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中大門厚重,需要三四個人才能一起推動,門栓更是長大又粗,落時緩慢,開時也緩。
季云舒這么一攔,幾個侍衛扛著門栓不能上不能下,額頭頓時冒出了冷汗。
“郡王,郡王手下留情。”為首的侍衛結結巴巴,“不是咱不給你開,實在是于理不合,咱也不敢違背命令啊,還請郡王體諒啊。”
言外之意是,上頭不讓你走,俺也沒辦法。
清平郡王的臉色沉了下來。
東宮耳目眾多,且眼線紛雜,他傍晚闖來一事肯定被人知曉,心底還起了為難的念頭。
可這東宮畢竟是太子和太子妃的東宮,旁人就算知曉了,也未必能差使得動侍衛來為難他。
季云舒是剛剛跟太子鬧過不睦,但兩人之間的關系遠超普通兄弟,太子犯不著在這里為難他。
循著脈絡縷來縷去,就只剩下了太子妃一個。
她要為難他?
仔細想也情理之中,雙方早就勢不兩立,見面能維持和睦全都看在太子的面子上。
將來的哪天,說不定還要刀劍相向,生死不論。
只是沒想到太子妃會在今日,選在這個時間上出手。
季云舒陰沉著臉,瞟了一眼幾個侍衛頭上的汗,終究還是松開了手。
侍衛無辜,為難他們并沒有用。
根源還是在太子妃的身上。
他退后兩步,看著侍衛把門栓落下,東宮徹底落鑰,把內外隔絕成了兩個世界。
天空一片陰沉,仿佛代表了此刻季云舒的心情。
但好在一切并非絕路。
她深吸一口氣,對著空中吹了個口哨。
西南角有空氣淡淡的抖了一下,似乎有什么消失不見。
季云舒耳充聞不問,扭頭在周圍環視了一圈,沉吟著問道,“太子妃是不是剛才從這里路過了?”
侍衛感激他沒有為難,用眼神瞄了一眼東南方向,壓低聲道,“東宮的人都知道,太子妃為了保持身材,用完晚膳喜歡去花園里逛一逛。”
御花園在東宮之外,且多是宮妃游玩之所。
太子妃是兒媳,自然是要略避嫌了,所以只能在東宮的花園里閑逛。
東宮有四個花園,東南方向的那個距離門口最近,應該是那里沒錯了。
季云舒對他感謝的點了點頭,撂下馬橛子,雙手背在身后,徑直去了東南方向。
太子妃正在涼亭里飲茶,聽到動靜眼也不抬,只儀態萬千的坐著,將長嫂的姿態做足了。
她在等季云舒過去叫她一聲嫂嫂。
四五年了,打從先太子妃薨逝,趙側妃上位開始,她就一直想聽季云舒叫一聲嫂嫂。
猶記得從前,太子帶著先太子妃,中間站著一個形容俊美的男童,便是小云舒了。
他們三個像一家人似的,時時玩在一起。
有時候太子和小云舒玩的累了,先太子妃便笑著為他們擦汗。
大的擦兩下,小的擦兩下,不偏不倚。
小云舒高興地咧著嘴笑,太子卻有些不樂意了,拽著先太子妃的衣裳悶聲問,“阿袖,你不是我的妻么,為何要給舒兒擦汗,他已經大了,讓他自己動手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