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說 > 國姓竊明 > 第306章 全部籌碼都堵完了
  如果有制作精良的弓弩和箭失,并配以訓練有素的士兵,弓弩的射程自然是不虛于黑火藥滑膛槍的。

  火藥淘汰弓弩,最初只是因為火槍對士兵的訓練度要求大大降低了。

  當然,前述的“弓箭精良、士兵有素”大前提絕不能少,否則下場就是晚清八里橋戰役那般,被單方面屠殺——

  八里橋之戰不僅是騎射的慘敗,也是武備松弛的慘敗。到了英法聯軍的時候,滿清無論旗人還是蒙古人,大多都成了提籠架鳥的廢物,說白了晚清清軍一點都不比晚明明軍好到哪里去。

  清軍歷史上的墮落速度是非常驚人的,以至于入關二十年基本上就養廢了,那些出生時就生在北京城里的旗人,幾乎就是戰五渣。后來吳三桂造反,要不是他本人死得早,靠吳三桂那些還算經歷過血戰的部隊反撲,勝負還真未可知。

  相比之下,如今多鐸麾下的清軍,在訓練有素、軍紀嚴明方面,絕對還是全球有數的天下強軍,所以哪怕只靠弓弩,與明軍也絕對有得一戰!

  面對巨量火槍的攢射,他們一開始并沒有表現出畏敵如虎的崩潰趨勢,還依然能扛著對射堅持好一陣子,身邊袍澤的倒斃慘叫,也并不能立刻就摧垮清軍的意志。

  清軍短板的只是軍備,武器裝甲的嚴重消耗,讓硬件水平無法支持發揮全盛戰力。

  在戰場的南線,對射是最密集也最慘烈的,因為橫塘河對戰場的阻隔,雙方本就沒法近戰,一開始也就選擇了直接頂到河邊隔河對射,絲毫不擔心火槍兵或弓箭手被近身肉搏。

  新降漢奸軍和漢軍旗弓手,在將領的驅使下麻木地反復拉弓放箭,失如雨注。但多為回收利用的受損箭失精度很低,歪歪斜斜勁力也頗為打折,進一步降低了殺傷力。

  清軍中僅有的完好一手箭失,大多被滿八旗的騎兵配備了。物資不足時,漢軍旗和新降軍本來就只能用垃圾武器,這也是沒辦法的。

  這一路的清軍主將是新降總兵李成棟,也就是當初在淮揚高杰手下作亂的那家伙,算是“45年投日”的典型。

  李成棟對明軍也算了解,也知道高杰、李輔明等部友軍的作戰風格,所以一開始也想“拒敵于灘頭”,仗著他的部隊普遍準備了尺寸尚可的木盾,覺得隔著三五十步,還有大盾遮護,應該能扛住火槍。

  而弓箭可以拋射,火槍不能拋射,大家前排都有重盾的情況下,抵近拋射的一方就能越頂攻擊、給對方造成嚴重傷亡。敵強我弱的情況下,李成棟一度覺得這是他唯一的機會。

  這想法一開始并不算錯,可惜錯就錯在他面對的江守德、藺養成部明軍步兵,跟他原本熟知的高杰、李輔明、白廣恩并不是一樣的成色。

  薊遼明軍哪有湖廣明軍的犀利火器?薊遼明軍的火器容易格擋,不代表湖廣明軍的火器也能格擋。

  雙方對射之初,江守德的火槍隊在藺養成的長槍方陣掩護下,小心翼翼按操典依次換列上前開火、退后裝彈。

  數輪之后,隨著對面清軍箭失拋射漸漸密集,雖然也有清軍步卒慘叫倒地,但大部分彈丸還是被格擋了,清軍弓箭頻率并沒有明顯稀疏下來,雙方的傷亡也在不斷上升。

  江守德很快意識到,自己的火力似乎并沒能快速削弱對方的輸出,他飛速評估了一下局勢,發現雙方隔河對射的距離很近,清軍也沒有改變現狀保持距離的意思,他便立刻下令,讓前線火槍隊改用霰彈。

