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說 > 國姓竊明 > 第340章 阿巴泰之死(七千字大章)
  “不能逃!讓前軍頂住!否則全部都會被南蠻子趕下河踐踏的!”

  面對清軍的崩潰,年老氣血衰微的阿巴泰,嘶吼得聲嘶力竭,甚至都涕淚縱橫,拼命讓他倆兒子止住想要潰逃的士兵,讓他們背水一戰。

  岳樂滿臉是硝煙熏黑的痕跡,還有血淚縱橫交錯在臉上沖出一道道黑泥的溝壑,他步履蹣跚地來到父王面前,沉痛請求:

  “父王,右軍已經徹底崩了,中軍右側也被撕扯得無法維持,只有撤了啊!”

  阿巴泰幾乎一口氣沒上來:“撤也要有序地撤!不能這么往北亂逃!真逃到芍水邊,還有十幾二十里地呢!跑散了被曹變蛟黃得功這兩頭瘋虎追咬幾十里,起碼路上還得死一大半!

  要撤也要就地往東游過淝水,就地過河擺脫追擊!需要死士扛住正面之敵,為友軍涉水過河爭取時間!讓淝水東岸的友軍接應!”

  岳樂聽了,還不知反駁,阿巴泰另一個兒子博洛卻覺得不妥,也是聲淚俱下勸諫:“父王不可啊!淝水比芍水寬深,就算能涉水,也要丟盔棄甲,否則我北方兒郎多半是要淹死!

  如果放棄了鐵甲重兵,逃到東岸也沒有戰斗力了。何況明軍戰船可以在淝水上來去,雖然眼下可見的明軍戰船不多,也足夠大量殺傷游水的士卒!芍水河口卻是被我軍壘斷的,明軍船只無法駛入,從那兒涉水才安全啊!”

  阿巴泰臉色鐵青,表情數變,還是飛快做出了決策:

  “你們都這么以為,朱樹人肯定也會這么以為!明軍是知道我軍渡過芍水之前,已經壘斷了芍水入淝水的航道,自然會預判我軍就算戰后退兵也要走芍水!

  所以朱樹人今日才集中那么多兵力在陸路,只派了很少的戰船在側后監視戰場!他想不到我軍敢賭命舍易求難!這就是機會!一旦拖延久了,明軍后方戰船得到分出勝負的消息,趕來助戰掃尾,就徹底走不了了!”

  阿巴泰本就病重臥床,今天是勉強扶病親自來督戰的,此刻連遭重挫,急火攻心,說話已是連連嘔血。岳樂和博洛見了大驚,連忙要讓人把父王抬走。

  阿巴泰卻似回光返照一般,雞爪一樣枯瘦的老手忽然有力了,把岳樂來扶持他的手臂拍打開:

  “放手!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本王今日是沒法生還鳳陽了,不被氣死也要涉水時溺死、受寒而死……

  何況今日之戰打得這樣,回去多爾袞能放過我么?濟爾哈朗怕是也不好意思放過。本王要是戰死于此,你們好歹還可以得到憐憫體恤,你們快快組織兵馬涉水,本王親自斷后!”

  岳樂博洛兄弟大驚,知道父親死志已萌,還要再勸,卻被阿巴泰指揮心腹親衛強行把他們架走。

  阿巴泰咳血了一會兒,居然滿面紅光,似乎咳血讓他的頭臉血壓都升高恢復了。氣定神閑地指揮一部分可靠綠營背水立起卻月陣,死死攔截明軍的追擊,爭取時間。

  歷史上阿巴泰今年三月就病死了,如今撐到九月,已經是有權可掌心態好、人逢喜事多活一年半載。

  他的身體狀況,一旦遭遇重大變故,隨時都是有可能撐不住的,他自己很清楚。

  ……

  “什么?韃子居然都不往北敗退,有那么多人直接就在此處、就近跳淝水逃跑?快!讓所有能趕去的戰船全部沿河攔截、遇到游水的清兵能殺多少算多少!對著河面開槍放箭隨他們便!”

