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說 > 國姓竊明 > 第154章 但凡學過小學幾何,都不會中這種招
  就在李自成派出田見秀、劉芳亮組織對上蔡縣攻城戰的同時,上蔡縣城內,官軍同樣也是信心滿滿,并且對沉樹人的運籌欽佩有加。

  因為就在這兩天,他們剛剛得知了李自成分出更多兵力去葉縣的消息。當時闖軍還沒展開全面圍城,斥候戰依然在持續,而沉家軍騎兵的斥候戰戰力極強,打探方圓一兩百里內的軍情動向自然不在話下。

  于是得知了這個消息后,留在上蔡城內的幾個將領,紛紛來向沉樹人賀喜示好:

  “大人真是神算吶!竟能讓李自成在這個節骨眼上,還分兵去提防左良玉。”

  “左良玉這種養賊自重、只知割據的不忠不義之徒,居然還用得著提防,李自成也是被騙瞎了眼,還是大人運籌帷幄,把闖賊玩弄于股掌之間!”

  面對眾將的吹捧,沉樹人也沒端架子,只是和藹地謙遜,那姿態很是讓人如沐春風:

  “大家不必過譽,不過是一些小可之計罷了,隨手為之,隨手為之。本官一介書生,手無縛雞之力,后續上陣殺敵,就要仰賴諸位用命了。

  李自成是耗不過我們的,昨天已經開始擺出全面圍困的架勢,所以隨時有可能來襲,守城的準備,務必嚴密。”

  言談之間,沉樹人看得出,連黃得功這種原本桀驁不馴、并沒有跟他深入合作過的新下屬,也變得徹底心服口服了。

  戰前把一支敵軍的有生力量調走,展示自己對士卒們的愛惜,對士氣的提升效果就是這么明顯。

  軍心可用!

  要知道,眾將之中,黃得功是最容易對“為沉撫臺賣命”這件事情心存疙瘩的。倒不是黃得功有多桀驁,而是因為他當年身居高位時,就接觸過還只是一介秀才的沉樹人。

  當時黃得功最多只是覺得“這個秀才有后臺,能被楊閣老接見”,所以不敢得罪,但絕對不至于覺得“這種人將來就該爬到我頭上”。

  對于一個三年前還比自己低級很多的合作者,卻火箭躥升成為自己上司,這是最容易留下心病的。而連這樣的人都能徹底收服,其他將領也就不在話下了。

  沉樹人和眾將在縣衙內正討論得熱切,敵人也還真是配合,忽然就有斥候信使飛奔到大堂上,向眾將稟報了一條緊急軍情:

  “報撫臺!闖賊的先鋒已經抵近到城外,還有云梯沖車壕車,為首大將打著田字旗號,似是打算攻城了。”

  沉樹人只是非常短暫地愣了一下,幾乎微不可查,隨后立刻興奮起來,招呼黃得功等人:“田字旗號?那就該是田見秀了。走,黃總鎮,隨本官一起上城,今日守城指揮,就有勞黃總鎮了。”

  黃得功傲然一拱手:“大人放心!李自成若是以三十萬大軍與我們野戰,末將倒還要掂量掂量,如今竟然敢來攻城,定教他有來無回!”….沉樹人的軍隊,是步步為營分為好幾部的,這樣才好有戰略縱深、保護糧道。

  所以他號稱總兵力九萬,放在第一線的上蔡縣內,也就三萬人左右。

  他麾下的各鎮總兵,也是以黃得功頂在最前面,左子雄的三萬人居中留在汝陽縣,而劉國能的部隊,再靠后一點,形成戰略預備隊。

  當然黃得功本部并沒有三萬兵馬,所以沉樹人還從左子雄那兒抽調了一個參將、萬余人馬過來,臨時受黃得功統籌節制。

  另外,因為沉樹人早就做好了跟李自成耗著、撩撥對方先嫌糧食不足而冒進,所以最近這段時間,上蔡和汝陽縣城的城防方面,沉樹人也都有臨時補強過。

  雖然城墻沒法大改,卻可以搞點別的小動作,弄出一副外松內緊的樣子,更好勾引對方上鉤。

  除此之外,沉樹人還故意放出風聲,表示要步步為營、結硬寨打呆仗,已經在上蔡和汝陽城內囤積了巨量的軍糧。

  只有這個消息被李自成得知,他才會徹底堅信“互相死守耗著,他耗糧絕對耗不過沉樹人”,從而出擊。而城里的存糧,也是一個巨大的誘餌。

  李自成麾下文人謀士實在不多,這種程度的謀略也看不穿,也不能怪他。人家流賊本來就不是玩謀略的,指望的是一力降十會。

  ……

  不一會兒,沉樹人和黃得功等人就來到了上蔡縣北門城樓。

  沉樹人沒有露面,只是拿著望遠鏡,透過城樓的觀測孔遠遠觀望,城外數萬人馬整齊列陣,看起來軍容壯盛,大型的木質攻城器械也不少,但是明顯缺乏火炮,應該是已經在長達半年的開封攻城戰中消耗完了。

  不過,上蔡也只是一座中等縣城,防御設施比汝陽縣還差一截。而汝陽縣也比府治信陽規格低。

  加上大別山區邊緣地帶本來就窮,這兒的城池跟河南腹地那些核心大城相比,城防就更不夠看了。

  洛陽、開封這些重鎮,哪個城墻不得比上蔡縣高上兩三倍?

