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說 > 國姓竊明 > 第309章 陛下的底氣都是國姓爺給的
  「朕今日這么穿夠莊重了么?不會丟人吧?上次代表先帝去鳳陽祖陵祭告先祖的時候,好像就是這么穿的。這次那么多大喜事堆在一塊兒了,不用再隆重些?」

  隆武元年元旦,一大早卯時,在南京紫禁城剛剛重修的乾清宮里,隆武帝朱常淓就在宮女的伺候和后妃、女兒的簇擁下,對著拋光銀鏡繁瑣地打扮著。

  南京紫禁城早在朱元章時期,前朝就建有奉天殿、華蓋殿、文華殿、武英殿等處理朝政的外殿,后宮則有乾清宮、坤寧宮,這些都不是到了北京后才有的,更不是后來清朝才有的。

  只是因為南京宮殿年久失修,去年朱常淓剛登基時,前朝只剩了兩個殿,后宮也只剩了一個殿。

  這乾清宮,是花了半年多時間草草重修的,朱常淓也降低了建筑材料的要求,只要足夠堅固耐用就行,在美觀度和奢侈度方面大大降低了標準,也節約了開支和工期,算是國難之秋的特事特辦。

  此時此刻,面對皇帝的緊張,后妃們也都不敢大言,只是嬌笑著低聲撫慰,說些沒營養的話,唯有朱常淓唯一的親生女兒、公主朱毓嬋地位超然,頗敢直言:

  「父皇何必多慮,這已是天子儀仗之極了。再說,今日可是要穿鏨金云龍甲的,里面穿再好也看不出來,到時候還累贅呢。」

  朱毓嬋一邊說,一邊還蹲身幫父皇整理了一下衣擺。

  朱常淓沒有兒子,只有一個女兒,所以女兒在他身邊的地位其實比絕大多數妃子還高,很能說得上話。畢竟妃子可以有很多,沒有稀缺性。

  「嬋兒說得有理,里面穿松快些也好,免得到時候累得騎不動馬。」朱常淓一邊說著,一邊自然而然把目光移向旁邊的鎏銀鏨金鳳翅冠(整體基底包銀,局部鳳翅龍紋用鏨金),又拿在手上把玩,還親自套頭上試試大小。

  對這套皇帝裝束沒什么概念的,可以去看看明朝人畫的《出警入蹕圖》就知道了,那是畫萬歷皇帝去萬壽山祭祖的場景(也就是現在的十三陵,當時只有九陵,最后四個皇帝還沒埋呢。真跡在灣北故宮博物院,兩幅畫拼起來有二十丈長)

  朱常淓今天穿的盔甲,跟他伯父萬歷一樣,值此講武之秋,皇帝當然也要穿盔甲。

  撫摸著冰涼的頭盔,素來生性懦弱的朱常淓,都不禁生出了一絲豪邁之感。

  作為皇帝,他今天都如此忐忑,顯然是因為要辦的事情太大了,一來今天是改元的日子,正式從崇禎十七年改為隆武元年,他得去太廟告慰祖宗走個流程。

  二來么,改元大喜之日,還趕上了勤王大軍獻俘和獻上斬獲的大禮,

  加上此前朱樹人斬殺李自成、徹底消滅闖賊的事情,也因為朱樹人上次抵京正值戰事緊迫,沒來得及搞慶典,這次也要一起補齊,實在是多喜臨門。

  在新任禮部尚書吳梅村的主持下,認為此番應該由皇帝到孝陵謁陵,告訴太祖皇帝朝廷大軍擊退甚至是全殲了來犯江南之敵。

  然后到太廟走改元流程時,也該加一個步驟,告訴先帝崇禎、他叔叔已經為他報了仇了,李自成劉宗敏也都被殺了。

  當然,這些環節都不用皇帝親自動嘴口述,自有他吳梅村幫忙在云錦卷軸上寫好了禱告祭文,言辭懇切翔實優美,

  到時候皇帝本人只要拈完香、示意奉讀宦官宣讀一遍,然后分別在孝陵牌位和先帝靈前燒了即可。

  ……

  過了許久,朱常淓總算把繁瑣的穿戴裝飾流程走完了。

  饒是他不用親自動手,只需衣來伸手,依然被這幅沉重的金銀鑲嵌盔甲折騰得疲憊不堪。

  但是這個過程他卻非常享受,剛才被人擺弄的時候,他也忽然想明白了一些問題。

  他這輩子稀里湖涂到快四十歲,做的最英明神武的決策,就是給自己的女兒找了個好女婿吧。

  現在看來,他這個皇帝哪里能算是女婿的靠山,反而女婿才是他這個皇帝的擎天巨擘、架海金梁。

  自己真是洪福齊天,命好啊。下半輩子繼續在宮里吃喝玩樂,讓女婿幫他操心中興國家、幽而復明就好了。

  念及此,朱常淓一邊擺弄著頭盔,一邊忽然對身邊的女兒追問:「嬋兒,你跟樹人成親也一年多了吧?怎得還沒些動靜?朕上次不是讓太醫給你看過了么,怎么沒下文了?