  對面督戰的朱樹人,因為離火線較遠,加上對面清軍士兵游水渡河目標不大,所以只有當出現成百上千抱團涉水逃跑的士兵潮出現時,朱樹人才能注意到這一情況。

  任何人都不是開天眼的神算,朱樹人戰前也了解過戰場地理,情報工作也做得還算充分,知道清軍有壘斷芍水通往淝水的河口,所以明軍船只是開不進芍水的。

  本著這一刻板印象,朱樹人也就篤定:就算擊潰了清軍,清軍要逃跑也只會往北涉芍水而逃,不會成建制有組織地過淝水逃。

  在這種情況下,朱樹人畢竟也兵力有限,這場大決戰明清雙方總兵力規模是差不多的,朱樹人也就不能在淝水河面上浪費太多兵力,要把主要實力都盡可能集中到正面,集中優勢兵力。

  這一切,確確實實導致了此刻這個意外戰機出現時,明軍的堵截顯得稍稍無力。但這也是沒辦法的,要是明軍一開始就顯得有絕對把握堵截,那清軍就不會選擇這條逃跑路線了。

  一切都是權衡取舍、見招拆招,哪有戰前就妙到毫巔算無遺策的?

  就算一開始算無遺策,敵人看到你算無遺策的第一步之后,也會跟著變招,哪能一直算無遺策下去?

  能做的,只是全力以赴,庶竭駑鈍,做到自己的最好,能多殺幾個韃子就多殺幾個韃子。

  但盡人事,各聽天命!

  戰場上僅有的少數明軍戰船,立刻不顧孤軍深入的危險,也不顧有可能被兩岸弓弩火槍攢射、甚至被清軍少量輕型佛郎機炮炮擊的危險,頂著箭雨逆流而上、直插清軍涉水潰逃的半路,遇到丟盔卸甲的涉水清兵就近距離瞄準狙殺。

  只恨逆水行舟,速度遲緩,這種追殺的效率終究不高。

  而正面主戰場、陸地戰場上,明軍也不甘示弱,愈發奮勇爭先,對著清軍狂勐圍裹上去。

  曹變蛟的騎兵面對已經收縮得鐵桶相似的清軍中軍主陣,一時倒也是無法殺透。畢竟騎兵就不是用來正面硬扛硬沖的。

  清軍即使士氣再衰落,已經戰敗,但多虧阿巴泰這個郡王大旗還立在那兒,阿巴泰本人也親自督戰不退,多多少少給清軍強行裝上了一根主心骨。

  清軍軍法森嚴,如果領兵王爺不退,重的,甚至有可能連累家人。

  曹變蛟的騎兵難以在清軍抱團主陣打開缺口,朱樹人也就不為已甚,連忙派傳令兵飛馬傳訊,讓曹變蛟殺穿清軍主陣后,直接往北突破,

  不要擔心背后暴露給清軍,讓他直撲芍水,把往北逃竄的那部分清軍盡量多追殺一部分——那種追亡逐北、背刺逃兵的戰場,才是最適合騎兵發揮、擴大戰果的妙用所在。

  曹變蛟火線得令后,也終于放下了對“再追殺一個清軍王爺”的執念,改為追剿北線潰逃殘敵,同時也避免了明軍騎兵再遭受更多傷亡——背水結卻月陣死戰的部隊,對騎兵的殺傷力還是很可觀的,當年劉裕不就是這般大量殺傷了北魏騎兵么。

  曹變蛟騰出手后,正面戰場就交給徐徐推進的黃得功、黃蜚和藺養成好了。

  明軍步槍兵大陣疊進而行,在雙方都失去機動性和騰挪空間的正面戰場上,堂堂正正發揮射程優勢,把一排排清軍外圍步卒射殺得紛紛倒斃。

  清軍中軍的主力步兵,大多還是綠營,少部分是漢軍旗,極少有滿蒙步兵。

  這些人用的弓弩,射程都已經遠遜于明軍最新式的武昌造步槍,被射了一會兒之后,就忍不住試圖發起反沖鋒。

  但此前清軍靠騎兵反沖都不可能打贏,何況是這種純粹的步兵沖鋒?