  自從跟清軍主力交手,朱樹人吩咐屬下的常規操典,是遠距離時主要用雙發獨頭彈、前后安裝,遇到雙重重甲的精銳死士,那就更是只能上單發大號獨頭彈,確保穿甲動能。

  而霰彈并不是明軍的第一選擇,因為他們要打的再也不是農民軍那種輕甲甚至無甲單位。拿霰彈打鐵札棉甲的清軍,二三十步外就沒有破甲能力了。

  今天的情況卻很特殊,因為橫塘河的存在,雙方在戰場南段偏偏就是稍微隔了幾十步就站定了對射,也不過河,也不試圖肉搏,簡直就跟一百年后西方的排隊槍斃戰爭似的。

  如果是別的戰場環境,如果沒有這條河,絕對不可能出現這樣長期對射的局面,早就沖過這最后幾十步搏殺在一起了。

  既然有這個特殊環境,不利用就太對不起老天了,在江守德的指揮下,明軍南線火槍手很快重新用上了他們習慣的霰彈,一時之間,火力密度彈丸數量頓時就提升了七八倍之多!

  雖然被厚木盾擋住的彈丸、鐵渣依然無法穿甲,但笨拙的木盾終究無法全向格擋,霰彈數量眾多,很容易從防守縫隙中刁鉆地透過去,頓時便是激起一陣陣血花和慘叫。

  李成棟部根本就沒幾個人有重甲,南京江陰兩戰大量損耗的重甲,導致新降軍的鐵甲都被滿人主子剝了,這才特地給他們配厚實的堅木盾防守,此時此刻瞬間苦不堪言,死傷慘重。

  僅僅扛了一小會兒,李成棟就付出了上千人的傷亡,然后敗退了百十步,后退過程中還免不了有些稍稍的混亂甚至自相踐踏。

  要不是橫塘河難以直接有序徒涉,怕是江守德立刻就要請求藺養成以近戰的長槍方陣渡河追擊了。

  即使是現在這樣,他也不是沒嘗試,只不過他一提出,藺養成就表示了反對:

  “江副將,不可冒進啊!雖然橫塘河寒冬水淺,似乎只能齊腰,但泥濘非常,我軍徒涉必然亂了陣勢,會被李成棟返身半渡而擊的!

  】

  只把李成棟逼退河岸百余步,這點距離根本不夠我軍渡河,還是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吧,指望中軍和北軍破敵就是了。

  你非要渡河,除非能把李成棟逼退一里地以上,而且要先重創李成棟部的軍心士氣讓他沒有勇氣組織起返身沖殺,這才有些可能!”

  江守德知道藺養成所言不虛,自己確實求攻心切了,看起來,明清雙方在南線戰場,都只能隔河保守了。

  不過,藺養成的話也算提醒了他,讓他心中一動:要進一步打崩李成棟的士氣,或者逼退敵人一兩里遠以上,似乎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今日這樣的野戰戰場,雙方一開始都是不動用炮兵的,因為是運動戰嘛,這個時代的紅夷大炮部署太困難了,老式火炮必須要有固定炮臺。

  能隨軍拖著跑的,最多是輕型佛郎機,或者老式虎蹲炮,而虎蹲炮又太老了,還不如直接換斑鳩銃或者抬槍呢。

  然而,這種情況,在湖廣明軍當中,卻已經是過去時了,朱樹人是讓宋應星和方以智改良發明出了初代的“架退式紅夷大炮”的,差不多也能達到西方七年戰爭時、拿破侖戰爭前的水平,

  那雙輪炮架加上一些緩沖卸力的機構,已經能確保火炮在輪架上開火,不會把車輪震塌。

  只是這種新改良火炮裝備后,還沒逮到過野戰決戰的機會,所以沒法施展。在守城戰中,還是繼續用炮臺炮更好卸力,移動的“騎兵跑”沒有用武之地。

  想到這兒,江守德立刻請求中軍火炮隊增援,請求拉一些馬車拖曳的騎兵炮來,這些火炮普遍比守城紅夷炮小一半以上,也就一千多斤自重,大約相當于西方百年后、腓特烈大帝的6磅騎兵炮。

