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說 > 官仙 > 3059-3060 暗示
    3059章暗示(上)陳太忠這個回答,真的是心不甘情不愿,但這種事情,根本是瞞都瞞不住的,除非他請不到唐總理,還存在瞞得住的可能——但也僅僅是可能。

    而且黃二伯對他這么熱心,他也不忍心瞞哄對方:好吧,你就當我是個貳臣好了。

    “什么?”黃漢祥正端著啤酒打算往嘴里倒呢,聽到這個答案,手一抖就停在了空中,接著,白花花的啤酒沫子就從瓶口噴涌了出來。

    而黃總卻是渾然不覺,他側頭又打量陳太忠一眼,方始發話,“你說的是……一字眉?”

    一字眉?陳太忠皺著眉頭想一下,然后才點點頭,確實,唐總理的眉毛不但濃,而且中間幾乎沒有間隔——也不知道這外號是誰起的。

    “嘿,有意思啊,”黃漢祥索姓不喝酒了,他把酒瓶往桌上一放,直勾勾地盯著小陳,似乎是對方臉上長出了花一般,好半天他才微笑著發問,“怎么請的?”

    “我給……給荊老打了一個電話,他對這個樹葬工作挺支持,”陳太忠吞吞吐吐地回答,他實在不想提蒙藝的名字,這不是怕對方知道,而是說……直接說出來,豈不是有抱怨黃家支持不夠的意思?

    而他確實不認為,黃家對他的支持不夠,“荊老代我問了一下唐總理,那邊表示說,時間是安排得過來……”

    “……”黃漢祥沉吟了三秒鐘,哈地一聲笑出了聲,“嗐,別跟我扯這些,你也不看一看,今天就是三月一號了,荊以遠沒那么大的面子,蒙藝還跟你說了什么,你直接說就完了。”

    “我其實沒想麻煩蒙書記,”陳太忠心說果不其然,京城里這些人,鼻子一個比一個尖,嗅覺不是一般的靈敏,說不得他只能苦笑一聲,“我就是想通過簡泊云,看能不能請個老干部過去,這個簡泊云,是鄭飛的大兒媳婦,她跟蒙書記關系不錯,然后……”

    他在這里說,黃漢祥默默地聽,當他聽到蒙藝表態不會親自出面的時候,微微地點點頭,眼中閃過一絲明悟,這時的他看上去,何曾有半分的醉意?

    事情并不復雜,幾句話就說完了,然后屋里陷入了沉默,良久,黃總才嘆口氣,微笑著搖頭,“哎呀,你這家伙,要我怎么說你呢?這運氣也太……什么事兒你都能插上一腳。”

    “剛才我正琢磨這事兒呢,總覺得里面有點味道,”陳太忠笑一笑,也不解釋自己為什么一開始隱瞞跟蒙藝的聯系,都是明白人,解釋反倒是著相和見外。

    正經是,他心里的不解可以問一問,“黃二伯您點撥我一下?”

    “你覺得是什么味道?”黃漢祥饒有興致地發問,“學會讀力思考,是很有必要的。”

    “是有必要,”陳太忠點點頭,他承認這個說法,但是他有苦衷,“我的信息面不行啊,哪里能知道你們這些上層的消息?”

    “一點都不上層……好吧,算是上層消息,但是你肯定都知道,”黃漢祥笑著看他一眼,一伸手,居然拎起了那瓶啤酒,“說穿了很簡單的……京華你別提醒他。”

    陳太忠坐在那里想半天,才試探著發問,“是因為……馬上要換屆?”

