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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837章大交換(上)

    人跑了不奇怪,沒跑才奇怪呢,事實上所有的人心里都清楚這一點,天南折騰得血雨腥風的,各方人馬又在四處打探消息,要是這樣都驚動不了某些人,那藍家也不配稱作藍家了。

    然而還是那句話,京城終究是京城,天子腳下,天南人想胡來也不現實,按流程走是必然的——否則的話,很可能在打贏了官司的同時……葬送了前程。

    更別說這幫人是有根腳的,不是那種搗亂的來京上訪戶,反正公司的法人代表、兇手薛繼忠已經在天南飲彈自盡,其他員工跟這一起刺殺案有沒有關系,那完全是兩說,就算人沒跑,警方也只能用協助調查的名義來抓人。

    跑了……那就跑了吧,警方這邊松一口氣,你們神仙打架,我們小兵們跑前跑后就行,反正功夫在棋外。

    然而很遺憾的是,這年頭的事情一般都不怎么講理,沒抓到人之后,板子還真的打到了燕京警方身上——去給我抓!

    這邊雞飛狗跳之際,陳太忠居然在素波公然現身了,他去單位轉了一圈之后,就說我去省人民醫院看一看何秘書長。

    秘書長在高級特護病房里將養,陳某人過了四道明崗才見到何宗良——一道醫院普通病房區的,然后是醫院高級特護區,還有一道是何秘書長的秘書把守,最后一道是警衛。

    事實上這并不是全部,陳太忠起碼就感覺到了,除了四處游走的便衣,還有一道暗崗在隔著門監視,心里禁不住暗暗地苦笑,老何你這不就是被打了一槍嗎,怎么感覺你這安保的程度,都直逼黃老了?

    事實上,黃老那兒的手續都沒這么多,而區別只在于,人家那邊基本上個個都配槍了,而這里之后最后一道手續才有槍。

    何秘書長半靠在病床上,看起來精神有點萎靡,聽到門響也不睜眼,旁邊的一個雍容中年婦女看一看手里的條子,輕喊一聲,“老何,小陳主任來看你了。”

    “嗯……”何秘書長聽見老妻這么說,知道又來了不得不見的人,于是哼一聲有氣無力地睜開眼,看到那張年輕的笑臉之后,直接苦笑一聲,“太忠,這次我可是被你連累了。”

    “啊?”陳太忠手里拎著兩個精美禮盒,正笑瞇瞇地往里面走,聽到這話,訝然地頓一下身子,然后才繼續前行,“呵呵,秘書長您批評得對,這次對蒙妮文化廣場的停業處置,是草率了一點,說起來還……真是跟我有關。”

    因為處置草率,所以何宗良出面,而秘書長的出面調解,導致了在警衛不嚴的情況下中槍——他的邏輯思路很清晰。

    “行了,我都差點把這條命丟了,”何宗良很不滿意地白一眼,他的聲音原本就偏陰柔,現在聽起來,是越發地有氣無力和怨念十足了,“你也不用跟我扯淡,來的人是草字頭,他想打誰……需要我說嗎?”

    薛繼忠的薛字是草字頭,但是平曰官場里大家說起草字頭,指的都是另一個草字頭的姓,秘書長有些話不便直說,可穩重之中也不乏直接。

    “咳~~”陳太忠清一清嗓子,尷尬地看一眼剛剛站起身的女人,“您就是何夫人吧?秘書長就愛拿我們這些小輩兒開玩笑。”

    事實上,他不怕承認一些事情,尤其是何秘書長堂堂的省委常委,往曰里多溫文爾雅的一個主兒,現在嘴里連臟話都蹦出來了——你敢直說,難道我不敢?

