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說 > 國姓竊明 > 第70章 周延儒:賢侄,你這事難辦吶,你和馬士英都看上了史可法的位置
  李香君聽了董小宛的善意提醒,頓時臉色驚得煞白。

  她自從去年四月被沈樹人收買,還沒見過沈家長輩。當時沈廷揚還在北京做郎中,夫人徐氏自然也跟老爺一起在北京。

  這次回來,雖然不算侍妾回門見公婆,卻也很重要。李香君一聽說自己有可能被公子的父母嫌棄,怎能不急。

  “小妹到底做錯了什么?求姐姐告知,我改還不行么?”她臉色嚇得梨花帶雨,楚楚可憐地追問。

  董小宛蹙著眉,無奈地搖搖頭:“這事兒不是你能解決的,家里早就聽說了,湖廣方撫臺原本似乎有意求咱家聯姻,但是因為公子在外面、鬧得男女方面名聲不太好,這才作罷的。

  說公子不識大體,為了一介秦淮女子,鬧得風風雨雨、得罪左良玉導致友軍不援,險些陷入險地。幸好最后公子深諳兵法,僅靠自己和劉國能的人馬,就殲滅了二賀。

  但老爺夫人聽說了之后,總覺得妹妹是狐媚禍害女子,招搖過市妨害夫君,導致同僚不睦。妹妹也知道的,妲己褒姒的帽子,不都這么扣的么。”

  沈樹人在旁邊,聽了這番話,也是忍不住皺眉:“這話別在這兒說了,回去我自和爹娘解釋!”

  而一旁吃瓜的卞玉京,原本都打算告辭了,此刻聽說姐姐有可能被責罰,也是大急,連忙又回來拉住沈樹人的手臂:“沈公子,這事兒您一定得說清楚啊,當初姐姐可是為了……”

  沈樹人眼神一厲,霸氣地掰開卞玉京的纖纖柔荑,堅定地握了一下,給她信心:“你不信我么?這事兒別在這里說,我不會讓自己的女人受委屈的!當然也包括你姐姐!”

  卞玉京被手上傳來的溫熱與堅定,激蕩得心中一暖,瞬間臉色羞紅,也意識到了問題。

  確實,當初沈樹人挑撥左良玉的做局計謀,不能在人前談論,此刻碼頭上人多眼雜,難免隔墻有耳。

  卞玉京也是熟讀史書的奇女子,知道臣不密則失身,立刻住口沒有再說,只是順勢用懇求可憐的眼神,跟沈樹人緊緊握了握手,又跟李香君約了時間到時候再一起喝茶敘舊,關心一下姐姐有沒有渡過這個難關。

  陳圓圓、董小宛在一旁,看著卞玉京的神態,也是心情復雜。

  她們看得出來,卞玉京對公子還談不上愛慕之意,只是志趣相投的朋友,或許她自己內心也還比較懵懂吧。

  但被這般卷入漩渦,最后怕是也不得脫身了。

  公子身上,總有一股把少女卷入歷史大勢的魔力,讓女子死心塌地,不知不覺就生出一股陪伴英雄、創造歷史的豪邁感。

  ……

  沈樹人安撫住卞玉京、讓她別為姐妹的境遇擔心后,很快就自己的女人一一上車,一路香車寶馬回沈府。

  沈樹人是很想低調的,碼頭上人多眼雜,他本就不愿逗留太久。可卞玉京的出現,實在是讓他沒法低調——

  沈樹人自己的女人可以戴帷帽面紗,卞玉京卻不會。她要是蒙著面、突然出現拜訪,李香君還怎么認出她來?豈不是要被當成歹徒。加上她本就名花無主,也一貫沒遮臉的習慣。

  剛才聊了那么久,李香君諸女也不免摘掉帷帽以真面目示人,結果就讓碼頭上無數男女瞠目結舌,驚為天人。

  原本只有卞玉京一人等候時,眾人還只是驚嘆:世上竟有如此美貌女子。

  好在南京城里不乏見多識廣的達官貴人,很快認出這是半年多前從媚香樓贖身離開的卞姑娘,大家也就釋然了。

  可李香君等三人陸續露臉,其中陳圓圓和董小宛還是從未在南京以真面目公開示人過,瞬間讓當天碼頭上所有的男人,都覺得大腦容量不夠用了。

  大年初八,原本就是很多想要跑官、走門路的人,趕來南京的日子,碼頭上魚龍混雜。

  人群中,一個年約五旬、眉目中飽含怨憤不遇之色的鼠須老者,看到這一幕,也不由心生羨慕。

  只聽他對旁邊一個年紀更老、同樣憤世嫉俗的同伴問道:

  “這廝是哪位閣老、尚書的子侄?在南京城內都敢如此招搖,倒是少年得志張狂得很。數年沒回留都,這秦淮的花魁也是愈發沒品了,上趕著送上門!”

  旁邊的同伴倒是對行情熟門熟路,只聽他冷笑一聲:“瑤草賢弟,你這是人老心不老吶,還有心思琢磨這些秦淮花魁的好惡向背。

  可惜這次你是看錯人了,剛才那少年,可不僅僅是哪家紈绔子弟,他便是姑蘇沈樹人,如今二十二歲,便官居兵備道、僉都御史——瑤草賢弟,當年你獲罪免職之時,也不過是右僉都御史之職吧?

