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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896章多方認定(上)

    張楓聽陳太忠這么問,心領神會地笑著點頭,“這個您放心好了,運費該誰出就是誰出,只占用鳳凰的配額……我不是第一天做這種事兒了。”

    “那……”陳太忠又琢磨半天,不過他對鐵路系統實在太陌生了,一時間也想不出別的來,“這十節車皮,也在鳳凰裝車?”

    “在哪兒裝車,這就是技術問題了,無關緊要的,”張楓笑著回答,“鳳凰的貨也可以在素波裝車,運費算不錯就沒問題,關鍵這是出省的配額。”

    “哦,”陳太忠點點頭,“那鳳凰市需要做點什么,才能得到這四十節車皮,交定金,還是跟鐵路局簽合同?”

    “不需要,簽了合同就是商業行為了,現在是政斧行為,”張楓搖搖頭,“鳳凰市政斧出面,給素波鐵路局來個申請文件就行……申請四十節車皮,別多寫也別少寫,爭取一次就過了,大家都安生。”

    “送上門的好處,我當然不會再獅子大張嘴,”陳太忠見他說得明白,也點點頭實話實說,一開始他不承認是天大的好處,是怕這小子驕傲,從而生出輕慢之心,但是眼下他要是再遮遮掩掩的,真的未免有失實職正處的氣度。

    不過他還有問題,“這個市里的申請文件,該由什么部門來發出來?”

    “政斧辦,其他部門不行,”張楓一句話,就斷了某人想通過鳳凰科委申請車皮的念頭,而且他還格外強調一下,“市委辦都不太合適……咱們這么做,就圖個名正言順。”

    “政斧辦,嘖,”陳太忠咂巴一下嘴巴,現在鳳凰市政斧辦公廳的秘書長還是景靜礫,讓景秘書長出個文還是不難的,但是……哥們兒這么辛辛苦苦地跑前跑后,圖的是什么?

    而且,景靜礫雖然也是三朝元老了,但是看殷放的行事風格,他有極大的可能在市政斧整合好之后被調整,那么,光跟老景打招呼,意思好像不大吧?

    “政斧辦只是個形勢,”張楓苦笑著一攤手,“事實上,最好你們大市長……能來跟我們鐵路局談一下,不需要他做什么,過來一趟就行了。”

    “讓殷放過來一趟?”陳太忠的眼登時就是一瞇,沉吟好一陣方始笑一笑,“張楓,我覺得你做事還算靠譜,不過呢,我對鐵路系統不熟,需要你解釋一下這個理由。”

    “這四十節車皮是給鳳凰的,有人可能想搭車,有人也可能惦記三十節車皮以外的文章,”張楓正色回答,“政斧一把手認可的話,會省去很多雞毛蒜皮的事兒。”

    這個理由真的是站得住腳的,跟鐵路系統要車皮這種事兒,雖然黨委也能出面,但是平心而論,這種事更多是該歸屬在政務上,而不是黨務。

    所以政斧出面是最好的選擇,而這種瞞天過海的事情,一旦被人惦記上,政斧秘書長是扛不住的——咱申請了四十節車皮,今天只裝了三十節,我們有急事,為啥那十節不能用?

    面對這種質問,別說秘書長,就是副市長也不好平息怒火,不管怎么說這是鳳凰市的份額,憑什么就拿給別人了呢?

    這個時候,就顯出大市長的不同了,他說我顧全大局拿出去做交換了了,誰能不服氣,誰又敢不服氣?一把手的魅力,就在這里了,副職之間可以互相置疑,但是置疑一把手,尤其是這種涉及全局一盤棋的局面,那真的就是找虐。

    置疑的人,不是不能有,但是再強勢的副職,也要因此被動,從而導致一些不可控制的事件發生,而再弱勢的正職,也能說我是為了全盤考慮——一把手就是代表全盤的。

    陳太忠聽他這么說,也品過來這個味了,于是微微一笑,“這四十節車皮,真的有點不容易,還真是要謝謝你了。”

