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說 > 國姓竊明 > 第431章 老驥伏櫪志在千里(三更!新書已簽約)
    (《舍弟諸葛亮》已簽約,這本加速完本,今天三更一萬三字數了)

    大明自小康十六年的連續天災后,把精力投注于休養生息、恢復民生、整頓交通基建、發展科技文教等“苦練內功”的事情上。

    這一姿態,給了噶爾丹一個錯覺:那就是大明五年前對他的警告,似乎只是一個外強中干、色厲內荏的嘴炮。大明實際上完全自顧不暇,根本不敢對準噶爾部動真格。

    于是乎,從小康十六年到小康二十年,準噶爾部那邊也不會閑著,噶爾丹這種雄主,當然充分利用了大明給他的窗口期,飛速擴張,無比跋扈,甚至比歷史同期擴張得還要迅勐——

    這其實也不奇怪,因為歷史上噶爾丹面對的是康熙。而康熙雖然實力不行,但有一個特點,就是不如這個時空的大明皇帝那么關心百姓死活,同時康熙又比較頭鐵,哪怕沒法實質性擊敗對方,但也會不惜代價先象征性反擊幾下。

    所以,歷史上這五年里,噶爾丹想徹底征服青藏,其實是遭到了清軍的牽制的,雖然清軍沒能取得什么實質性的戰果,自身消耗也很大,完全談不上勝利,但不管怎么說也拖住了敵人后腿。

    歷史上的清軍這么拼,一個額外的重要原因也在于青藏地區對于清朝的統治,有額外的特殊意義,清朝時是鼓吹蒙古人信西藏的黃教的。

    而同為蒙古分支的準噶爾人,如果控制了青藏,控制了信仰的話語權,滿清皇帝會擔心蒙古部族被準噶爾人拉攏過去,人心不穩,所以不得不立刻應戰。

    相比之下,大明對青藏的羈縻,就不存在信仰上的考量了,那畢竟是從元朝開始就叫做“烏斯藏”的蠻夷之地,幾個羈縻稱臣的小弟暫時被人揍了,對大明的優先級還沒那么高。

    于是乎,過去這五年里,第一年當中,噶爾丹就趁著大明不管,把鄂齊爾圖汗殺了,吞了青海一半的土地。

    此后兩年,到1680年,他已經把青海剩下那些邊邊角角,和西藏的主要勢力,統統滅了,甚至還一度占領了拉薩。

    1681年開始,徹底解決了南方勢力,被喜馬拉雅山阻擋后,噶爾丹又揮師北返,發起新的西征。在兩年的時間內,攻下了撒馬爾罕、塔什干、布哈拉、瓦罕……

    征服了相當于后世吉爾吉斯斯坦、塔吉克斯坦全境。加上烏茲別克斯坦和哈薩克斯坦的東半部國土,外加阿富汗的瓦罕走廊一帶。

    后世中亞五國的那五個斯坦,只有最西邊的土庫曼沒有被噶爾丹染指,其他兩個被全占,兩個被占一半。噶爾丹的勢力,也達到了他歷史的巔峰。

    (注:這些成就都是噶爾丹正史上原本就達到過的,并沒有給他開掛。只不過歷史上有清軍在青海的駐軍牽制,他沒有實現得那么快)

    實現了這一切之后,噶爾丹已經坐擁了六百多萬韃靼、蒙古諸部人丁,還是不算老弱的那種,只算成年男女。加上被他征服的中亞各國和青藏地區,總人口逼近了兩千萬之多。

    所以,千萬別小看噶爾丹,他絕對是一個當時亞洲地區數得上號的強權。如果大明沒有進攻扶桑的話,那么如今全東亞除了大明以外,也就扶桑國的人口能比噶爾丹多。

    (注:歷史上扶桑這一時期超過兩千五百萬人,但現在被大明打趴還割了九州,已經不足兩千萬了,因此低于噶爾丹列東亞第三)

    歷史上,康熙所謂的三征噶爾丹,其實也沒有徹底打敗對方,雙方撕扯了二十年,最后是噶爾丹被人暗殺中毒身亡(也有說縱欲過度馬上風而亡),噶爾丹的侄兒把他的尸體送給康熙,名義上臣服,被打怕了的康熙就忙不迭認了對方繼承準噶爾大汗之位,算是找回了面子。

    但實際上準噶爾部此后跟清朝綿延交戰了累計八十年之久,一直到乾隆二十四年、平準噶爾、平大小和卓之亂,才算是徹底解決了準噶爾汗國的威脅,占領了疆地。

    一個能跟號稱“康乾盛世”時期的清國纏斗八十年,從康熙二十年打到乾隆二十四年的存在,能是易于之輩么?

