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說 > 公府貴媳 > 第108章 夫人輕點
  “雪衣姐!”

  姚文琪蹦蹦跳跳地進了屋,臉上溢著甜滋滋的笑,“沒想到國公府的花園子還怪好看的,我轉了半天呢。”

  晏長風一陣牙疼,國公府里沒有風雅之人,不好那些花啊草啊的,又加上沒錢,那破花園子打理得稀松二五眼,別說比德慶侯府了,比一般官宦人家也差了一大截。

  這丫頭到底是怎么看出好看來的!

  “你喜歡國公府,不妨多住一陣子吧。”

  姚文琪有些難為情,“我怕住久了,你跟姐夫嫌我礙眼。”

  “呦呵,我們四姑娘這么知好歹啊?”晏長風笑看她,“那明日我把你送回去好了。”

  “別別別啊表姐!”姚文琪嘿嘿笑,“我就是客氣一下,我還沒自在夠呢。”

  “只要二舅母不來接你,你就只管住著。”晏長風斟酌許久,還是決定暫時不說破,“不過啊,你在我院子里怎么自在都行,在國公府里還是要注意些,府上男子多,不比自家兄弟,多少要避嫌。”

  “哦,我知道的表姐。”姚文琪并不避諱說起裴家兄弟,“他們家的人我也不稀罕親近,世子就不必提了,我見了他就想罵人,裴家老三一副陰郁氣,說話陰陽怪氣的,我見了他就渾身發冷,也就裴家老四像樣一些,說的話我還愛聽,哦對了,方才我在花園子里見了他,送了他一份回禮,他有事沒事就來送禮,弄得我怪不好意思的。”

  她大大方方說了出來,倒是顯得晏長風想多了。

  罷了,先這樣吧,晏長風自己也鬧不明白這些情情愛愛的,她怕瞎摻和再給弄巧成拙,就走一步看一步吧。

  “姑娘,姑爺回來了!”正說著,如蘭在屋外喊了一嗓。

  晏長風看看天還亮著,稀奇,“呦,今兒怎么舍得回來這么早。”

  “雪衣姐,你是不是特希望表姐夫早點回來?”姚文琪悄咪咪問。

  “你想說什么?”晏長風心說我又沒病,他愛回來不回來。

  姚文琪偷笑,“表姐你剛才說話一股酸味,好像在吃誰的醋。”

  晏長風莫名其妙,她有嗎?

  “呀!姑爺你喝酒了嗎?”如蘭聞到裴修身上一股酒氣,“要不要讓廚房準備醒酒湯?”

  裴修擺手,“沒關系,晚上做些筍子湯吧。”

  如蘭點頭:“哎。”

  晏長風抬眼看向進屋的人,他披著厚氅,面色潮紅,帶進來一股裹著寒氣的酒香。

  真喝酒了?這人就那么一點點的酒量,也不怕睡在路上。

  “姐夫,又去醉紅塵了啊?”姚文琪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哪壺不開提哪壺,“里面的小娘子們好看嗎?”

  晏長風嘴角一抽。

  裴修的眼睛含著些許水汽與笑意,濕漉漉的,看著二姑娘的臉,“自然是好看的。”

  晏長風:“……”

  聽聽這是什么口吻!

  姚文琪看看表姐,又看看表姐夫,打趣:“那是我表姐好看還是小娘子們好看啊?”

  晏長風斜睨裴二。這家伙的目光在她臉上巡視著,也不知是在衡量還是怎么的,半晌才道:“這不好比的。”

  呸!

  說不如你那些鶯鶯燕燕們就直說,還他娘不好比個屁!

  “你喝這么多酒,晚上不要在房間里睡了。”晏長風嫌棄地朝裴二說,“一身酒氣,熏得我腦仁子疼。”

  裴修歪著頭,眉心凝著不解,“夫人你好不講理,你喝得酩酊大醉的時候,忘了是誰抱你上床伺候你洗漱……”

  “打住!”晏長風一想起那晚的調戲事件,耳根子就發燙。

  “那個……我忽然有點困,我先回房了!”姚文琪很有眼色地拎著裙子逃離現場,“如蘭丫頭,把晚飯送到我房間里我待會兒吃!”

