一種獨特的香粉,小狼順著氣味追蹤到了你們這里。
你們府上有什么可疑的人嗎?”
蘇澤臉色鄭重了起來,“有,小梨傷了月兒,在月兒屋里搶了銀錢細軟跑了。”
蘇晚回頭看向蘇祁月,蘇祁月對上她那不帶情緒的目光,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有一種渾身如芒在背的感覺,就好像她的一切部署都已經被蘇晚看穿了一般。
“是小梨傷的你?”蘇晚開口問道。
蘇祁月立即垂下了頭,一副黯然神傷的模樣,“嗯,是她。”
蘇澤在一旁說道:“蘇常已經去抓小梨去了,應該很快就會回來了。丫頭,你先去坐著等一等,你看你想吃什么,我讓廚房先給你做著。”
“唔~~”蘇晚可可愛愛的歪著小腦袋看著蘇澤,想了想說道:“上次的蟹粉酥很好吃,你再給我做點蟹粉酥吧!”
雖然抓兇手重要,但是天大地大干飯最大,吃飯也是很重要的。
蘇澤朝身邊的小丫鬟揮了揮手,小丫鬟立即去廚房吩咐去了。
正好這時候,蘇常從頭頂上飛掠而下,落在了蘇澤和蘇晚的面前,在他的手里還提著一個人,赫然就是小梨。
小梨身上的夜行衣還沒來得及換掉,右手小臂上被蘇晚用九節鞭扎出來的血洞以及被扯掉一塊的袖子都很是顯眼。
坐在里面讓府醫重新上藥包扎傷口的蘇祁月下意識的就捏緊了拳頭,身體都繃緊了。
府醫柔聲的寬慰道:“小姐,您別緊張,只是重新上藥而已,不會比第一次上藥更疼的。”
蘇祁月回過神來,不好意思的沖府醫笑了笑,“我有點怕疼,勞煩大夫了。”
府醫對這點還是理解的,畢竟嬌小姐嘛,又有幾個是不怕疼的呢?
蘇常朝蘇澤拱手行禮,“公子,小梨帶回來了。”
說著,他把小梨往前面一推,壓著小梨跪在了蘇離的面前。
蘇澤還沒有開口,小梨已經倔強的抬起了頭,憎惡的看著蘇晚,“賤人,你的運氣真好!”
蘇晚蹲下來,一雙眸子平靜的看著她說道:“運氣,也是實力的一種。你實力不濟,運氣也不好,既然被抓回來了,那就說吧,誰讓你去殺我爹娘哥哥的?”
“小梨……!”蘇晚的話音剛落,小梨都還沒有回答,蘇祁月已經雙眸含淚,哭得梨花帶雨的從房間里跑了出來,凄凄慘慘的喚了小梨一聲。
她手臂上的傷口府醫還沒來得及給她包扎好,她這么跑出來,剛剛纏好的紗布直接就又散了。
小梨看向她,看到她手臂上那長長的傷口,驚愕道:“小姐,你的手……”
她的話沒說完,蘇祁月便蹲在了小梨的面前,一雙手抱著小梨的肩膀,哭著質問道:“小梨,你想要銀錢想逃走,我不怪你,你傷了我,我也不怪你。
可你為什么要殺人啊!
你殺了三條人命,就算是我想保你也保不住啊!”
小梨是個機靈的,聽見蘇祁月這番話,臉色瞬間就冷了下來,猛地把蘇祁月的手給打開了,冷笑道:“你少在這兒貓哭耗子假慈悲了。
你要真想保我,會任由我被關在柴房自生自滅?
我為什么殺人?你說我為什么殺人?”
小梨入了戲之后,情緒越來越激動,她猛地伸手指著蘇晚,“是她,是因為她我才會被得了恐水癥的狗咬了,也是她,作為一個大夫明知道得了恐水癥會死得有多慘,她能救我,她卻見死不救!
她要給夫人治病,我不能殺了她,那我殺了她的家人,給我陪葬!”
小梨瞪著一雙因為憤怒而通紅的眸子,說得字字泣血。
剛帶著范學儒和顧遠一行人從外面走進來的葉氏,聽到這些話,氣得胸口劇烈的起伏著。
小梨雖然是丫鬟,但是卻是跟著蘇祁月一起長大的,想到一個如此蛇蝎心腸的人在蘇祁月身邊待了十幾年,她都感覺一陣后怕。
她下意識的伸手捂了一下微微有些疼痛的胸口,對范學儒說道:“范大人,這歹毒的丫鬟就交給范大人秉公處理了,我們侯府絕不姑息!”
就在葉氏這句話音落下的時候,小梨的喉嚨里卻突然發出了一聲悶響聲,隨后,小梨一頭栽倒在地,嘴角溢出了黑血。
蘇晚離小梨最近,也最先發現情況不對勁,她猛地伸手想要捏住小梨的下巴阻止她咬毒自盡,但是卻沒有來得及。
蘇晚檢查了一下小梨的生命體征,說道:“已經死了。”
沒人注意到在蘇晚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蘇祁月猛地松了一口氣,絞著帕子的手也松開了。
其實小梨并不是在嘴巴里藏了毒,是剛才小梨打開她的手的時候,她才把毒藥給了小梨的。
她其實也是在賭,賭小梨對她的主仆之情到底有多深,賭小梨到底愿不愿意為了她去死。
要是小梨不愿意為她去死,甚至拿著毒藥當場揭發她,她雖然可以說是小梨因為被她的狗咬了懷恨在心,胡亂攀咬,可到底也會惹一身騷。
幸好,小梨對她足夠忠誠,義無反顧的就吞了毒,為她去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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