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說 > 公府貴媳 > 第170章 販賣火藥
  晏長風跟裴修一樣,回來后連家門都沒來得及進,就被外祖母的人接去了侯府。

  她離家時,只讓徐嬤嬤跟外祖母知會了一聲,說自己去太原府是為了做生意,也屬于先斬后奏。凡先斬后奏,要么是事急從權,要么是怕被挨罵先干了再說,橫豎是有所隱瞞,外祖母必定沒少嘀咕她。

  果不其然,老太太見了她臉色不善,劈頭蓋臉就問:“太原府的礦山是怎么回事?”

  這是認定她去太原府不單是為了什么做生意。

  回來的路上,晏長風跟裴二對過“口供”,對什么人交代什么事,大概都合計了一下,因此不假思索便道:“外祖母,您原先可知道那礦山是太子用來私造武器火藥的?”

  大長公主臉色倏地一驚,“什么!”

  吳村礦山私造兵器一事被圣上壓下了,是以北都中人,包括消息來源眾多的大長公主皆只知那地方搜出了要緊的東西,卻不知道是兵器火藥。

  “看來您也不知情。”晏長風說,“我聽裴二說,他跟李琛去太原府暗查晉商幫會長秦律,查到吳村礦山后偶然發現了他們私造火藥,裴二雖擔了個收糧官的名號,但官微言輕,想壓壓不住,只能如實上奏,然后圣上派了蔚州衛孫權前去搜查,查出了大量的兵器火藥,數量之多比幾個地方衛所加起來還要多。”

  大長公主早年經歷了不知多少驚天動地的場面,早就練就出一張處變不驚的臉,然此時卻完全變了顏色。

  私造兵器火藥,這是無可赦的死罪。

  太子他是瘋了不成!

  “那秦律可都招了?他都說了什么?”

  晏長風神情凝重地點點頭,“非常不利,秦律原本對太子衷心,可不料秦淮義從中作梗,將秦慎之死賴在了太子頭上,因此秦律被抓后,把什么都招了,包括太子給他開后門,幫助太原府學子舞弊一事。”

  大長公主一時沒反應過來,“秦淮義?”

  “就是秦慎的獨子。”晏長風說,“秦慎死后他不知道去了哪里,也不知道何時去了太原府投靠了秦律。”

  大長公主面沉似水,說:“太子這人雖然才干庸常,但不會有謀反這樣的糊涂心,那些武器火藥必定不會是用來造反的。”

  晏長風也這樣想,太子都已經是太子了,只要他老老實實的,等到圣上歸天,天下自然是他的,何必干這樣危險的事?他又不需要用武力來奪位。

  但秦律眼下是自己完蛋也不讓別人好過,逮誰咬誰,根本不會替太子說一句好話,他只會說一切都是太子吩咐的。

  “霽清可是去面圣了?”

  晏長風說是,“剛進城門就被宮里人接走了。”

  大長公主合計著,外孫女婿定然能替太子說些話,等明日她再進宮跟圣上談一談,或許還有轉機。

  然而裴修在圣上面前根本說不上話,他跟李琛一起跪在殿前,圣上正眼都不給他,凡事皆由李琛回稟。

  幸而李琛客觀,沒替太子說好話,也沒落井下石,還提醒圣上莫聽一面之詞,應當聽聽太子之言。

  圣上當即便招了太子入宮。

  太子惴惴不安了多日,他知道吳村礦山一事敗露,只是不知道露了多少,他還指望秦律聰明點,別把他賣了。

  他一入殿便先揣摩龍顏,見圣上面色不善,心里打了個突,難道秦律沒能守住口?

  “逆子!”圣上見了太子就沒好氣兒,“那吳村礦山是怎么一回事,給朕從實招來!”

  太子撲通跪地,“父皇,兒臣有罪!兒臣不該貪財逐利販賣火藥!兒臣知錯了,還請父皇寬恕!”

  圣上愣了一下,“販賣火藥?”