    眼下全盛狀態的噶爾丹,甚至比歷史同期的全盛還要略微強一丁點,因為他在統一中亞諸國和青藏的過程中沒有遭到大明的牽制和消耗,幾乎是平推下來的。

    他的六百多萬蒙古、韃靼諸部人丁,可以精選出三十多萬精銳蒙古騎兵。

    其中還有五萬人的最新式羅剎火槍兵,還有駱駝炮兵,和扛著板箱裝甲的駱駝火器陣。

    如果把其他被他征服的上千萬非蒙古人口仆從軍也算上,那他還能征發出更多的軍隊——只不過,噶爾丹倒是沒想過用這些異族打仗就是了。

    他也很清楚,這些異族被他用血腥的武力征服,最多也不過七八年,最短的才剛剛征服一兩年,肯定是畏威而不懷德,有多少人都巴不得他垮臺呢。

    這一千一兩百萬人口,如果也按照蒙古軍隊的征發比例,征出七十萬大軍絕對是沒問題的。但這七十萬人送上戰場,估計會出現牧野之戰奴隸倒戈的局面。

    所以,嚴格來說,噶爾丹可以號稱“百萬之眾”,然后實打實拿出三十多萬蒙古鐵騎,五萬火槍鐵騎。

    這樣膨脹的武力,終于讓他對據說也很強大的大明,失去了畏懼之心。

    而明蒙戰爭的導火索,也就在這種情況下點燃了。

    ……

    戰爭的導火索,最終發生于小康二十一年、1683的秋天。

    起因則是對西南兩個方向都徹底完成了征服后的噶爾丹,因為北方是他的羅剎國盟友,沒法擴張,便終于把眼光盯向了東方。

    盯向了河套以北的漠南蒙古中部地區,也就是后世的包頭、呼和浩特一帶。

    在那里,住著從血統上來說,跟噶爾丹一樣同屬衛拉特韃靼的喀爾喀蒙古。

    但是,眾所周知,喀爾喀蒙古早在將近三十年前,滿清滅亡后沒幾年,就隨著喀察哈爾蒙古、科爾沁蒙古一起,內附歸順了大明,做了大明的臣屬。

    所以,噶爾丹如果敢把主意打到吞并喀爾喀蒙古的份上,那妥妥的就是主動跟大明開戰了。

    但是,在噶爾丹的內心,作為一個十幾年內縱橫天下的雄主,他又實在不能忍受同為衛拉特韃靼一部分的喀爾喀人,居然選擇給大明當 給大明當狗!

    這些人難道沒有作為成吉思汗子孫黃金家族的尊嚴的嘛?大家都是衛拉特韃靼,明明跟他噶爾丹同文同種,卻去投靠不同文不同種的明國,這種行徑不是“蒙奸”又是什么?

    于是,噶爾丹在這一年秋天,秋草豐盛馬匹肥壯之際,原本倒也沒想好,到底要不要和大明徹底翻臉,

    但他就是決定帶上一大批韃靼騎兵,到包頭、呼和浩特周邊的草原轉悠一圈,耀武揚威放放牧,找找機會。

    結果這一“武裝出巡”,就擦槍走火了。

    這年九月二十四日這天,噶爾丹親率十余萬韃靼鐵騎雄兵出現在歸化城(呼和浩特)西北百余里的草原上,耀武揚威放牧震懾。

    結果,喀爾喀蒙古當然也不是鐵板一塊。這么些年來,喀爾喀蒙古高層知道大明的厲害,已經徹底臣服了大明。但底下總有日子過得不好的小部落酋長苦哈哈的,想要翻盤翻身,搞點事情。

    于是這天一早,兩個跟喀爾喀蒙古主宗不合的小部落酋長,突然拔營投敵,主動去投奔了噶爾丹。

    站在噶爾丹的立場上,他覺得自己如今是成吉思汗最正統的繼承人,統一了除了東部投明那部分蒙古以外、其他一切蒙古部族的大英雄。

    現在有喀爾喀蒙古的部落酋長們終于認清正朔、棄明投蒙,那絕對是要鼓勵的,作為標桿樹立起來的。

    但是站在大明的立場上,這種直接接納大明部曲投靠、還兼并其帶去的人口牲畜和牧場草原的行為,當然是對大明的侵略!

    這些投準噶爾的部落的草原,當然也算大明國土的一部分!這還不叫侵略什么叫侵略?

    所以大明的邊地將領和相關藩部官員立刻做出反應,先后在幾天和半個月之內警告噶爾丹,不許收容大明叛徒、必須交還全部叛徒、并且吐出他們投獻的草原領土!

