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說 > 公府貴媳 > 第240章 有孕
  裴修住在府衙附近新建的一處民房中,小院子明亮通透,十分舒適。

  晏長風進了這里就感覺舒服多了,再洗了澡換了衣裳,又成了活蹦亂跳的二姑娘。

  “有吃的嗎?”她進廚房看了看,有一袋米還有一些醬菜,“不錯啊有白米還有醬菜,平日是陳嶺做飯嗎?”

  “嗯,米是揚州府借來的,醬菜是鄰居送的。”裴修抱臂站在廚房門口,說,“陳嶺的廚藝只限于白米粥,白米飯,食材再多就是難為他了。”

  “那就煮點粥吧,我餓死了,船上也沒什么吃的。”晏長風從廚房出來,挽著裴二的胳膊往房間走,“你去揚州府借糧可還順利?”

  “本來不順利。”裴修道,“多虧了爹跟烏雀幫,糧食是咱爹給擔保借的,烏雀幫的兄弟說想進兵營,我做主把他們安排進了東南軍,剛好補了人手。”

  晏長風:“你借了多少糧,欠了幾年的稅收,可有數?”

  裴修不由嘆氣,“三年內,朝堂基本無稅收,額外還欠了幾十萬擔糧,恐怕是要累帶咱爹傾家蕩產了。”

  “我有個想法。”晏長風回程時一直在想怎么幫朝堂賺錢,“三年免稅,百姓們種的糧食多半吃不完,朝堂不妨先賺錢再買糧。”

  裴修:“如何賺錢?”

  “經商啊。”晏長風道,“海上貿易,鄰國貿易商道重建,外國商人來大周朝經商得交稅吧,這是一部分,朝堂手里握著許多管制品,比如馬匹,珍珠,皮草等物,這些東西窮人買不起,商戶想買但是沒有資格,取消了他們的限制,他們自然愿意花大把的銀子來買,再者出口海外,這又是一筆,經營當鋪,開設商號,這些不都是賺錢的路子么。開源再節流,先減皇室國戚的開銷,吃穿用度讓他們自己掏銀子買,節省開支又賺了他們的銀子,購買力提高了才能帶動生產嘛,再查幾個中飽私囊的皇商,國庫就富余了,當然了,這些策略本質上都得罪貴人階層,只看蜀王如何操控了。”

  裴修琢磨著,得罪人的事自然還是他來做的。

  晚飯是清粥配醬菜,醬菜是嫩姜與乳黃瓜,都是南方口味,晏長風平日很是愛吃。小菜端上來,她興致勃勃地夾了一筷,入口還不錯,可嚼了兩口就感覺難以下咽,仿佛她剛才吃了一口蠟。

  在船上的時候她偶爾也如此,但一般都強忍著咽下去,本就沒什么吃的,她不好挑三揀四的。眼下也是一樣,她扒拉了幾口粥,囫圇著吞下去,但不敢再夾第二口,只是吃白粥。

  裴修何等敏銳,她皺第一下眉的時候就察覺到了,“在船上都吃什么了?”

  不提船還好,一提船,那股如影隨形的腐臭味又出來作祟,晏長風連白粥也吃不下去了。她擱下筷子,道:“我嫌時間過得慢,一路凈睡覺了,沒怎么吃。”

  裴修皺眉,懷疑她是把腸胃餓壞了,他自己有經驗,糧草短缺的時候沒東西吃,時日長了腸胃就不舒服,吃什么都難受。

  “再吃幾口,總餓著不是事。”

  晏長風也想吃,她平日胃口大,一頓不吃餓得慌,可肚子餓胃口差,她也沒轍。

  但她又不想讓裴二擔心,靈機一動道:“干吃粥怪沒勁的,要不,勞煩裴大人喂我?”

  裴修失笑,他自然一百個愿意,“夫人有需要,為夫自然愿意效勞,只不知是怎么個喂法?”

  怎么喂,用勺子喂啊,晏長風心說這有什么可問的。但很快,她注意到了裴二曖昧的目光,忽然就明白了此喂非彼喂。

  “你個老不正經的!”她把勺子遞給他,“正經吃飯呢。”

  “不正經就罷了,還要帶個老字。”裴修舀了一勺粥,對嘴吹溫了才喂給她,一邊小媳婦兒似的可憐巴巴,“我最近忙前忙后的,是有些不修邊幅,我以為夫人與我心意相通,不在乎這些,沒想到叫夫人嫌棄了。”

  “沒說嫌棄啊。”晏長風就受不了他這模樣,哄道,“你胡子拉碴的也怪好看的,有一種頹廢的美感,讓人特別想疼你。”

  裴修:“……”

  特別想疼你這是個什么形容!