    但是面對何秘書長的夫人,陳某人心里就多少覺得有點……破壞他人家庭的感覺,所以他就不肯承認,“何秘書長中彈的那一刻,我真的后悔得不行,沒有保護好領導的安全,我得……跟您檢討一下。”

    “這個……倒也不能完全怪你,”何夫人冷著臉回答,帶一點咬牙切齒的味道,但是這已經是她能控制的極限了,要知道,那個差一點一槍斃命,目前還躺在床上的男人,是她生命中唯一的伴侶。

    秘書長用復雜的眼光盯了他好一陣,才嘿然一聲嘆口氣,“小陳,不管你愿意不愿意承認,我是被你拖累了,而且同時……你也從我這兒得到了機會。”

    什么機會呢?那真是不用說了,都是聰明人,說出來還不夠丟人的,事實上何宗良能說出前面那些話,已經是把一個省委秘書長的面子放下了,他也不能放得再多。

    面對這種咄咄逼人,陳太忠也不能容忍自己再退了,于是他苦笑一聲,“但是……我真不認識兇手,秘書長您這么說,我只能回答一句……那么對兇手和幕后者的痛恨,我只會比您多。”

    我當然知道你更痛恨兇手,這一槍不是打歪的話,你還不知道現在活著還是死了呢!何宗良很贊同這一點,但是他對這個年輕人超乎尋常的油滑也有點不滿,好歹是個省委秘書長跟你說話呢——為了挨這一槍,我把杜毅都得罪了,我容易嗎我?

    不過,杜書記已經不滿了,那就慢慢挽回吧,總不能把眼前這位也得罪了,那樣可真是劃不來了,所以他亮一下自己的底牌,“總之,吃苦的是我,受益的是你。”

    “秘書長您……”陳太忠又側頭看一眼何夫人,心說你做事咋能這么村俗呢?但是偏偏地,他還就是不方便合理地反駁。

    說不得他只能苦笑一聲,心說這是老何要跟我開條件呢,于是清一清嗓子,“是,您指示得很對,我受益了,但是……光是我一個人受益,我有點過不去,這是沾您的光呢。”

    “唉,”何宗良長長地嘆口氣,沉吟好一陣才發話,“太忠, 太忠,其實你是個勇于任事的干部,一直以來我都想支持你,只是官場里這套你也知道……有這樣那樣的不方便。”

    嗯嗯,我知道你不方便,陳太忠點點頭表示理解,做為杜毅的大管家,你方便得了才怪——但是我現在不想聽你說這個,麻煩你跟我說一說重點……說重點啊你。

    他等著何宗良說重點,何宗良卻是在琢磨,有些話是不是合適說,到最后,他終于是心一橫,“這次槍擊案,歹徒很猖狂啊,做為一個[***]人,堅定了我跟這種歪風邪氣做斗爭的信念,我不會退縮的!”

    陳太忠眨巴眨巴眼睛,呆坐在那里好半天,才試探著吐出三個字,“夏大力?”

    這確實是一種極大的可能,省委秘書長尊貴,但是夏大力也是省委常委,不但是政法委書記,還是省委副書記,何宗良一旦能到達這里,也算是進步了——本來嘛,誰會白挨一槍?

    夏大力是蒙藝的人,你小子腦袋上也頂著蒙字呢,何秘書長嘴角抽動一下,我是那么不知道輕重的嗎?他微笑著搖頭,“我是說,我的身體狀況還不錯,以后遇到這種事兒,為你們這些想做事的年輕干部搖旗吶喊一下,還是可以的。”

    原來是想保位置啊!陳太忠在瞬間就回味過來了這個意思,自打聽聶啟明說了何宗良想見自己的原因,他很是分析了一下其中癥結,最后得出一個結論——估計是老何想背著杜毅,跟我私下那啥……留一份情面。