    實話實說,噶爾丹一開始倒也不太在乎這點人口和草場。但是他以全蒙古的統一者和拯救者的身份自居,他的尊嚴和地位不容許他做出這種“把來投效的族人交還給明國”的行為。

    更何況,那兩個來投奔他的酋長,嘴上還說得特別好聽,說“因為他噶爾丹征服了青藏,而我們蒙古人素來信仰藏地的傳統,所以我們相信天下正朔已變。您占領了西藏,您就是天下蒙古人的正朔”。

    這特么小弟都說他是天下蒙古人的正朔了,他能把正朔這種大是大非的光環讓出去么?

    到了這一步,那就徹底沒解了,只能死戰到底。

    噶爾丹非常強硬地表示:

    他就是天下蒙古人的共主,希望明國皇帝認清形勢,認清這個現實,不要做不自量力的事情。

    否則,他不介意再來一次土木堡之變。到時候,他想要的,自會去北京城去,甚至去南京城取!

    ……

    這種狠話都撂了,那還有什么可說的?大明當然要直接宣戰了。

    于是乎,經過三四個月的數輪往還扯皮,從小康二十一年十月拖到次年二月,雙方正式圖窮匕見。

    大明正式對準噶爾宣戰,并且在開戰前三個月,就預估到了情況難以善了,所以當時就提前開始通知九邊動員軍隊,集結力量以圖應對。

    所以,大明邊軍實際上最晚在小康二十二年元宵節后,就已經全部接到了命令,各部秣馬厲兵,重啟戰爭機器。

    而噶爾丹自然也不甘示弱,一開始他只拉了十萬騎兵來耀武揚威巡視,知道非打不可后,他只是先暫時稍稍退卻過冬,實則從后方抽調更多主力,把三十萬鐵騎都拉了過來。

    1684年春,三月。三十萬蒙古鐵騎和大量的明軍九邊精銳,都進入了后世包頭和歸化城周邊的廣大戰場,大戰一觸即發。

    這片地區,是喀爾喀蒙古的傳統牧區,按說明軍要來這里作戰,是非常危險的,因為這里已經是長城以外。

    但是,誰讓這場戰爭的起因和爭奪點,就在于“喀爾喀蒙古究竟應該是大明的臣屬,還是跟他同文同種的其他衛拉特蒙古的臣屬”,所以大明也不容退讓,必須爭奪這塊喀爾喀蒙古的草原。

    戰爭正式爆發之前,大明內部一些不知兵的大臣還是頗有些慌亂的,甚至覺得,可以丟下一些草原以避戰,沒必要為了經濟價值低下的草原領土跟強敵死磕。

    對于這種懦弱言論,當然遭到了內閣Z理大臣朱樹人和皇帝朱慈煜的抨擊,該降職的就降職。

    而又有一些人,倒是沒說不該打。但他們覺得大明如今承平日久,昔年耆老宿將都已凋零,北方九邊的部隊至少二十五年沒打仗了。

    士兵人員都徹底換了一茬了,如今的士兵都沒有參加過三十多年前的滅清戰爭,還怎么談得上作戰經驗和精神韌性?

    這些人倒是沒什么壞心,只是屬于“失敗主義的謀士”,有些人就找張煌言等人進諫說:

    “曹變蛟、李輔明已病故二十余年,黃得功和劉國能、朱文禎也已病故十余年。朝中近年來提拔的將領,普遍是南方作戰的人才,或者是海軍將領,極少有擅長草原騎兵大兵團作戰的。

    值此國難之秋,突然要對數十萬蒙古鐵騎用兵,又該以何人掛帥?難道讓張閣老您親自督師?您已經六十三歲了,還能受得了沙漠風沙么?還是讓鄭閣老督師?他也已經五十九歲了。”

    面對這個人才斷檔的困難,張煌言也沒有更好的選擇,所以他當初跟朱樹人合計之后,最終決定提前從南方調遣李定國北上帶兵,而鄭成功只是在長城關內以內閣協理大臣、分管兵部的身份督師。

    李定國這時已經六十三歲高齡了,全靠大明如今對熱帶病的治理醫學水平高超,這些年在東南亞改土歸流鎮服不臣時才被重病減員。

    不過他本身籍貫是陜西人,從小也在北方習慣了,參加過當年北伐滅清的諸多陸戰大決戰、騎兵戰,所以勉強拖著衰老的身體掛帥,倒也沒有問題。

    主要是其他更年輕成長起來的將領,很多都沒有威望,大明過去近三十年在北方陸上就沒打仗,也只能老驥伏櫪了。

    五十九歲的鄭成功,就帶著六十三歲的李定國,踏上了北上的征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