  “是,”太子說,“起初我本不同意,但秦……手底下人說民間有很多人自己制造土火藥,有需求就有市場,我一時財迷心竅就同意了。”

  跪在一邊的裴修挑了下眉,太子確實是叫秦律利用了,販賣火藥,靠民間那點需求量能賺多少?必定是賣去了周邊各國乃至海外。

  太子叫人賣了還幫著數錢,他從秦律那里得的錢恐怕只有九牛一毛,跟打發要飯的差不多。

  “秦什么!”圣上抓住太子的話頭,“之前秦慎貪污受賄官商勾結,你把自己摘得一干二凈,這會兒可還圓得過去?”

  太子的額頭立時冒了汗,他只顧著脫罪,倒是把這茬兒忘了!

  不過這事無論他忘不忘,總歸是摘不開,秦律跟秦慎的關系擺著呢。

  “兒臣,知罪認罰!”太子這人雖然庸常,但他不搞虛頭巴腦那一套,有罪就認,不跟秦王似的,找一堆替罪羊出來,“兒臣卻乃財迷心竅,縱容手下人辦了不少糊涂事,但很多事絕非出自兒臣本意,還請父皇明鑒。”

  這辯解只會顯得太子御下無方,被那些所謂自己人利用得團團轉,更加表明他沒有為君之才。

  圣上心情復雜,因為他當年也被先皇認定平庸,沒有為君之才,他有時看待太子,也會希望他做出一些叫人刮目相看的事,如此好像就能從側面證明他們這樣平庸之人也是可以通過努力成功的。

  可偏偏太子從來沒有驚喜,所作所為只會讓他自我懷疑,懷疑自己御下是否也是這副德行。

  他把秦律的口供丟給太子,“你自己看吧。”

  太子撿起秦律所述的超長口供,一目十行地看完,不敢置信,“這……他這是污蔑!如何有那么多兵器火藥?還有什么私兵?兒臣什么也不知道!”

  若問太子有什么優點,大概就是沒什么成府,不會裝模作樣。他這個反應不像是狡辯否認。

  圣上心里嘀咕,太子確實沒有謀逆的必要,應該也沒膽子賣國,販賣兵器火藥等同于給敵國遞刀子,他是未來儲君,豈能干這樣的糊涂事?

  他暫時收起了廢太子之心,到底太子事關國祚,廢立都是大事。不過該罰還得罰,他命太子將東宮一半家財拿出來供給北疆前線,完事閉門思過,跟大皇子一樣,未經傳招不得出門。

  太子自然沒有不樂意的,只要不廢了他做什么都行。

  裴修與李琛自宮中出來已是天黑,他跪了半天,除了膝蓋疼啥也沒撈著。圣上全程只跟他說了一句話:“收糧一事你辦的不錯,既然身體不適,且回去將養幾日,然后去兵馬司好好干。”

  他自己沒什么,李琛替他忿忿不平,一直在替他美言,說那些彈劾的罪名都是子虛烏有,先斬后奏是他們兩個商量的。說他辦事周全得力,若沒有他肅清太原府官場,太原府的百姓且還要受苦受難。

  但圣上只是聽,也沒說啥,誰也不知道他聽沒聽進去。

  “霽清,你莫要灰心。”出宮的路上,李琛一直在寬慰他,“圣上還是明辨事理的,原先我三天兩頭上彈劾折子,什么雞毛蒜皮的事都有,換個沒耐心的早罵我了,但圣上從不怪罪,反而還褒獎我,他知道誰忠誰奸,你干了那么多實事,他都看在眼里呢。”

  裴修感到稀奇,原來御史大人還知道自己成日雞毛蒜皮的討人嫌啊!

  但李琛明顯不了解圣上,圣上喜歡他是因為他聽話,能一眼看得透,所以對他百般放心。而裴修雖然也干事,但干得超出他的控制,所以被忌憚。

  圣上這人想掌控一切,但他本身能力差點意思,所以本能喜歡那些能一手掌握的東西,裴修還在他的衡量當中,用不用,怎么用都沒定論。

  “近日多謝李大人替我說話。”裴修朝李琛拱手,“但凡事過猶不及,以后莫要再說了,免得連你也討了圣上的嫌。”

  李琛嘆息著點頭,“你還年輕,又有才干,從頭再來也還來得及,我這人看人還算準,你將來必定位極人臣。”

  裴修:“承蒙李大人吉言。”