  此刻沉樹人腳下的城墻,高度還不滿兩丈,難怪闖軍敢于攻城了。

  開封那種五六丈的高墻拿不下,這兒兩丈不到的墻還能拿不下么?

  哪怕堆尸體,算五具尸體三尺厚,二十幾層尸體堆起來,就跟城墻齊平了!如果那些炮灰還能扛兩個麻袋或者土筐沖鋒,沖到城墻腳下再死那兒,效率就更高了,一具頂三具普通尸體。

  只可惜,沉樹人觀察了一下,也沒看到特別高層的闖軍將領,于是就想故技重施,讓黃得功出面喊話,找對方主帥罵陣。

  沉樹人一招手:“老黃,你去露個臉,罵對面祖宗十八代,再找群嗓門大的罵陣手傳出去,看看能不能逼李自成出現。咱這兒埋伏幾百桿斑鳩銃,看能不能給李自成來一下子。”

  沉樹人當然是毫無武德的,打仗能有機會斬首行動就一定要用,走過路過不錯過,打黑槍什么的最爽了。….黃得功有些尷尬,內心挺不屑的,但是撫臺有令,也就照做了,當下囂張地站到女墻后面,一手拍著垛堞,一手戟指城下大罵起來:

  “闖賊老狗,安廬總兵黃得功在此!當年熊文燦熊督師還在的時候,革左五營就被老子打得求饒投降。要不是張獻忠老狗裹挾降而復反,他們早兩年就完了!李狗嫌死得不夠快,盡管來攻黃爺爺的城!”

  黃得功沒什么文化,說來說去無非是狗賊爺爺孫子之類措辭,卻也足夠把田見秀罵得七竅生煙。

  “黃闖子!你居然給一個乳臭未干的富家公子賣命,還有臉自吹英雄氣概。當年你跟著熊文燦立功,那不過是僥幸,今日教你知道闖王天兵的厲害!殺進城內,雞犬不留!”田見秀也帶著一群人瘋狂對罵。

  黃得功偷偷朝后瞥了一眼,請示道:“好像沒什么闖賊名將,要不要開火?就殺了田見秀算了。”

  沉樹人的貼身護衛卻過來傳令:“不必了,這個距離也沒把握,放近了打吧,闖軍原先沒有跟我軍交過手,不知我軍火器兇勐,嚇著了他們,第一波就打不出效果了。”

  黃得功本來也不想搞刺殺,聽了這話立刻就接受了,他還是喜歡把敵人放近了狠狠揍。

  ……

  “殺啊!

  !沖進上蔡城,三日不封刀!搶到什么都歸自己!”

  田見秀被激怒后,闖軍先鋒很快也扛著兵器推著云梯飛梯壕車沖了上來。

  除了正規戰兵士卒之外,還有數以萬計剛抓來不久的河南炮灰壯丁,被刀子逼著扛著破麻袋和土筐,擔土沖向城下,準備填一些便于沖城的緩坡。

  一些炮灰不甘心送死,臨戰試圖后退,但很快被闖軍的督戰隊一刀剁了,殺了幾十個自己人后,剩余炮灰心中恐懼,也就只能硬著頭皮往前沖。

  田見秀也親自揮舞著戰刀在后方遠處吶喊:“只要擔三擔土到城下,還能活著回來的,立刻可以釋放!早點運完早點放人,決不食言!”

  他這番口號,也是流賊慣用的說辭,流賊將領們這十幾年里也總結出經驗了。

  如果對于運土填壕或者堆坡的民夫太過嚴苛,不給看到絲毫活路,這些人哪怕沒有武器,也是會拿著扁擔甚至拳頭反抗的,

  雖然這種武力微不足道,可如果是在兩軍陣前亂起來,也有可能導致給城內官軍可乘之機反攻。

  所以最好就是根據困難程度,許諾運一擔土或者最多兩三擔土到城墻下、城河邊,能不被箭射死逃回來的,就當場釋放。

  如此才能讓弱者有僥幸心理,眼睛一閉往上沖,賭自己運氣好,三擔土期間也射不死。

  “放箭!把這些運土的射回去!鳥銃隊準備!”黃得功在城墻頂上,也是揮舞著寶劍來回巡視,大喝鼓勵麾下士卒全力抵抗。

  一時間城頭箭如雨下,頗射殺了一些運土的炮灰兵,也逼得不少炮灰兵出于恐懼,遠遠就丟下土袋土筐折返回去。一時之間,城墻根下也沒堆上多少土,反而是很均勻的一長串鋪開。….這道臨時行程的土坡坡度很緩、長度很長,而高度不足。唯一的建樹,不過是把城外的旱壕填得差不多平了幾個缺口,至少能直接踩著坡度走過去。