  這沈樹人如今可是風頭正勁呢,他家本就是姑蘇首富,如今家里承辦了朝廷的漕運改海,已有三年,已是不知道撈了多少!

  恐怕整個江南,除了福建鄭芝龍,再無人比他他有錢了。沈樹人之父,又是南京戶部侍郎。

  他家這等財勢,秦淮花魁爭相獻媚,有什么奇怪的。普天之下,有幾人能二十出頭,就官居道撫高位、還高大威武、富可敵國。

  剛才那群女子,卞玉京身旁的便該是去年名動留都的李香君,另外兩位倒是從未見過,沒想到姿色竟還在李香君之上,這天地造化,著實令人感慨。”

  “原來竟是他?!這就不奇怪了,這就不奇怪了。”鼠須老者不由暗暗感慨,隨后釋然。

  一個男人能做到高富帥官,還在其中三方面都做到極致。高大威武能騎馬射箭,富要富到天下第二,做官做到二十二歲為道臺,這樣的條件,多少秦淮名媛趨之若鶩、不顧冷落,都是正常的。

  原來,聊天的這兩人,一個便是已經名聲臭了多年的阮大鋮,另一個,則是他的同年好友、同樣丟官多年的馬世英。

  他們今天從江北趕來南京、剛好跟沈樹人在碼頭上撞見,也并不是什么巧合,而是必然——因為他們此次來南京,也是來拜訪即將抵達的周延儒,想托關系塞金銀,要點官職。

  周延儒原本該是去年九月就抵達京城的,這一世因為蝴蝶效應、楊嗣昌沒死,召見拖延了四個月,抵京自然也當拖延四個月。

  所以坊間早已得到風聲:周延儒會在常州老家過完年,然后近日啟程先到南京,在南京滯留過元宵節后,就一路北上。

  常州到南京,最多兩天路程。要拜見周延儒的人,都得趕這幾天的時間窗口,算好日子,所以最近這兩日,秦淮河碼頭上的外地人才那么多。

  歷史上,阮大鋮在周延儒進京之前,攀上了這層交情,給了極為巨量的金銀,打通關系,想翻自己當初被定為“閹黨”的逆案。但周延儒也沒這么大能量,不想禍及自身,就婉拒了。

  可收了人銀子也不能不辦事,周延儒就暗示承諾阮大鋮“你本人的案子翻不了,但可以另外幫你辦一件事,你有沒有罪孽沒那么嚴重的朋友想翻案復官的,我上任吏部尚書、內閣首輔后,就幫你辦了”。

  阮大鋮無奈,只好退求其次,就想到了同年好友馬士英、當初也是當上僉都御史后不久,就因為巨額貪腐、還挪用貪占了朝廷的數萬兩黃金公款,被免職賦閑在家,于是就請周延儒把馬士英的罪過赦了、隨便給個原級別的官職。

  (注:阮大鋮和馬士英都是萬歷四十七年的進士,距離崇禎十五年已經有二十四年了)

  這才有了歷史上馬士英陰差陽錯、在史可法升任漕運總督、接替朱大典留下的缺后,由馬士英去補上史可法的缺,先在安慶等地擔任巡撫。

  又過了一年后,因為鳳陽總督高斗光與張獻忠作戰不力、被朝廷罷免,馬士英又接替高斗光的位置,當了鳳陽總督、兼南京兵部侍郎。史可法則在同一時間已經升任南京兵部尚書、離開了江北皖地防區。

  以至于最后崇禎上吊、北京朝廷團滅時,南京六部這邊的人事格局,是史可法為兵部尚書、為掌兵朝臣之首,而馬士英為兵部侍郎兼鳳陽總督、為掌兵朝臣之次。

  所以,從這個角度來說,阮大鋮和馬士英此次來托關系,跟沈樹人顯然是有直接利益沖突和競爭關系的——

  沈樹人這個憑空冒出來的勢力,他所盯上的位置,正是歷史上崇禎十五年時,本該歸馬士英復官后擔任的職位。

  說句良心話,阮大鋮和馬士英這兩人,阮大鋮是徹頭徹尾的小人,誅鋤異己,心理變態,把黨爭內斗發揮到了極致,對歷史上南明的內部崩潰也是要負相當責任的。

  但馬士英這人,雖然私德貪得很厲害,罪證確鑿,也有打擊誅鋤異己,但畢竟民族氣節也還行。最后南京城破他還堅持抵抗、沒有降清(阮大鋮是直接投敵了)

  從這一點上來說,馬士英并不算絕對十惡不赦的反派,也是有點人性閃光點的。

  但不管怎么說,如今他擋了沈樹人的路,或者說沈樹人擋了他的路,史可法離開后騰出的皖撫職位只有一個,不是沈樹人得就是馬士英得。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哪怕馬士英不是十惡不赦之徒,沈樹人也只能跟他爭到底,反正官職到了沈樹人身上,肯定能發揮出更大的作用,更能挽救大明,挽救華夏。

  那當然是公平競爭、有德者居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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