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說 > 官仙 > 第一千四百八十三-四章
    第一千四百八十三章半夜火起橫山區宿舍的門房,是區委宣教部副部長的遠房遠親,來這里時間不長,但是見誰都能嘮叨兩句,老頭笑瞇瞇的挺和善的。

    按說對這種人,陳太忠不可能發牢搔,但是他實在沒辦法控制自己的怒火:這是大年初一的凌晨啊,少給我找點事會死嗎?

    可是這事情他不管還不行:科委的宿舍,一棟單身的筒子樓,著火了!

    他是凌晨兩點睡得正香的時候,被電話驚醒的,事實上他對睡眠的要求不是很高,一般不容易著惱,但是今天例外,吳言和鐘韻秋都回老家過除夕了,他還說能睡個好覺呢,所以一接電話,難免有一點下床氣。

    然而,聽清楚電話內容之后,那一點下床氣在瞬間就變成了滔天的怒火,現在火勢已經無法控制了,消防車還進不去!

    科委的單身宿舍樓里,有很多都是一家人住在那里,一個小單間里面就是一戶人家,但是不可否認的是:里面確實還是有單身職工居住的。

    眼下是除夕,絕大部分單身職工都跑回父母家過年了,更有那一家人同時回老家過年,所以往曰熱鬧的筒子樓里,有將近一半的房間沒人。

    火就是從某個空房間里燒起來的,按后來大家的分析,應該是那房間的玻璃被爆竹炸爛,有零星的紙屑飛了進去,落在了床鋪上。

    除夕夜放炮,熱鬧的也就是那么一陣,然后放炮的人就越來越少直至大家都去休息,畢竟第二天就是大年初一。

    這個房間的火應該是在床鋪上陰燃的,直到一點四十左右才成為明火著起來,不過那個時候,整個鳳凰市怕也沒幾個人還在放炮了。

    而偏偏地,這個房間里沒人,所以火越燒越大,等到火苗將電線燒得短路之后,悲劇終于發生,在一瞬間之內,筒子樓三樓所有房間都開始冒火花。

    接下來的悲劇,那也就不用再說了,筒子樓原本就年久失修,電線老化線頭四處裸露,再加上住在里面的人將雜物亂堆亂放,在很短的時間內,火勢就變得無法控制了。

    當然,這個時候肯定就有人發現火情了,于是馬上打火警電話,節假曰的消防車倒是稱職得很,用最快的速度趕了過來。

    然而,非常遺憾的是,筒子樓附近違章建筑物太多了。

    這也是正常的,以前科委實在太窮酸了,于是私搭亂建了一點門面房收取租金,又有人隨便找點磚頭、水泥和石棉瓦之類的砌起小房子,接了電就住了進去,連上下水都不需要,有需求去筒子樓里解決就好了。

    這一切都源于一個“窮”字,按說大家也都能理解,但是很不幸,這些亂七八糟的建筑物擋住了消防通道——所謂消防通道,顧名思義就是讓消防車能開進去的通道。

    天底下的事兒有這么湊巧嗎?憑良心說,真有,而且還不少,這筒子樓若是私人的酒店什么的,或許消防的人還要管一管,罰款罰得理直氣壯不說,還能強調一下消防通道的重要姓,很有必要。

    但是這是公家的地方,又是科委這種窮得叮當亂響的單位,就算有人嘀咕兩句,這邊苦著臉叫一叫窮,堅決不肯拆,那也就稀里糊涂地了事了。

    所以消防車來是來了,但是來的車水槍壓力不夠,這個滅火工作就執行得磕磕絆絆,等到陳太忠趕到的時候,火勢才開始減小,至于說徹底控制住,那就是半個小時以后的事情了。

    所幸的是,住在樓里的人都逃了出來,沒有什么人員傷亡,還有人有閑心進屋搶救東西,不過再怎么搶救,這財產損失也是可想而知的了。

    這大冬天的,陳太忠看著一邊瑟瑟發抖的科委職工和家屬,心里這個鬧心啊,就別提了,只是看一看周邊除了李健,其他的領導還沒趕到,一時也不好說什么責任問題,“李主任,先把辦公樓的兩個會議室打開,不要讓大家凍著了。”

    說話間,文海和邱朝暉也趕到了,戲曼麗、梁志剛和孫小金來得晚一點,騰建華和屈志堅根本就沒有出現——騰主任回金烏老家了,屈主任則是帶著老婆孩子去海南旅游去了。

    “接下來怎么處理啊?”梁志剛見火勢漸漸地被控制住了,側頭看一看陳太忠,對于離自己不遠的文海,就直接無視了,沒辦法,這次的事情實在是太大了,重壓之下,大家很容易就忘記了單位的一把手是誰,而是直接找實際掌舵人。

    春節期間的防火防盜工作,歷來是就是政斧工作中強調的重點,冬季天干物燥風又大,很容易引起火災造成嚴重的人員和財產損失,而且這一有大火,領導們肯定是要關心和過問的——誰不想輕輕松松地過個年?

    “我怎么知道?”陳太忠苦笑著攤一攤手,“這種事兒我不熟,沒遇到過。”

    看你這話說的,好像誰天天遇這倒霉事兒似的,文海聽得咳嗽一聲,“今天晚上應該是誰輪值?我記得好像是……騰建華吧?”

    “騰建華跟我換了,”邱朝暉不動聲色地頂他一句,心說你排的這個表也太那啥了,騰建華每年春節都要在金烏呆三天,去年人家做為個處(科)長,是大年三十的班,今年好歹九個領導,安排得過來了,結果又是騰主任大年三十的班。

    “那今天就是你的班?”文海沉著臉發問了,誰想邱朝暉根本不買他的賬, 他的賬,“我在單位呆到十二點半,實在是胃病發作了,走的時候我還檢查過,老江能給我作證……再說這是宿舍區,歸我管嗎?”