  田見秀眼看這些炮灰兵偷工減料,效果大大不如預期,心中也是憤怒,但此刻卻不好發作。因為戰場上如果做下許諾后,再去挑刺“完成質量”,是很容易激起嘩變的。

  人家本來都滿心求生欲望覺得運完三次能活,資本家如果跳出來說要返工,絕對會被憤怒淹沒。

  城頭的黃得功看形勢越來越緊迫,正要下令火器全部開火,把這些炮灰兵嚇退——黃得功知道,對那些流賊老兵悍匪來說,火器的巨響是嚇不住的,但對新抓丁的炮灰而言,火器的額外聲響,可比弓弩更能打擊士氣。

  不過他剛要下令,沉樹人也親自上了墻頭,來到黃得功旁邊,吩咐了兩句:“黃總鎮,你要動用火器我不反對,不過我從武昌軍中調來的那些新銳火器,可別大材小用。這些運土的可憐人,用火銃嚇退就行了。

  讓田見秀覺得有希望,一會兒戰兵沖上來時,才好有足夠的突然性,大量殺傷。眼前這第一批不過是河南百姓,不幸被抓,雖然他們為流賊效力,咱也不得不殺,不能有婦人之仁。但情況允許,最好還是優先多殺老營悍賊。”

  黃得功也不覺得沉樹人是在越俎代庖,因為沉樹人只是對他帶來的火器部隊提要求,并沒有要求黃得功本部人馬。把殺手锏壓著,放近了打,也好更大更突然地殺傷。

  于是黃得功就只是以老式火銃放了一陣,而下面的炮灰運土兵聽到火器聲連番作響,也是徹底不管不顧、如同潮水般往回涌。任是田見秀的督戰人員瘋狂砍腦袋彈壓,也拉不回來,反而沖倒踐踏死了幾十個督戰老賊。

  畢竟刀子砍頭只有附近的人才看得見,火槍的巨響卻是方圓百步之內都聽得見,哪個更能嚇住人不言自明。

  田見秀眼看不可能徹底在城墻下堆出直接沖上城頭的土坡了,也是有些惋惜。

  但與此同時,他也抓住機會,讓主力戰兵趁著這個運土炮灰兵還未徹底全退下來的時機,渾水摸魚壓上,扛梯登城——如果再過一會兒,運土炮灰兵徹底撤完逃光了,官軍就能把所有遠程火力集中到流賊主力戰兵身上,現在好歹還能趁亂分攤火力。

  一群群兇悍的老營悍賊揮舞著佩刀藤牌,直接蟻附到城下,找到那幾處已經被土堆麻袋填矮了半丈多的地方架梯,隨后幾步飛速攀援而上。

  才一丈多高的距離,身手好的士卒只要三四步飛跨就能上墻,流賊一方士氣爆棚,人人奮勇爭先。

  “開火!佛郎機和斑鳩銃全部開火!”

  但就在這時,城墻上那些凸出的馬面兩側,無數使用霰彈的重型斑鳩銃,乃至三五百斤的普通佛郎機、千斤的重型佛郎機,都開始勐烈開火,而且是向著橫向側射的角度開火。….火炮如果對著正面的敵人開火,那最多是在橫隊中間犁出一個口子,以這個時代火炮的低精度、炮彈也不會爆炸,實在殺傷不了幾個人。

  但如果是橫向交叉火力,直接對著城墻根底下橫掃,那殺傷效果就極為恐怖了。因為城墻根底下是很容易有人員扎堆的,炮彈縱向投影線上,一蒙一整排都有可能。

  田見秀一開始趁亂攻城,部隊沖得太快,失去了指揮,所以沒有集中攻擊那些凸出于城墻的馬面,也算是犯了一個比較低級的錯誤。

  可這種錯誤也不能全怪他,因為上蔡這種小縣城,城墻其實比較殘破,墻上的馬面數量也比較少,隔著兩三百步才有一個凸出墻體的馬面,可以提供側射火力。

  平時以弓箭或者普通火銃覆蓋時,兩個馬面之間、最中間的位置,往往交叉火力已經很弱,到了射程極限。所以攻城時,為了快速展開大量部隊,選擇同時進攻馬面和馬面之間的等距離點,也是有的。

  只是沒想到,沉樹人那么富裕,直接把佛郎機都用來提供側射火力——要知道大炮的移動是非常笨拙的,哪怕只是佛郎機,在開火前也會固定架設好一個角度,開戰后很難臨時機動。

  沉樹人能把佛郎機全部用于側射火力,就意味著敵人從正面沖過來時,這些佛郎機根本就無法發揮火力,必須等沖到墻角下才能忽然爆發出最大程度的戰斗力。

  這種犧牲正射,純打側射的戰術,把三角函數和幾何規劃的妙用發揮到了極致,卻也超出了流賊的智商和理科知識盲區。

  田見秀在被慘烈轟了很久之后,終于意識到變陣,連忙下令:“傳令各軍,集中進攻官軍防守的那幾個馬面!不許進攻主城墻!沉狗官的重炮都是橫著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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