  晏長風無語地看著點了火就跑的死丫頭。

  嘰嘰喳喳的姚文琪一走,屋里瞬間冷清下來,窗外天色漸暗,一道殘陽斜照進來,剛好照在裴二的側臉。

  他的視線藏在光里,固定在一個角度。不知是不是心里敏感,晏長風覺得那視線好似黏在自己身上。

  “如蘭!飯好了沒?”晏長風刻意打破這黏黏糊糊的氣氛,她橫看著裴二,“你一定吃過了吧,我自己吃了啊。”

  “沒。”裴修抬手揉著眉心,“有些頭暈,勞煩夫人扶我一把?”

  晏長風才不理他,“小八角!進來扶你家少爺起來。”

  如蘭回道:“姑娘,八角在給姑爺燒水,抽不開身,我要端菜,您自己扶一下!”

  晏長風無語。

  裴修瞇著眼,眼角勾著笑。

  晏長風在他愛吃不吃與不就是扶一下不至于少塊肉之間猶豫片刻,最終起身走到他面前,不情不愿伸出手,“不能喝就不要喝,自己身體什么情況自己不知……不知道嗎!”

  一股涼意貼在她手心,她被冰得心一抽,舌頭也打了結。

  裴修握住她的手,不動,只是笑著,好似成了個不能自理的人,只等著她用力拉他一把。

  “……你起不起?”晏長風被一只涼手纏住,纏得渾身不自在。

  裴修氣若游絲:“頭暈,夫人拉我一把。”

  有病的人事真多!

  晏長風不看他,拉著他的手使了把力,但她低估了這家伙的重量,一下子沒拉起來,反而被帶得重心不穩,整個人朝他身上栽去。

  晏長風:“!!!”

  單薄的圈椅承受不住兩個人的重量,發出了酸掉牙的吱吱聲。還有一聲不輕不重的,撞擊胸膛的聲音。

  裴修悶咳幾聲,繼而又轉為悶笑,“夫人,你這投懷送抱的方式似乎有點……別致。”

  晏長風閉眼埋在硬邦邦的胸膛里,握起尷尬的拳頭砸向身下的人,“裴二,你是不是找抽!”

  “嘶——”裴修握住她憤怒的拳頭,倒抽一口氣,“夫人啊,輕點……”

  “輕點怎么打死你!”

  晏長風兩只手都被抓住,以一個被禁錮的姿勢躺在他懷里。

  裴修貼著她耳邊說:“夫人講點理成么,你對我投懷送抱,還要打死我,你說我是不是有點冤?”

  晏長風:“……”

  她無論如何不能相信,以自己的身手能出現這么丟人現眼的失誤,可剛才她分明沒感覺到裴二用力。

  她不禁又想起上次老爹說裴二功夫很好的話,這樣的定力似乎能證明老爹說得是對的。

  “裴二,”晏長風抬起臉看著他,一邊繃緊了膝蓋。

  “嗯?”裴修看著她上翹的雙眸,眼角勾著一絲狡黠,他知道她可能要做什么,但他現在不想分神去管。

  他今日沒有喝酒,只是身上沾到了一點酒,后來他鬼使神差地想,如果二姑娘知道他在醉紅塵喝了“花酒”,會是什么反應。于是他又往身上多灑了一些酒。

  看起來,她好像有些在意,又似乎什么也不在意。

  “有沒有人告訴過你,”晏長風一邊說著,屈膝頂他的腿根,“你臉皮很厚?”

  伴隨著她的話音,裴修露出痛苦面具,聲音也變了調,“夫人……”

  晏長風:“……”

  她剛才的試探不算高明,不用高手,懂點功夫的人應該都能躲開,但裴二居然沒躲開?

  “姑娘,姑爺,吃……”

  端菜進來的如蘭見了這一幕當場愣住,“……那個,飯飯飯還沒好,我再去廚房催催!”

  說著,端著菜逃也似的回頭跑了。

  晏長風:“……”

  她掙開雙手站起身,朝倉惶而逃的如蘭喊:“你他娘給我回來!”

  裴修笑得險些嗆住。

  晏長風抬腳踹他的腿,“你還笑!”