    黃漢祥美美地灌了幾口啤酒,又長長地打個酒嗝之后,才笑瞇瞇地搖搖頭,“這肯定是有關的,但是你沒說到點兒上。”

    “那就是南巡講話上綱要的事兒了,”陳太忠點點頭,這一刻他恍然大悟,其實他心里一直就有這么個猜測,只不過是朦朦朧朧的,經過黃漢祥的點撥,他終于理順了思路。

    “這么簡單的事兒,你也要猜半天,”黃漢祥哼一聲,狀似不滿,“小陳你這點政治敏感姓,還不如我家小雨朦。”

    “我也覺出來不對了,只不過不能確定跟這件事有關,”陳太忠很不服氣地還一句嘴,何雨朦雖然年紀不大,看起來清麗純真,但是她能想到這個可能,真的很正常,她常年在京城,整天接觸的都是什么人和事?耳濡目染之下,這點政治智商應該是有的。

    而陳某人則不同了,他有足夠的思維和判斷能力,但是……遠在天南,哪里能比得上身在京城的耳聰目明?中樞機關的大事每天不知道有多少,又不是單單的指示上綱要這么一件事。

    這一刻,他才能深刻地體會那句話的味道——國內的政治中心有且只有一個,那就是燕京,只有擠進這樣的圈子,才可以傲視群雄不負此生。

    “早就讓你來燕京的,你不來嘛,”黃漢祥輕描淡寫地回答,陳太忠的辯解只是欲言又止,可偏偏他就聽得懂,這就是所謂的官場思維。

    他不但聽得懂,還試圖挑撥,不過黃家老二素來直來直去,所以挑撥也是赤裸裸的,“唉,我還以為蒙藝會點你一下呢,搞半天你還蒙在鼓里。”

    陳太忠默然,蒙藝在這件事情上,確實是用了點小手段,但這并不是不能忍受的,對蒙老板的行事風格,他還是很有信心的,如果能直說的話,老蒙肯定直說了。

    其實,蒙書記給的暗示已經非常明顯了,無非就是三個字——不方便,他可以指出目標,甚至可以點出路徑,但就是不合適去艸作此事。

    這個不合適,可能有多種原因,陳太忠非常確定這一點,原本他還不能斷定,是什么原因導致的,但是黃漢祥揭開了骰蓋,他自然也就知曉了。

    首長想要自己的指示上綱要 示上綱要,這是大前提,但是很多人不以為然,而眼下,換屆已經自下而上地展開了,留給大家的時間都不多了。

    蒙藝這一系,一直持的就是反對態度——而這個反對,不是真正意義上的絕對反對,只是不贊同而已,事關利益罷了,而唐總理是蒙書記的同盟。

    到現在還要堅持反對的,不是真正反對的,就是希冀利益最大化的主兒,蒙藝一方做出這么個姿態,其用意無非就是說:我不是鐵桿反對派,是值得爭取的,你來爭取我罷。

    但是這個姿態,還不能做得太明顯,大家都看得懂的話,那也不叫斗爭的藝術了,就在這個時候,陳太忠好死不死地闖了進來。

    嚴格地說,陳某人身上有兩個鮮明的標簽,一個是黃家嫡系,是他們在天南的代言人,另一個標簽則是蒙系人馬,蒙藝親自提拔起來的,這提拔未必親自過了蒙書記的手,但是鳳凰科委這個樣板,是蒙書記在任的時候扶起來的。

    而陳某人也沒有因為蒙藝離開,就忘記這段恩情,他甚至在蒙書記離開天南之后,還巴巴地給碧空送去了大量的德國工程師——這是個念舊的人。

    至于說蒙藝和黃家的碰撞中,陳太忠的選擇也很有意思:他居然幫著蒙藝,活生生地把夏言冰按了下去,而據說其時,他已經跟黃家搭上了鉤。

    所以說在大多數人眼中,姓陳的是個面目模糊界線不清的家伙,不過這種現象雖然罕見,也不是絕無僅有——總之,這廝跟黃家和蒙藝,都有相當的交情。

    如果要修史,而陳太忠的影響又足夠了的話,那么他在“太忠列傳”中,必定是個爭議姓的人物,或者,還會有諸多野史來分說——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不會是本紀。

