鵝毛大雪中,一妙齡男子容貌俊俏,身姿挺拔,跪在漢白玉地磚上,任由冰雪落在他的頭上肩上,當真是古偶經典情節。
可惜季辭確實沒那么有骨氣。
他已經一連打了好幾個噴嚏了。
他身上穿的衣服很薄,是春夏季節才會拿出來的薄衫,這冰雪看樣子是由孤鴻長老法力凝結而下,憑借季辭現今的修為,根本無法用法力御寒。
冰雪在地板上越堆越厚,季辭的膝蓋都已經被凍的失去知覺。
他原本白皙修長的雙手此刻有些破皮,指尖被凍的泛紅。
季辭覺得萬分無聊,他已經堆了好幾個雪人出來了。
這些雪人沒有眼睛和鼻子,就是兩個小雪堆搭在一起,丑萌丑萌的,正好在季辭面前擺成一排。
他獨自欣賞了一會,隨后把雙手攏在一起放到嘴邊吹氣。
【統統,我會被凍死嗎?】
許久未出聲的系統在這個時候冒了出來,一本正經道:【不會的宿主,就算你死了,我們也可以重新來過。】
一想到如果重新來過,就會再次被按在冰天雪地里受折磨,季辭覺得自己還是勉強能忍一忍的。
不知過了多久,身后忽然傳來一陣熱源。
與此同時,似乎有身東西幫他擋住了落下來的雪花。
季辭偏頭看過去,正好瞧見青玉長老一襲青衣,披著雪色披風,手中持一把竹傘,目光溫潤地站在自己身側。
那把竹傘替季辭擋住了大部分的風雪,讓他被凍僵的身子有了片刻的緩和。
雖然青玉不是什么好人,但是這么一個風雪天,這么一位持傘青衣人,季辭還是沒忍住熱淚盈眶:
“青玉長老……”
青玉微微頷首:“嗯,是我。”
他這回來本是打算教訓一下這位膽大包天的弟子的,但當青玉跨過門檻,看見院中那位身姿挺拔如竹的青年時,心底卻有片刻的動容。
季辭一直跪在這里嗎?沒有暗中休息過嗎?
哪怕是松一下脊背,動一下膝蓋都好。
但是青玉在院門口看了許久,發現他果真是半點都不帶偷懶的。
他是在誠心悔過。
想到這,青玉垂下眼睫,上前來傾斜竹傘,替他擋了一下風雪。
季辭并不知道他心中所想,事實上,他之所以分毫不動,一方面是慫,怕被孤鴻長老發現,另一方面是玩的有些入神,雪人堆的不亦樂乎。
他心底有些感動:“謝謝青玉長老,青玉長老是來看我的嗎?”
青玉張了張唇,目光落在青年結了冰霜的睫毛上,最后只淡淡說道:“嗯。”
“那真是太好了,”季辭靦腆地笑著,“能有人來看望弟子,弟子已經很高興了。”
青玉看著他,竟然沒有在他身上看到任何的怨懟。
季辭沒有在埋怨他們處事的不公,只是心平氣和地跪在雪地中,認真懺悔自己的過錯。
青玉神情復雜,他許久沒有見過這般純真的人了:
“你不怨我們嗎?”
季辭身體一僵,伸出手碰了一下自己堆的小雪人,說道:“不怨。”
廢話,難不成還當著他們的面說怨嗎?他季辭又不是傻子。
再說了,都跪這么久了,再大的怨氣都得散了。
要是一邊身體受難,還一邊憋屈著在心里受難,那他季辭還要不要活了?
干脆把自己憋死算了。
面前的青玉不知道腦補了些什么,竟然說了句:“委屈你了。”
季辭:“……”
你要真覺得委屈,就把我從地上拉起來,光說不做算什么英雄好漢?
就在這個時候,青玉注意到了他面前的雪人:“這是什么?”
季辭看著這些小雪人,胡編道:“這是捏的我和小師弟。”
青玉頓了頓:“都是?”
聞言,季辭喉嚨動了動,腦中靈光一閃,搖頭道:
“不是,這個是青玉長老。”
他指著的是一個稍高一些的雪人,隨后又隨意指了兩個,說那是寒生和孤鴻。
最后還深情款款地說道:“我知道自己做的不對,沒有及時勸阻小師弟犯錯,所以我捏了代表長老們的雪人在自己面前,跪下認錯。”
話音落下,青玉覺得這樣有些荒謬,但是他觀季辭神色,發現對方好像是認真的。
那些雪人沒有眼睛鼻子,但是制作的非常精巧,身體圓滾滾的,看起來就知道是花了心思的。
他不由得有些感動。嘆口氣道:“你受苦了,我會在孤鴻長老面前向你求情的。”
季辭低下腦袋:“不用,是我該罰。”
風雪中,青年身姿挺拔,裸露在外的皮膚毫無血色,看起來可憐的緊。
青玉沉默了一會,解下披風,將之搭在了季辭的身上。
做完這一切之后,青玉便邁入了孤鴻的廂房。
等到身影完全消失,季辭臉上可憐的神色便消失殆盡。
他摸著肩膀上的披風,心說早該給他披上了。
季辭跪了一會,面無表情地看著自己身前被指著說是幾位長老的雪人。
隨后一巴掌把他們拍扁。
媽的,一群人渣,真以為老子沒脾氣是吧?
拍扁之后,季辭擔心青玉出來的時候會注意到,便又心虛地給雪人重新堆了起來。
不知道又跪了多久,季辭的腦子都有些混沌。
迷迷糊糊中,他似乎聽見了小師弟的聲音。
季辭拍了下自己的腦袋,想讓自己清醒一點,但是很快,有溫熱的東西貼上了他的面頰。
柔軟溫熱,都快凍僵的臉迅速泛起血色。
季辭睜開被冰霜凝結住的眼睛,看見了秦玨的臉。
他有些恍惚:“小師弟?”
“嗯,是我。”秦玨手里拿著裝滿了熱水的袋子,仔細地熨帖著季辭的臉頰。
季辭發現自己的手也被放到了小師弟的懷里,漸漸有了些力氣。
所以,他剛才是凍暈過去了嗎?
秦玨的聲音非常平靜:“抱歉,來晚了。”
季辭剛想說沒事,不晚,活絡過來的身體就嗅到了一陣血腥味。
他有些懵,抬起快要沒有知覺的手往秦玨身上摸,在對方胸膛上摸到了正在淌血的傷口。
血液黏稠滾燙。
季辭大驚失色:“他們打你了?!”
他的手被秦玨抓住放下,少年聲音冷沉:
“沒有,他們不會打我。”
秦玨抬眸看向他,隨后伸出手刮干凈季辭睫毛上的冰霜:
“但是這院子的禁制很厲害,我進來的急,所以受了點傷。”
網頁版章節內容慢,請下載好閱小說app閱讀最新內容
請退出轉碼頁面,請下載好閱小說app 閱讀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