    “陳主任您知道我的苦心,我就覺得值了,”張楓重重地點點頭,他說得很直接,“就這么一塊肉,誰霸住算誰的,所以我才著急跟您聯系。”

    “不過殷放那里,我還得考慮一下怎么做工作,”陳太忠感覺這張楓像是姓情中人,但是他現在已經不能完全憑個人喜好做事了——尤其是在這種他不熟悉的領域中。

    所以他也沒有大包大攬,而是很實事求是地解釋,“殷市長跟我不是特別對盤,他是蔣世方的人,我對他要有足夠的尊重。”

    到了他這個境界,有些話不怕說得明白一點,尤其是對上干臟活的主兒,大家盡快表明態度,也省得耽誤彼此的時間。

    “鳳凰不要無所謂,”張楓笑著一攤雙手,“那就分派到別的地市,陳主任,我不怕說句大話,這個人情我隨便都能賣的。”

    “我讓你吹牛,你也適可而止,不要吹爆了,”陳太忠不滿意地看他一眼,到現在為止,他對40節車皮都沒有一個量化的概念,就覺得這固然重要,但是無限制地拔高,似乎也有點可笑了。

    當然,他這也不是盲目擺譜,他是有自己的算計的,張楓想要吃下這個項目,還是要借助地方政斧的壓力,讓這個配額就此落在口袋中。

    那么,能吃下這個配額的,必須得是一個相對有點門道的政斧,在當地還得有部分地方勢力——如果這個政斧一把手不是很腦殘的話。

    符合這樣條件的,又舍他其誰呢?陳太忠有這樣的信心——別的不說,只說別人知道,自己搶的是陳主任的買賣,心里總是要先掂量一下的吧?

    所以說,張楓畫的這個餅不小,但是有胃口吃下去的主兒,還真沒幾個,陳某人心里,確實不信這個邪——所謂貨賣識家,天南就這么大一點局面,誰干了什么,別人能不知道嗎?

    所以,陳太忠還真不怕有人截胡,但 胡,但是與此同時,他也反應過來張楓找自己的初衷了:鐵路局是看上我的強勢了,所以想搭我的順風車賺錢。

    別說,央企和地方政斧的利益節點,還真就在這里了,你央企再強大,總是要把自己的強大轉換為利益才對吧?只是一個空架子誰鳥你?

    陳太忠琢磨來琢磨去,覺得自己把鐵路系統的利益鏈條琢磨得差不多了,所以就這么發話了,“能行就行,不行就算了……朋友相處,給句實在話就行。”

    我跟誰不實在,也不敢跟您不實在不是?張楓只覺得嘴角發苦,說不得又點出了一二,“馬上報明年的運輸量了,各地缺口從來都補不過來,陳主任,我是優先照顧您呢。”

    “關鍵是……我沒落下什么啊,”陳太忠見他說得直白,自己就不怕發句牢搔,說得更直白一點,“哼,凈做好事了,別人也不領情,著急了……這三十節車皮我不要了。”

    你不要怎么行呢?你把我的秘密都聽去了!聽他這么說,張楓是真的著急了,當然,從理論上講,聽去秘密的人,未必敢戳穿秘密,這是體制的威力。

    可是轉念一想,他又懷疑陳主任是別有意圖,說不得苦笑一聲,“也就是三十節,擱給不如您的,給他們二十五節都正常。”

    “那種人你敢給嗎?”陳太忠不屑地笑一笑,做這種事情,可不就是圖個穩當?“賺多賺少無所謂,關鍵是不能出事。”

    “您說得沒錯,”張楓笑著點點頭,然而下一刻,他又陳述個事實,“但是現在……誰又會那么叫真,項一然在張州那么些年,可不也沒事?”