  兩人分別后,裴修沒有回府,而是去了白夜司提審秦淮義。提審當然是糊弄人的,這回是他自己有話要問。

  秦律如今是瘋狗的狀態,逮誰咬誰,他的話已經不能聽。而裴修認為他一定還有所隱瞞,把所有的事都賴在太子頭上,就是一種隱瞞。

  他只能試著從秦懷義這里下手。

  他來到關押秦淮義的牢房里,這位昔日意氣風發的富家少爺,如今是胡子拉碴形容狼狽,比丐幫兄弟看起來還慘。

  “秦淮義,你去太原府這段時間都做了什么還望如實交代。”裴修披著厚氅,站在秦懷義面前,“我可以很負責地告訴你,你罪不致死,如果能如實交代一些事情,或許要不了幾年就能重獲自由,你還年輕,人生還可一博。”

  “搏?”秦懷義仿佛聽到了什么笑話,他嗤笑,“我拿什么博,我苦讀十年,本想博個功名,將來為君分憂,為民辦事,可到頭來,我因檢舉醉紅塵的惡行被取消了科考資格,從此永遠不能進官場,我一皆書生,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你說我還能怎么搏?”

  這小子心智不堅,確實不是什么大才的料子,裴修有心幫他,可他不上道,那就沒法子了。

  “既然你不想搏,那不如替你姐姐爭取一個搏命的機會。”裴修微微彎腰,小聲說,“秦惠容已經瘋了,她如今又身懷有孕,沒有了什么威脅,保不齊圣上哪天一高興就能把她給放了。”

  秦懷義渾身一抖,這些內情他不能知曉,姐姐她竟然,竟然瘋了?

  裴修看著他繼續說:“你曾經心懷赤誠,如今做這一切,包括借秦律的手殺我,無非是替姐姐報仇,你都為了她背叛了自己的原則,還有什么是不能說的?”

  秦懷義緩緩閉上眼,他最大的軟肋就是秦惠容,如果不是為了救秦惠容,他也不可能冒險去太原府。他看不上秦律,卻不得不為了姐姐對他百般討好。但他沒有怨言,他愿意替姐姐做任何的事,包括去死。

  “你想知道什么?”他再次睜開眼時,眼中已只剩下認命。

  裴修:“秦律,有關他,你都知道些什么?”

  秦懷義搖頭,“我去的時日不算多,雖也替他辦了一些事,但并不觸及核心,且我也不怎么了解他。

  裴修:“他可與海外有生意往來?接觸過什么特別的人?”

  秦懷義想了想,“我覺得有,因為我偶然聽見他在書房里見過一個什么執事?應該是這兩個字,還說了什么主教,我記得書上寫過,主教西洋宗教中的稱謂,但我沒見看見里面的人。”

  裴修若有所思。秦律曾經跟與西洋有關的人接觸過,那一定是往海外販賣過兵器火藥,他是單純為了錢,還是為了什么別的?

  秦律被抓之后,胡茂升忽然開始作妖,那他背后的人與這位什么執事有沒有什么關聯?

  秦懷義:“我知道的有限,如果對你還有些啟發,能否看在這個份上讓我見一見我姐姐?”

  他的話打斷了裴修的思路。裴修的視線重新放在秦懷義身上,忽然想到了一個驗證秦惠容的法子。

  “秦懷義,有件事我認為我應該告訴你。”裴修對秦懷義沒有任何芥蒂,反而覺得他可憐可惜,總想拉他一把,“你一心為了你姐姐,可知你秦惠容是什么人?”

  秦懷義皺起眉。

  裴修道:“秦惠容,你的姐姐,是秦王的死士,知道何謂死士,就是死忠之士,她是秦王的人,為秦王做一切事情。”

  秦懷義先是一陣茫然,然后是疑惑,最后才露出一些似信非信的驚訝。

  “覺得很不可理解是吧,她如何會成為秦王的人,又為何會成為秦王的人?”裴修說,“我猜想,她在秦家的日子暗無天日,秦王大概能給她一個希望,所以她投靠了秦王,這其實無可厚非,但你要知道,人的立場一變,所作所為就充滿了背叛,你們秦家之所以家破人亡,與她有直接的關系。她留了秦淮月還有你主母馮是的命,也是為了害人,這些尼克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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