  申請炮兵增援和部署,自然需要時間,所以南線戰場在后續小半個時辰之內,還會維持這種李成棟暫退、雙方都保守對射,以守勢為主的交戰態勢。

  ……

  李成棟那邊不斷添油戰術、消耗填線的同時,戰場的中央,隨著橫塘河在這一帶拐彎,不再橫亙于清軍和明軍之間,雙方在這處主戰場上的廝殺,自然也會更加慘烈。

  在這兒,朱樹人也集中了全部五千桿新式“武昌造”步槍,他很清楚,這一段戰線會面對清軍的主力重甲部隊,所以必須上破甲能力最強的新式步槍。

  那些曾經在打流賊輕甲單位時大放異彩的老一代改良火器,在這兒未必能發揮出最大效果。

  而多鐸在開戰之初,也果然在全軍壓上之前,就試探性派出了騎兵騷擾沖陣。

  他派出的先鋒,都是甲胃齊全、連馬鎧都不曾缺漏的正白旗精銳騎兵,個個武藝精良,馬刀騎槍搏戰與弓馬騎射樣樣嫻熟。

  具體的前線指揮,多鐸也不會干涉,直接交給了一線領兵的貝子尚善處置,該是直接瞅準明軍薄弱空檔沖殺,還是橫掠過陣騎射騷擾,都由尚善隨機應變。

  尚善仗著自己的部隊甲胃精良,以往常與明軍交戰的經驗掠陣騷擾,很快便付出了慘重的代價。

  左子雄的中軍步槍兵方陣,直接隔著一百三五十步,就開始輪番開火。武昌造步槍遠遠精良于前代火器的精度和射程,在百步開外依然輕松用前后雙發獨頭彈撕開正白旗鐵騎的鐵札棉甲,或在厚重的馬鎧上打出一個個血洞。

  轟鳴輪爆的槍聲威懾,如滾滾迅雷讓每一個正白旗鐵騎將士心有余季,看著旁邊戰友被明軍射殺,眼看沒有空檔,在丟下百來具尸體后,就只能暫時退卻拉開距離。

  遠處的清軍眾將看得也是微微倒抽涼氣,知道不能再以騎兵直接正面沖陣了,明軍的火器實在犀利,而且原先從未見過百步外破鐵甲的火器、射速還能如此之快。

  “南蠻子怎會有如此犀利的火槍?南京和江陰守城戰的時候怎么沒見過?”多鐸看到這一幕,就有一種更加墜入陷阱的骨髓陰冷感。

  他哪里知道,南京和江陰守軍是真沒有,金山寺的守軍,則是因為交戰距離太近,守城,也確實用不到。朱樹人一直憋著,只等這場野戰決戰拿出來。

  好在多鐸也是有決斷的,知道自己又被擺了一道,也很快恢復了冷靜:

  “讓中軍的漢軍旗步兵先壓上去!騎兵迂回,等步軍纏住敵軍再上!葉臣,你親自帶領全部鑲藍旗騎兵,增援正白旗,前線騎兵沖殺由你統一指揮,目標只有一個,不惜代價從側翼直插朱樹人的新式火槍大陣!”

  完顏葉臣也知道全軍已經到了生死關頭,對于王爺的授權并沒有推辭,直接沉聲領命而去。

  隨后,多鐸也把中軍漢軍旗的壓上死戰任務,直接交給了他最信任的漢人部下張存仁,讓張存仁直接全權統領中軍步兵。

  完顏葉臣、尚善、張存仁,多鐸手下最信任也地位最高的幾個將領,全部被壓了任務。這就等于所有本錢都已經壓上牌桌,直接推籌碼了。

  ——

  ps:明天寫完大決戰吧,有點卡,覺得寫不出新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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