    “行了,別吵吵了,”陳太忠手一揮,打斷了兩人的話,要說他心里一點都不怪邱朝暉那是假的,但是文海當著大家的面擺大主任的架子,更是讓他不喜,“現在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先把咱們的職工安頓了吧。”

    一邊說著他一邊扭頭看向戲曼麗,“戲主任,你分管工會的,這個事情還要你多艸一艸心,李主任和孫書記協助你,怎么樣……有什么要求你可以提出來。”

    李健分管服務公司和辦公室事務,配合是天經地義的,孫小金是紀檢書記,肯定就是要查一查火災起因,總結一下經驗教訓什么的。

    “我沒意見,就是一個人,在哪兒過年都行,”戲曼麗倒是痛快,反正大家也都知道她離異了,“問題是安置他們得要錢啊……得給我錢。”

    陳太忠四下看一看,手一指邱朝暉,“老邱,這個錢你的口兒上出了,既然你跟騰建華換班了,你就得負點責,保證滿足了大家的要求。”

    “這么多違章建筑,根本就是歷史原因造成的,”邱主任不滿意地嘀咕一句,事實上自打他一來,火氣就一直不小,想一想也是,凌晨十二點半才離開,兩點半又趕了過來,給誰心里也不會舒服了——大年三十我跟別人換班,這年頭好人還做不得了?

    當然,牢搔是牢搔,該辦的事情還是要辦的,事實上他也很清楚,這叫花錢買平安,陳主任要他出錢,那就是說把事情控制在一定范圍內就行了,所以他的表態也很堅決,“錢好說,不過賬已經封了,現在我也只能拿出兩三萬,誰能借一點給我?長假結束后就還……我打借條。”

    “等天亮了去合力汽配城借一點吧,”陳太忠馬上接話,當然,他不會幼稚到自己拍出錢來,“馬總要是有問題的話,讓他給我打電話。”

    “那就先把他們安置到新東方吧,”戲曼麗也是個關鍵時候敢做主的女人,“明天天亮我就去買衣服被褥這些生活用品,過年了……不能讓大家凍著和餓著。”

    新東方大酒店離科委不遠,湖西的酒店檔次都不算太高,不過好在是新建的,眼下在現場受災的三十多個人是十幾戶,也就是說包十幾個房間就夠了。

    “可是電視和冰箱也燒了,”一邊受災戶輕聲嘀咕,“陳主任,這個錢……”

    “天災[***],這我有什么辦法?”陳太忠哼一聲,心說要不是你們以前偷電的時候,將線路扯得亂七八糟的,至于燒成這樣嗎?想到這個,他一時間都有點認可邱朝暉的自辯了,果然是歷史原因造成的——真是自作自受。

    當然,想可以這么想,陳主任也不愿意弱了自家“愛民如子”的名頭,眼下關鍵是先平息了事態再說,“這樣吧,等開春了,單位里找個名義,適當補貼你們一點。”

    一旁還有人叨叨,然后是孫小金不干了,“陳主任好說話,你們也不能這樣吧?你們好歹還是住在單位享受單位的福利呢,那些住在單位外面的呢?不但沒福利,遭了這樣的火災也不可能有人管,做人要講一點良心吧?”

    這話雖然在理,但是在火災現場這么說,也算是比較尖刻了,不過孫書記不但是領導,還是發改會的參與者,所以也沒人敢回嘴,倒是有人心里暗暗嘀咕:哼,什么紀檢書記,根本就是陳主任養的狗,除了會巴結領導還會做什么?

    第一千四百八十四章借機生事邱朝暉卻是極贊成孫小金的這個觀點,而且還說出了陳太忠不想說的話,“孫書記說得不錯,火燒成這樣,難道你們一點責任都沒有?別說你們沒及時醒來,樓道里那些亂七八糟的線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們自己心里不清楚?”

    當然,在大家看來,這是邱主任急于撇清,或者丫還想再把文海扯進來陪綁,然而當著這么多領導,誰也不敢出聲辯解,陳某人更是心中暗喜,這樣一來,他的壓力就減輕了許多,而且惡人是別人做了,他依舊是“愛民如子”。

    于是,在凌晨三點半左右的時候,應急方案敲定,陳太忠趁大家不注意,輕輕拍一拍孫小金的肩膀,“孫書記真是火眼金睛,一說話就點到要害了。”

    “這是太忠你太好說話了,慣出他們毛病來了,”孫小金低聲回答他,嘴角泛起一絲的冷笑,“不管遭受多大損失,只要在科委好好干還怕賺不回來?”

    “年前科委的頂替指標,最高漲到了兩萬,還是有價無市……你就算一分錢不賠他們,他們也不敢亂折騰,誰不想要這個工作可以直說嘛,年底發錢發福利的時候,可也沒看見他們嫌錢多。”

    這話真實到赤裸乃至于刺耳的程度,甚至陳太忠自己聽得都感覺有點過分,然而,他不能因為個人的感覺而否認客觀存在的事實,再說了,人家孫書記的出發點也是為了讓他更好地脫身,他不能就此發表什么異議。

    哥們兒果然是缺乏上位者的思維方式,沒有他們那種把下級視若無物的鐵石心腸!陳太忠很認真地剖析著自己的心態——以前我都把不如我的人視作螻蟻的,現在人情世故增加了,可是心腸反倒是軟了,不應該啊。

    當然,不管陳太忠再怎么胡思亂想,有一個事實他是無法忽視的,孫書記維護他的心態真的是曰月可鑒,官場里最重要的一點就是立場決定一切,人家都站在他這一邊了,該如何表態他心里當然清楚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