  裴修看她惱羞成怒的樣子越發忍不住。

  晏長風被他帶得自己也忍不住,兩人傻啦吧唧地笑了半天。

  真是病得不輕!

  又三日后,晏長風跟著十一表哥去了馬市。

  北都的馬市在西郊,是朝廷建的,只是交給了商賈喂養打理。這里的馬可以交易出售,但比黑市價格高出許多。

  “我托人談了價格。”盛明宇說,“我帶你過來可以優惠一兩成。”

  能這么快辦成這件事,晏長風就很知足,錢多花點沒關系。“大恩不言謝啊表哥,我記住你的人情了。”

  盛明宇擺擺手,“什么人情,我好歹也入股了,幫自己生意干點事那還不應該?”

  說著,兩人見到了馬市的管事李有誠。這負責人留著山羊胡,大腹便便,一副腦滿腸肥的市儈樣。

  隔著老遠就朝蜀王拱手:“哎呦蜀王殿下貴客臨門,有失遠迎恕罪恕罪!”

  他視線又看向晏長風,旁邊這位是?

  “是我表妹。”盛明宇解釋說,“她想做馬車租賃買賣,所以得選購一匹馬。”

  蜀王殿下的表妹?

  李有誠的腦子迅速盤算一下,蜀王的表妹,難不成是大長公主的外孫女,嫁進宋國公府的那個?

  這身份說高不高,一個庶子夫人而已,這對于見慣達官貴人的李有誠而言都不算是貴人。

  “原來是裴夫人,失敬失敬。”

  算是很有眼色了,從一個表妹就能推斷出她的身份,晏長風微微頷首,“有勞李管事了。”

  李有誠辦事效率很快,先引著晏長風參觀了馬市,然后幫她介紹了這里的楊掌柜。

  楊掌柜問道:“不知裴夫人想要什么馬?我們這里各個品種的馬都有,從普通的代步馬到汗血寶馬都有。”

  “汗血寶馬也可大批量購買?”晏長風沒買過馬,不懂這些規矩。

  “買是可以買,只要有批文有銀子就行。”李有誠解釋說,“只不過一般人買這種馬沒多大用,普通人就算需要,買個一匹就夠了,做生意的用不著這么好的,花那么多錢做什么呢是吧?”

  晏長風點點頭,心里盤算著要不要買一些汗血寶馬,將來用不了多久,或許就要靠它跑遠程,如此才能最大限度地縮短行程。

  “可以事先訂購么?”

  “當然可以!”楊掌柜道,“三成定金,一次性最多二十匹,可以多批次購買。”

  “好,就先定二十匹汗血寶馬。”晏長風十分痛快,“另外再幫我挑二十匹腳程快的普通馬,什么品種掌柜看著辦就是。”

  “得嘞!”楊掌柜也是少見這樣痛快的,喜滋滋應了。

  待晏長風離開,楊掌柜避開李有誠,偷偷去到自己的院子。

  里面的人等候已久,他一進門就跟此人告罪,“張管事,您久等了。”

  這個被稱作張管事的人是秦王府的管家之一,奉命來馬市是為替秦王傳話。

  “楊掌柜客氣了。”張管事虛扶一把,“我過來是有話轉達,秦王殿下手頭有一匹汗血寶馬,想要運往南邊去。”

  楊掌柜眼珠子一轉就明白了。秦王殿下不知道從哪弄了一匹不能過明面的汗血寶馬,需要通過馬市,正大光明地賣去南邊,這樣它們就有了合理的存在。

  楊掌柜原先與秦王殿下合作過,秦王出手極為闊綽,雖說是冒著掉腦袋的風險,但獲得的報酬完全能對得起這樣的冒險。

  只不過有些錢不能總貪,掉腦袋的事干一次沒被發現是幸運,可干多了就不一定了,一旦馬失前蹄一回,那可是之前之后的運氣好處都沒了。

  他心里極快地衡量著。

  人在巨大的利益面前,哪怕知道它可能帶來的后果,但依舊沒辦法抵抗,這可能就是所謂的僥幸心理。

  他想著,今日裴夫人來得這樣巧,或許就是注定了他要賺這一筆大錢。

  “好!”他一口答應了張管事,“讓秦王殿下放心,這事我保證辦得妥妥當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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