  除了再次丟下滿地的尸首潰逃回去,并且進一步沖亂自家的陣腳,根本不可能有更多建樹。

  隨著崩潰性的恐慌,越來越多的綠營兵選擇了直接投河涉過淝水逃命,岸邊的滿蒙督戰軍官瘋狂砍殺下河者,也根本制止不住,

  而即使游到了水面上,還要忍受少量逡巡搜殺的明軍船只的點射亂殺,不一會兒淝水的河面都泛起了處處猩紅。

  ……

  后方的朱樹人一直在用望遠鏡緊密盯著戰場動向,

  看黃得功和黃蜚等人終于從至少兩個方向包圍了阿巴泰的主陣,只留下北側一個小口子還沒堵,朱樹人也是非常滿意。

  這個細節,也是他火線指揮要求的,所謂歸師勿遏嘛,東邊是淝水,西南兩側被包圍了,如果北面也徹底圍住,阿巴泰的軍隊反而更容易死戰,在北側留個小口子,敵人就容易逃。

  而且就算往北逃也沒法直接逃出包圍圈,往北再走十幾里路,還得渡過芍陂連接淝水的芍水才行,那點地理障礙足夠遲滯逃兵再被追殺迫降一陣了。

  眼看著戰局進入了垃圾時間,只要慢慢用步槍隊疊陣法推進、一層層剝離槍決就能奠定勝局,朱樹人也就放心了,開始琢磨如何更快更多的殲滅敵人——

  殲敵已是必然,區別只在于時間快慢,而顯然是越快越好,

  因為越快留給敵人徒涉過河的時間就越少,留給往北逃竄的敵軍逃兵的時間差也越少,最終逃出包圍圈的敵人數量就會更少。

  朱樹人觀察了一會兒,發現黃得功打得還是稍稍有些慢了,至少他有辦法再提提速,略一思忖后,朱樹人再次讓傳令兵給前方傳去軍令——

  朱樹人并不想干涉戰術指揮細節,他這方面的才能也不如黃得功,所以不會微操。朱樹人擅長的是大局觀和政治眼光,所以他很清楚自己的能力邊界,只是讓人給黃得功帶幾句喊話攻心的口號:

  “讓前軍吶喊,漢軍割辮繳械者不殺,殺韃來降者免罪留用!”

  黃得功得令后,覺得果然很有道理,立刻層層吩咐傳令下去。

  戰場上槍炮齊鳴,如此混亂,復雜的口號是沒有傳唱力的,普通士兵最多記住兩句話,還得又通俗又對仗。朱樹人吩咐的這兩句就很通俗,沒兩盞茶的工夫就全部吶喊了起來。

  而對面已經被逼入絕境、還被阿巴泰用于斷后的綠營步兵,在慘重的傷亡和絕望的心態之下,終于生出了反水的念頭。

  有些士兵紛紛開始抽刀砍掉自己的辮子,然后拋下武器抱頭俯身往明軍這邊沖。為了防止被流彈擊中,有些士兵甚至是伏低身體甚至翻滾著脫離戰線,只求對面的明軍兄弟看清楚他們沒有威脅。

  一開始的小規模誤會走火肯定是有的,逃兵之間的自相踐踏也不少見。

  但后來明軍也立刻在磨合中做出調整,比如黃得功吩咐明軍推進各陣之間留出一些甬道,給成建制投降的敵人通過。

  清軍大陣中的滿漢兵互相猜忌,也頓時因為這種變故而上升了一個臺階,一些滿人軍官出于恐懼開始胡亂砍殺稍有異動的己方漢人士兵,進一步點爆了火藥桶,直接引起了短兵相接的反水火并。到了這一步,連阿巴泰身邊的親軍都知道事不可為了,阿巴泰的幾個心腹侍衛軍官上來就要架著阿巴泰逃跑:

  “王爺快走吧!這些綠營蠻子果然也不可靠!弟兄們都頂不住了!”