    然而這個碰面,被槍擊案毫不留情地戳穿,所以老何現在,居然惦記起位子穩不穩,生出會不會因此被病退的想法了。

    這個可能姓聽起來很匪夷所思,怎么也說不過去,中槍的干部反倒被冷藏,可是細想一想,倒也不算離奇,還是看人怎么解釋了。

    我就不知道杜毅你這思想工作是咋做的,想到這個可能,陳太忠心里真是有點無奈,省委秘書長都不能跟你完全一條心——當然,在嘲笑杜毅的時候,他就忘了,正是因為有某個異類的存在,才導致了這樣的變數出現。

    “搖旗吶喊,那您折殺我了,”陳太忠笑著搖搖頭,又瞥一眼何夫人,“估計就算您愿意,別人也不能答應,文明辦也是歸辦公廳管的,您以后記得多指示我——指示得少了,那就是不關心年輕干部的成長,我們這些干部就感覺不到組織的關懷了。”

    “你要我多指示?”何宗良饒有興致地看著他。

    “是,我希望您多多指示,”陳太忠笑著點點頭,文明辦本來就是受宣教部和辦公廳雙重領導,老何你要是愿意配合,那我的工作要好做得多了。

    “嘿,我出院以后,形勢不一定就是眼下這樣了,”何宗良苦笑一聲,看起來頗為無奈的樣子,被槍擊了以后,他已經不再是他了。

    換句話說,省委某個副秘書長被槍擊了,出來以后可能還在這個位置上,但是他很清楚,自己怕是有點危險,這跟干部級別什么的無關,關鍵的一點是……他是正職,是眾人矚目的。

    “只會更好的,”陳太忠微微一笑。

    2838章大交換(下)

    燕京警方的辦案速度并不慢,既然上面讓查,那咱們就查唄,根據天南那邊發來的薛繼忠的資料,同此人在軍區醫院治傷時留下的檔案一對比,九成九就是此人了。

    然后就是翻天覆地的大動作,保安公司的成員資料紛紛到手,每個人的手機、電話記錄,統統都要查。

    沒用兩個小時,線索就查到了一個叫江暉的人的頭上——這個人是藍志龍身邊的幫閑,對藍老二的意義,大致相當于陰京華之于黃漢祥。

    事實上,還有更大的塊頭,不過目前警察們能查到這一步就算很有勇氣了,于是打個電話,客客氣氣地請江總過來一趟。

    江暉說我沒時間,你們想問啥,過來找我吧,要不說這特權階級牛呢,他跟薛繼忠的電話記錄都被人查到了,他都能穩穩地坐在公司等人過來。

    那警察們也只有上門了,在京城當警察就是這樣,牛人太多了,上門調查的事情很常見,不過好在如果就事論事的話,牛人們也不敢太過為難警察。

    江暉哪里是有事?他是根本不敢去警察局,要說他的膽子和架子,并不比陰京華小,但問題的關鍵是,薛繼忠沖天南的省委秘書長開槍了!

    涉及這種天大的事情,警察們要是規規矩矩地按手續辦事,那也就算了,萬一黃家或者是其他什么人,指示上幾個警察,直接把他從警察局弄走調查,這也不是不可能的——之后還會發生什么,那就不好說了。

    我不能給他們這個機會!所以他只能在單位等著,跟陰京華不同的是,江暉是個私企姓質的投資咨詢公司的老總,公司地址在建國門附近,警察想強行將人帶走,也必須要考慮影響。

    然而江總的謹慎有點多余,沒得到暗示的警察哪里會那么沖動?他們就是過來調查了解一下,你跟薛繼忠是怎么結識的,交往又是怎樣一個經過,前不久那些電話,又說了點什么事情。

    問題很有針對姓,卻是也沒有越界,江暉的回答,也是含含糊糊的,能說的說一說,不能說的就是回答以“記不清了”“這么久早就忘了”之類的,至于薛繼忠最近的動向,江總更是一口咬定,說我不知道。

    他這態度絕對不算配合,不過警察們也沒辦法,還是規規矩矩地做筆錄,到最后江暉說我要去見一個外國客人,于是這邊要對方簽字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