  而隨后,他家媳婦兒抬手勾住他的下巴,湊上來對著他的嘴又啃又揉,以實際行動詮釋了如何疼他。

  “哎呦我的眼!”

  盛明宇進來剛好看見這一幕,悔不當初地別開眼退出去,抱怨道:“你們倆小別勝新婚咱理解,可好歹關上門拉上簾偷摸著來啊,那么不把我們當外人呢!”

  進來的是別人就罷了,可進來這位本身也不怎么要臉,那還有什么所謂?晏長風跟裴修不慌不忙地分開,絲毫沒有尷尬。

  “吃飯了嗎?”裴修叫陳嶺添碗筷,“怎么沒跟柳姑娘一起回來?”

  一提柳姑娘,盛明宇的臉色就變得古怪起來,非要形容一下的話,大概就是便秘加生痔。他求助道:“裴二你來,我有話跟你說。”

  裴修看向媳婦兒,問:“什么話不能在這里說?”

  “哎呀反正是要命的話!”盛明宇進屋,拉著裴修不由分說地往外扯,“二妹妹,我借他一會兒啊就一會兒就還給你。”

  晏長風:“好啊,百兩銀子一刻鐘。”

  盛明宇這會兒哪里還顧得上錢,“成成,一千兩也給你!”

  晏長風:“行,那就一萬兩吧。”

  盛明宇差點兒叫門框絆倒,心說商人都是趁火打劫的賊!

  兩人前腳走,柳清儀后腳進來,面無表情道:“還有吃的嗎?”

  “誒?你們一起回來的?”晏長風看她的表情,漠然中又似乎添了些心事,“盛十一又氣你了?”

  柳清儀沒回答,坐下來探起二姑娘的脈,道:“你有娃娃了,近三個月了。”

  晏長風愣怔,“啥?”

  “奔波了三個月,能坐穩胎也是奇跡。”柳清儀也沒管人聽沒聽懂,兀自繼續說,“怪我,你撞到腰的時候我就該給你探一探脈,那膏藥貼我就該換一換方子,好在你底子好,倒是沒什么妨礙,但接下來得好生將養,增加進食,不可勞累。”

  晏長風還沒從前一句話里回過神來。她有娃娃了?她竟然有娃娃了!

  現在想想,這幾個月確實沒來月事,當男人當習慣了,連這事都忘了。

  可喜悅過后,她又生出一絲憂慮,偏偏這時候有了娃娃,裴二就又多了一份牽掛。

  還不知自己要當爹的裴修被盛明宇拉到院中,距離正屋最遠的墻角,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倆做賊。

  “喂,到底什么事鬼鬼祟祟的?”

  盛明宇靠墻角站著,用手狠狠搓臉,“好丟人啊兄弟,我剛剛跟柳清儀表白了,可人家拒絕了!”

  裴修:“……”

  真是,好慘。

  “你這沒頭沒腦的,怎么表白的?”

  裴修沒記錯的話,自從上次北都分別后,倆人就沒見上面,這之前也沒看出什么苗頭,甚至還天天斗雞似的吵。

  “也不算是沒頭沒腦吧?”盛明宇自我感覺內心已經建設充分,“我這幾個月老想她來著,就挺想見她,哪怕見了吵吵嘴也行,我尋思著都這么想了,那不如就娶了吧,反正我這么長時間也沒看上別人,她一把年紀了也沒嫁出去,湊合著過吧,我想著等我打贏了仗回來就跟她提親,好歹也算體面吧,誰知這女人忒的不識好歹,說什么我們不熟?”

  “這不是睜眼說瞎話嗎!我倆在北疆朝夕相處了幾個月呢,換做別的姑娘怕早就哭著喊著要我負責了,她倒好,拿了銀子就不認人了,我盛明宇再風流也沒像她似的這么薄情吧!”

  裴修一時都不知道從哪說他好。

  盛明宇:“再說了,我覺得她心里應該有我的,不然我在北疆受了傷,她怎么二話不說就一個人跑去照顧我了呢?你說是吧兄弟?”

  這倒是,可裴修尋思著,哪怕人家姑娘開始是有那么點意思,跟這么個窮顯擺二愣子相處幾個月,那點意思也得耗沒了。

  “你這話跟人家說了嗎?”