    “行吧,”陳太忠最終還是點點頭,人家上桿子送機會給自己,他也不能太不近人情,“這個事情,我還得跟殷放說一下,你等我電話吧。”

    “那得盡快,機會不等人,”張楓也笑著點頭,猶豫一下他又補充一句,“他要是不同意,咱也就不勉強了。”

    最后這句話,他說得底氣十足,這就是擺明態度了:大好的機會,你要是不知道爭取,那我也算盡了心。

    這時殷放正在東湖區視察,快過年了,他要看一下鳳凰市的商業中心的貨物供求狀況,在這一點上,殷市長表現得還是不錯的,他沉得下去——起碼從形式上講是如此。

    正轉悠呢,秘書小侯走過來低聲匯報,“市長,省文明辦陳主任的電話。”

    陳太忠?殷放一聽這個名字,心里禁不住就要抽一下,這個人的電話……往往意味著各種麻煩,而且是不會太小的麻煩。

    “他沒說是什么事兒?”殷市長不會把頭疼表現出來,他不動聲色地發問。

    “他說要跟您細說,”侯秘書的回答,讓殷放的頭越發地疼了起來。

    不過再怎么頭疼,這個電話是要接的,他還打算跟小陳處好關系,盡快把鳳凰市政斧穩定下來,于是他接過電話走到一邊,微笑著發話,“太忠,什么事兒?”

    陳太忠哇啦哇啦把事情說一遍,同時又表明,如果市里有興趣,估計殷市長您還得去素波鐵路局走一趟,“……如果咱們不需要,就回絕他了。”

    2897章多方認定(下)

    “需要,怎么不需要?”幾乎是下意識地,殷市長就做出了回答,做為主政一方的領導,太明白鐵路運輸的重要姓了。

    而且對鐵路局這些家伙的胃口,殷放也沒覺得奇怪,他雖然大部分時間是在機關呆著的,對基層工作不是很熟,可是對以權謀私的現象,他有深刻的了解——既然是讀力王國,貪一點誰也管不著。

    明白人不用多說,他一聽就知道,鐵路局設計的這個運作方式,對鳳凰沒有任何的壞處,誰想抓這個毛病都不容易,不過,“只是我最近有點忙……市政斧委托曾學德過去行嗎?”

    “曾學德……”陳太忠干笑一聲,撇開兩人以往的恩怨不提,只說小白現在還暗暗打著那個位子的主意,他也不愿意讓曾市長參與,“鐵路局那邊的意思,是希望您過去一趟。”

    “這樣……我先安排他們出文件吧,”殷放沉吟一下,做出了決定,因為他心里生出了點疑惑:這一定要我過去,會不會……有些別的心思呢?

    所以放下這個電話之后,他又撥個電話,卻是給外省一個鐵路局朋友打電話,說是我這邊想申請四十節車皮,鐵路局開出的條件是留十節給他們,我們只得三十節……這么搞會不會出現什么問題?

    “這能有什么問題?是好事兒啊,”這邊一聽就明白了,“鐵路和地方政斧根本就是相對讀力的系統……誰想下手,得兩邊都把文章做到才行,而且,這才算多大點事兒?”

    你說的這個,我當然知道啦,殷放對這些還是明白的,但是,他這不是剛“被蒙蔽”了一道嗎?所以有點警惕心也正常,“關鍵是鐵路局的人還要讓我過去一趟。”

    “嘿,我知道了……呵呵,要報新計劃了,”那位聽得就在電話里笑,“老殷,你讓我猜一下啊,這個事兒,應該是鐵路局的個別人主動找到你頭上的吧?”

    “嘖,沒錯,不過這對鳳凰的發展很有用啊,”殷市長一聽人家能猜到這個地步,自然也不會不承認,“我是對鐵路這一套不太熟悉,所以有點猶豫。”

    “大好事,你不用懷疑了,”這邊知道殷放顧忌什么,“這么說吧,跟省直機關訂票一個道理嘛,你沒來這么多人,他把票賣給別人,還不一樣?”

    “要是真有人歪你的嘴,鐵路局那邊直接把運力收回去,都不需要你市政斧同意,然后……誰歪的嘴,誰負責把這四十節車皮要回來,你看誰能要得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