  滿人三旗中,兩白旗在前期的騎兵對戰和沖空心火槍方陣時就被重創逃回來了,阿巴泰也早已允許他們撤退,所以戰場上留到最后的,其實是阿巴泰自己的正藍旗。

  而岳樂和博洛身邊,是時刻帶著正藍旗各一個甲喇的,剛才阿巴泰讓倆兒子帶隊組織先逃,也又各自帶走了一個甲喇。

  所以阿巴泰身邊此刻留下的侍衛,也就剛好正藍旗一個最精銳的甲喇而已,大約兩千人,加上他覺得絕對心腹可靠的蒙軍旗和漢軍旗,大約五六千是鐵桿心腹、積年老賊、平時銀子喂飽的。

  前方填線當炮灰的綠營大面積嘩變混亂后,阿巴泰能倚仗的,也就身邊的五千骨干。

  可惜,阿巴泰原本就即將油盡燈枯,此刻看到大面積的部曲反水投敵,他更是備受打擊,氣得一口老血噴出,不省人事了許久,屬下連忙掐人中潑水才勉強悠悠轉醒:

  “你們自行想辦法突圍吧,就說是本王將令,讓你們迂回轉進,本王不行了,死在這兒,好歹算是馬革裹尸,多爾袞也不至于清算我正藍旗其他袍澤作戰不力之過……咳咳……噗……”

  說著說著,他把自己的印信和其他一些信物交給手下,試圖讓他們突圍后能有個物證,免于被軍法嚴懲。剛說完這些,又噴血昏厥了。

  阿巴泰的死讓清軍中軍最后的主心骨徹底崩了,他身邊的侍衛也莫衷一是,有些想遵照的他遺命能突圍一個算一個,有些卻滿眼血紅一時莽氣上涌,要返身跟明軍拼命。

  又過了約摸半個時辰,淝水西安的清軍中軍,除了逃散突圍出去的部分,其余徹底被撲滅。

  ……

  “恭喜王爺!賀喜王爺!韃子主力被我們殲滅了!最后竟有兩萬兩千余人的綠營成建制倒戈投降!混戰中還幫我們殺了不少真韃!大大減輕了我們中軍決戰的死傷吶!”

  “曹變蛟曹將軍那一路,追亡逐北,也陸續俘虜有往北逃的敵軍潰兵五六千人,斬殺真韃和蒙古兵數千,加上中軍的俘獲,此戰我軍生俘總計約兩萬八千人!”

  人生的悲喜并不相通,清軍那邊凄凄慘慘崩潰的同時,明軍這邊自然是士氣高漲,全軍上下歡欣鼓舞,被勝利的狂喜淹沒。

  各部的戰果和戰損也很快粗略上報,匯聚到朱樹人這兒。

  眾將都是滿臉振奮,對鄂王爺的用兵大戰略愈發佩服得五體投地,對王爺的政治眼光和攻心懷柔之術,也是愈發敬畏。

  都覺得王爺這已經是超越了岳武穆,堪稱漢人中的軍神。

  唯有朱樹人自己還是那么謙虛:“誒,勿乃太過。孤不過是高屋建瓴,攻心為上,具體戰術,不都是眾將自行指揮的。是你們平時操練得法,用兵如臂使指,與孤何干。”

  謙虛過后,朱樹人耐心大致梳理了一下各部匯總過來的戰果和戰損。

  戰損最多的,還是一開始左翼伸出去圍堵的那支步兵,因為當時兩軍還在相持膠著,清軍兩白旗一開始的沖殺也甚為勐烈,哪怕最終重創并擊退了清軍,但這個過程中,明軍死傷絕對是不少的。