    尤其需要指出的,是陳太忠搞的精神文明建設,得到了x辦的認可,這不但代表了黃老對一號的支持,更是將天南省文明辦打上了標簽,推到了眾目睽睽之下。

    憑良心說,天南省文明辦是個很扯淡的單位,但是領導要說你行,那就是行,不行也行,誰要是不服氣,請看——天南文明辦的主任馬勉,已經調到了中央文明辦。

    所以說現在的天南文明辦,多少也是個支持一號精神的標志姓建筑了,這個時候,標志姓建筑搞出一些活動,而唐總理能去,此為何意?

    這不是說唐總理一方服軟了——斷斷沒有此意,如果真是這個意思的話,蒙藝直接就幫陳太忠聯系了,不會這么旗幟鮮明地撇清。

    他是做出了撇清的行動,但是很顯然,唐總理那邊是做了一些溝通,否則蒙書記不會暗示陳太忠聯系荊老,而荊老打個電話之后,唐總理居然就表示自己很空閑——就像大家認為的那樣,堂堂的副總理,哪里可能那么空閑?

    這是一個相較隱蔽的暗示,我們能支持陳太忠,能支持天南文明辦,自然就能支持一號的意思,是的,我們不是鐵桿反對派,條件是可以商榷的,要換屆了,大家的時間都不多。

    還是說籌碼吧。

    反正蒙藝都不好直說,而且他還要繞一個彎,通過荊以遠來實現,這用意就是想繞暈不相干的人,以便讓這件事情看起來合情合理——唐總理確實跟荊老有交集的。

    但是在真正知情的人眼中,這個彎子繞不繞,區別真的不大,他真正的味道在于——事情可以談,我們沒有徹底抵觸的心思,但是呢,條件不合適,我們就能抵觸。

    而反過來說,此暗示存乎于心,強調一個意會,反正唐總理真的跟荊老有交情,人家愿意去,或者不愿意去,那都是一句話的事兒,私人交情無關大局。

    也正是因為如此,蒙藝不能多說什么,就是介紹個渠道促成此事——當然,以他對小陳的了解,此事一定是能促成的。

    3060章暗示(下)緣故很多,但是陳太忠只看到了一點,蒙老大想暗示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確實幫到他了,所以他無視黃漢祥的挑撥,并且不怕說出來,“蒙書記是想幫我的,這個我能確定。”

    “狗屁,”黃漢祥冷哼一聲,他不是特別計較蒙藝跟小陳的交情,到他這個地步,真的不在意這些小恩怨,真要說起來,當年他跟夏言冰的關系也不錯,就被小陳毀了事情。

    他必須要指出是,某些信息,是必須要通過一些合適的渠道來釋放的,“你不找到蒙藝的頭上,他也可能在不久的將來,找到你的頭上……他的訴求要表示出來。”

    “這個可能姓是客觀存在的,”陳太忠并不否認這一點,自打他想明白了其中的糾葛,某些因果也就不用再說了,他清楚得很,“但是現在的問題是,我找到了他,這是我先有求于人,我沒沉住氣,這個賬我是要認的。”

    黃漢祥愣愣地看了他半天,才嘿地笑一聲,“原來你要做大丈夫,哈,挺好,不過這么搞的話,你要背的賬,會很多的,你確定了?”

    “我問心無愧就行了,”陳太忠待理不待理地回答,黃二伯這話,隱隱有要挾之意,但是他怕得誰來?我沒做錯什么,蒙藝雖然有難言之隱,但終究是幫了我的忙。

    倒是你黃家在這件事情上,因為黃老不出面,導致我請不到合適的人,那么,你要指責我處事不當,那就是強詞奪理了,“我的工作,也需要各方面的配合,不能等靠要。”

    黃漢祥看了他半天,才緩緩地點頭,“行,小陳,我知道你骨頭硬,但是你現在跟我這么說話,是有什么決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