  盛明宇搖頭,“這哪說得出口,我就問她愿不愿意跟我過。”

  裴修扶額嘆氣。

  “你別老嘆氣啊!”盛明宇越想越丟人,“你快幫我想想怎么挽回面子,以后我都不好意思再見她了。”

  “至少她沒當場打死你。”裴修安慰道,“所以我覺得她對你大約還是有些情分的。”

  盛明宇:“……你這叫什么安慰?”

  “你挑個夜深人靜,花前月下的時候,我看就今晚吧,免得夜長夢多。”裴修說,“把你這幾個月如何想她的都告訴她,看著人家的眼睛說,她不理你你就死纏爛打地對她好,只要她打不死你你就別放手。”

  盛明宇:“……”

  追女人這么卑微嗎?

  “我當時特別想拿毒藥撒他臉上的。”柳清儀跟二姑娘說了被盛傻子求親的事,“想想人家現在是萬民敬仰,我好歹忍住了。”

  晏長風替十一表哥點了一排蠟,哪有這么求親的!

  可她不能再雪上加霜地損他,只能硬著頭皮圓:“盛十一就那德行,越是心里有你越欠了吧唧的,你瞧他對別人就不這樣。我尋思著吧,他以前文不成武不就,空有個王爺的名分,心里多少也自卑,不好意思表露心跡,如今打了勝仗混出點名頭來才敢跟你提親,也算是有誠意吧。”

  柳清儀沒吭聲。

  晏長風試探道:“那你完全拒絕他了嗎?”

  柳清儀當時沒有回應,扭頭就走了,“他聽不懂人話,我懶得跟他講。”

  那就是沒拒絕嘛,晏長風覺得還有戲。

  “嗐,十一表哥這人啊,別看成日混跡醉紅塵,但就是做樣子,內里單純得很,花言巧語是做戲,真動了情他反而跟個愣頭小子似的不會說話,但他越這樣笨拙,越證明他對你不一般。”

  柳清儀撇撇嘴,“或許吧,但我對他很一般。”

  能不一般么,盛十一成天光找抽了,人家小柳從他那里感受不到任何愛意。對姑娘家,尤其是對小柳來說,安全感是最重要的。

  “安全感?”盛明宇從裴修嘴里聽到這個形容,若有所思。

  “是安全感。”裴修不得不給不開竅的兄弟開開竅,“小柳自小被柳莊主打壓,沒得到父母疼愛,小小年紀又流浪江湖,只好用冰冷的外表偽裝自己,越是冷漠的人,內心越孤獨,越渴望被愛,你如果真心想要娶人家,就要先讓她獲得安全感,安全感是足夠的愛,足夠的包容,堅定的依靠,而不是自以為是,你要知道,這世上你不給,總有人會給。”

  最后這句話刺激了盛明宇,“你是說吳循?”

  裴修不否認,“坦白說,我覺得吳循比你合適,可我看柳姑娘對他似乎沒有那個意思,但是呢,最終征服女人的不見得是兩情相悅,可能是單方面的付出。”

  盛明宇的臉色終于凝重起來。

  柳清儀吃完了第二碗粥,放下碗筷,說:“我回去研制藥了,你出海的時候,我去濟南府住了些時日,想在當地來培育瑤瓊草,可是沒能成功,但我有了些頭緒。”

  有了頭緒,起碼是有了進展。晏長風感激道:“辛苦你了。”

  “我喜歡做這樣的事。”柳清儀道,“我也不想留有遺憾。”

  “什么遺憾?”

  正說著,裴修跟盛明宇回來了。盛明宇聽說小柳有遺憾,頓時上了心。

  柳清儀懶得給他正臉,“我說鍋里粥涼了,沒吃完太遺憾了。”

  “不遺憾不遺憾,我還沒吃呢。”盛明宇朝陳嶺道,“去熱一熱,都給我端來吧。”

  “哦,不!”他想起什么似的說,“留點做宵夜吧,柳姑娘睡得遲,萬一餓了沒得吃。”

  柳清儀離開的腳步微微一頓。

  “我說十一表哥,”晏長風揶揄道,“可沒見你這樣關心過我們啊,你二妹妹我現在可是兩個人吃飯,小柳可說了,我胃口不好,得少吃多餐,正需要宵夜啊。”

  盛明宇茫然,“什么兩個人吃飯,你跟裴二小別勝新婚,哪有時間吃宵夜?”

  裴修卻是意識到什么,呼吸一滯。

  柳清儀朝盛明宇翻白眼,“勝什么新婚,二姑娘有孕,他倆現在什么也不能做。”

  盛明宇張大嘴,正要充分表達自己即將成為表舅舅的喜悅,身邊的裴二忽然一口老血噴出來,濺了他一身。

  “我去,裴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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