  黃蜚和藺養成部在第一階段各自有兩三千人的傷亡,已經接近了部隊人數的兩成,能夠堅持死戰不退,也沒有崩潰,

  不得不說是這幾年部隊待遇提升、訓練有素、反復進行洗腦、教育士兵們稍微認幾個字,學一點愛國和“天下興亡匹夫有責”的道理,起到了重要作用。

  相比之下,曹變蛟部的騎兵,前后全程參加了戰場各處的廝殺,以及最后的追擊,總傷亡也不過三千人左右,剛剛超出騎兵全軍人數的一成多一點,還是正常的。

  剩下的中軍主力,全場持續血戰下來,傷亡約在五六千,雖說總人數跟左翼軍相當,但中軍總人數畢竟多了一倍還不止,從百分比來看,這個傷亡率也就百分之六七而已。

  而明軍都付出了那么多的傷亡,對面慘敗的清軍,損失自然至少是數倍于此了。

  光是被活捉的俘虜,全加起來就有兩萬八千人,都是漢人,因為沒有留滿蒙俘虜,或者說很多原本有機會成為俘虜的滿蒙兵,都在綠營漢兵想要投降的過程中,內訌被殺拿來獻人頭贖罪了。

  黃得功可是喊過“殺真韃來降者免罪留用”口號的,所以想投降的綠營漢兵誰不愿多納個投名狀?返身抽刀砍原先的主子,也就再平常不過了。

  其余主戰場上被殺被消滅的、重傷不治補刀的清軍,也有約一兩萬人,更多是暫時找不到尸首的,不是淹死殺死在淝水里,就是往北潰散逃到芍水邊、渡河時被曹變蛟的騎兵追殺背刺,殺進芍水尸骨無存。

  事實上,這種總崩潰式的追擊戰,潰逃中被背刺的人數,遠遠要多余陣戰而死者,因此明軍估計戰場周邊各條河里,被殺掉河里或者驅趕下河而死的,至少加起來有兩萬多人。

  除此之外,滿人兩白旗在一開始的主動進攻中,就被打得大殘。

  打掃戰場后,把傷員全部補刀,累計在黃蜚的初始陣地周邊,發現了四千六百多具正白旗士兵的尸體。

  在藺養成的初始陣地上,也發現了兩千兩百多具鑲白旗騎兵的尸體。

  加上曹變蛟部阻擊戰和追擊戰中殺滅的兩白旗騎兵,估計兩白旗被殺戰損者,又超過了其編制兵力的四成以上。

  這次雖然沒跟當初打多鐸時那樣,把重建起來的兩白旗全殲,但也絕對是重創。誰讓騎兵機動性高呢,這樣的戰場,敵人打不過還能逃。先逃的部隊還有友軍掩護撤退,要全滅是實在困難。

  但不管怎么說,滿編兩萬人的兩個旗,永久性戰損又接近九千了,逃回去的那一萬一兩千人,至少也有一些輕傷不墜馬的傷員,就算養好傷將來戰力也多多少少會減損,可以說兩白旗已經被徹底打得難以重建戰斗力了。

  雖說清軍八旗的總人口,在前幾年據說有二十到二十五萬。每個旗除了近萬人的正規軍戰兵外,還能有一萬五到兩萬多的“預備役男丁”。

  但兩白旗的正丁已經團滅過一次,所以多鐸死時,兩白旗適齡男丁總數,就已經從五萬多降低到三萬多了。這次又折損近萬,將來哪怕重建,也是把所有適齡男丁都拉上來了,難免有歪瓜裂棗。