  朕記得他肯定沒問題,那個叫董白的妾侍,不是還在你過門之前兩年,就給他生過一個女兒了?」

  朱常淓倒也有點生活常識,知道女婿在娶女兒之前,就跟別的女人生過女兒,那女婿的身體肯定是沒問題的,這是最簡單的對照組二分法。

  朱毓嬋臉色一紅,嬌羞嗔怪父皇:「怎么當著這么多人說這些!還不是父皇一直讓他在外奔忙打仗,說是成親一年多,實際上在一起四五個月都不到!還經常湊不準太醫吩咐的時候!」

  朱常淓呵呵一笑,也對女兒女婿感情融洽很滿意:「這是「悔教夫婿覓封侯」了么,好事有什么可羞臊的。他原先是外鎮督撫,又確實趕上張逆闖賊來襲,樹欲靜而風不止,這也是無可奈何。

  不過這次,張逆闖賊盡數滅盡,連多鐸都授首了,***估計也能消停一兩年。朕趁著他這次立功,把他調來京城總攬軍政,整頓全***制軍備,縱有宗戚之嫌,朝臣也不敢說什么了。

  待休整兩三年,軍有積蓄,敵我強弱徹底易勢,再北伐中原,光復全部故土不遲。」

  (注:很多人把駙馬歸為外戚,其實這個說法很不嚴謹。家里女人嫁給皇室的才叫外戚,也就是皇后皇妃的娘家人。駙馬是娶了宗室的女人,應該叫宗戚。當然「親」跟「戚」也是兩個概念,本身跟皇族同姓有皇族血統的叫宗親,沒有血親只有姻戚的叫宗戚)

  朱常淓隨口跟女兒扯著家常,竟是已經把朝廷大事,隨口就暗中安排了。雖說他的話并沒有直接效力,還得內閣走流程,但皇帝本人的意志畢竟也是很重要的。

  朱毓嬋臉色愈紅,知道父皇這是讓她夫君能多一兩年陪她膩歪一處,不用再出遠門,肯定是指望生個外孫出來。

  在父皇心中,這事兒的重要性程度,就算不能跟北伐相當,但也至少不遑多讓了么?能跟內修政理迭代軍備相提并論?

  要是自己的肚子不爭氣怎么辦?就算爭氣,先出生的是兒子女兒還不知道呢……朱毓嬋幾乎想找個地縫躲進去。

  父皇今天卻不照顧她的情緒,還不依不饒地繼續說:「這可不是小事了,朕一直有句話。其實你小時候,便有一個弟弟,只是難產生下來就夭折了。

  但不管怎么說,朕也算是有過子嗣的,這事兒,遲早要讓內閣公議認定,甚至要給你那夭折弟弟也上謚號。

  將來你若是肚子爭氣,有了第一個子嗣,且過繼給你亡弟為嗣,你們自己再接再厲再生一個好了……朕再撥幾個太醫,加上宮中老成懂教習接養的宮女,都去你府上伺候著。」

  朱常淓隨口一句話,已經似是在交代后續國本安排了,在他看來,如今女婿立了這么大功,自己又沒兒子,這樣已經是最好的安排。

  反正自己的外孫要是能宗法上過繼成自己的孫子,身上一樣流著自己的血脈,可不比百年之后再找個出了五服的遠房侄子來繼承自己的遺產好得多?

  朱常淓自己就是萬歷的侄子,所以他跟先帝能追朔到的最近共同祖先,已經是隆慶帝了。朱常淓能繼位,顯然是其他隆慶帝的后人都找不到了。

  如今又經過***

  和流賊多年的殺戮,別說其他隆慶帝后人,連同出嘉靖的宗室都已經沒有了。

  而一旦嘉靖的其他支脈斷絕,憑嘉靖當年跟再前一代的正德就已經是堂兄弟關系,正德也是無后的。

  所以現在就算還有明朝宗室幸存的,最近最近也是嘉靖和正德的其他堂兄弟的后人。他們最近的共同祖先,得追朔到嘉靖和正德共同的爺爺、明憲宗朱見深了。

  朱見深生于1447年,如今是1645年,那都是實打實的「兩百年前是一家」了!

  于情于理,朱常淓都覺得,如果有一個宗法上過繼為自己孫子的外孫,那都遠比將來把皇位傳給一個兩百年前就分出去、僅僅跟自己有同一個六世祖的遠房親戚要好!

  而且朱見深僅僅是朱常淓的六世祖,但未來如果讓其他宗室繼位,那人很可能得喊朱見深八世祖!

  因為朱常淓還能活很久,而崇禎就得喊朱見深七世祖了,未來的繼位人按年紀或者出身時間算,至少是崇禎侄兒輩的,可不得喊朱見深八世祖了。如果朱常淓自己的外孫過繼成孫子,也一樣損失崇禎的侄兒輩,要喊朱見深八世祖。

  這件事情,朱常淓已經自然而然,水到渠成地想到了這條路上,整個過程中并沒有女婿逼迫他。

  反而只是因為女婿的能干,反復立下赫赫戰功,讓朱常淓自己生出了這樣一股野心和信心,堅信可以壓制住內閣中的反對意見。

  「陛下,吉時已到,獻俘儀式也已經準備好了,您看是否可以按時安排鑾駕出宮?」

  朱常淓一邊腦補一邊和女兒密謀,旁邊的貼身總管宦官已經低調地過來請示,還提前輕輕咳嗽一聲鬧出點動靜,好讓皇帝先閉口,不該聽的東西宦官絕不敢聽。

  朱常淓拉回思緒,抖了抖身上的鎧甲,精神飽滿:「擺駕出宮!朕要親迎獻俘將士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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