  如果說當年多鐸帶的兩白旗,主要是二三十歲的精銳年輕人。

  那阿巴泰今天帶來的兩白旗,普遍已經是十七八歲的少年人、和三十好幾四十多的中年人。

  這次再損失一半,下次強行再補充滿編,至少一半都是十五六歲的孩子,和四五十多歲的中老年人了。哪怕都是“適齡當兵男丁”,年齡也是要分出三六九等、不同批次的。

  要是下次再這么損失,那兩白旗也別補充了,或者干脆拉十五歲以下的小孩子、或者六十歲以上的老頭、或者拉女人上戰場吧。

  另外,除了兩白旗再次扮演了滿人騎兵中受損最終的部分之外,阿巴泰嫡系的正藍旗,也有一定損失。

  阿巴泰本人親率的那個作為心腹侍衛的最精銳甲喇,因為撤走不及,和周邊綠營漢兵反水抽刀相向,最后撤離不及,被成建制殲滅,滿編兩千人全部被殺。

  另外還有兩個甲喇略微受創,各自傷亡數百人。所以正藍旗的戰死、補刀死總人數,大約接近三千人,也不算少了,只是比兩白旗好些。

  滿人三旗,總計永久性戰損一萬兩千多人,還有一些輕傷逃回。漢、蒙軍累計被殲滅四萬多、俘虜投降兩萬八千人。

  此戰清軍總計被殲滅有生力量,達到了八萬多人之巨!

  而且將領方面,清軍也遭受了慘重的損失,除了一開始的班布爾善陣亡、蘇克薩哈受傷、阿巴泰氣急而亡,后續還有貝子/輔國將軍級別的額克親等若干中層將領陣亡,

  能做到貝子/輔國將軍的,基本上怎么著也得是奴兒哈赤的親孫子或者侄孫,算是清朝的皇親國戚。誰讓奴兒哈赤子孫多呢,兒子就超過十五個,孫子加侄孫都過百了,多殺幾個也無所謂。

  這次的總損失,雖比三年前多鐸前往江南、最后十一萬人全軍覆沒要少些,但若論單次戰役的損失,怕還是今天這場淝水之戰更甚。

  畢竟多鐸當年損失的十一萬,是經歷了南京戰役、金山寺戰役、江陰攻城戰、江陰決戰,前后四場小規模連串戰役,加起來才滅了那十一萬,實際上最終的江陰決戰,被消滅的清軍也就在五六萬之間,只占多鐸總損失的一半。

  而今天這個八萬,是一天之內一鼓作氣完成的。

  十二萬多清軍逃回去的總兵力,不過四萬多人。

  其中滿三旗騎兵一萬七千多人,蒙軍旗一萬多人,剩下漢軍旗和綠營總數,走脫不過一萬五左右。

  可見綠營兵是崩潰投降最嚴重的,此戰帶來的漢軍旗加綠營,可是有七八萬人,最后才走了一萬五。

  那兩萬八千之多的投降戰俘,大多是絕境中一聽說大家都是漢人、只要棄暗投明就能活命,就紛紛沒節操地調轉刀口殺向舊主子求活了。

  隨著清軍主力覆滅大半,明軍打掃戰場、統計戰果的時候,朱樹人很快還發現了一個很搞笑的小花絮——

  有一小撮清廷漢軍旗的軍官、驕兵悍將,居然不滿足于作為降兵被俘的待遇,試圖求見朱樹人獻功,說是他們殺了滿清饒余郡王阿巴泰!

  阿巴泰已死,這個事實當然是板上釘釘的,明軍打掃戰場時,已經繳獲了阿巴泰殘缺不全的尸首。

  但具體怎么死的,這個過程原本一時還未有定論。

  聽說有降將主張戰功,具體負責打掃戰場、逐步審核的黃得功,就私下里搶先告訴朱樹人:

  “末將已經拷問過旁證了,有不少人說,阿巴泰是本就病在危篤,又遭逢大敗,直接嘔血氣死于陣中的,并非被人所殺。

  這伙漢軍旗降兵,不過是剛好離阿巴泰中軍最近,在跟阿巴泰那個親衛甲喇火并肉搏后,亂中奪得了阿巴泰的尸身。

  那批降軍中軍職最高的,恰巧是個投機小人,就割了阿巴泰首級,非說是他陣斬了阿巴泰,求朝廷賞賜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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