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上，趙信的羊肉串在碳火下滋滋作響，小男孩臉色扭曲地憤怒叫罵著。
昨天晚上，小男孩趕羊群進圈的時候就發現少了一只羊羔，因為這件事，他還被父親責打了一頓，要不是晚上遠離部落會有危險，小男孩昨晚就會出來找羊羔。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放羊的任務交給家里其他哥哥，小男孩就獨自出門找羊羔，一路尋找，一路自責，因為焦急，小男孩不知道摔了多少跤。
羊羔是草原上牧民的財產，家里人吃的糌粑，家里用的陶鍋木碗都需要用羊去和別人換，并且向阿魯部落上供，交人頭稅，也需要交羊。
而一只羊需要一年多的時間，才能從羔子長成大羊，小羊羔四月齡的時候斷奶，在這之前，小男孩需要細心呵護，因為一旦羊羔吃不到母羊的奶水，就會越來越瘦，最后體質變差根本長不到成年。
長時間的接觸，小男孩能分辨出每一只羊，也認識每一只小羊的母親。
他們的感情更多的像是朋友。
小男孩自顧自罵了一陣，發現偷羊的五個人一副茫然的樣子，又看他們的服飾打扮，便換做生硬的大乾話，“你們這些卑劣的偷盜者，殘害我家的羊羔，長生天不會寬恕你們的罪行......”
接著又夾雜著黨項話在里面，當然，看那表情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話。
趙信看著趙正祥瞟過來的眼神，有些不自在，咋的？是我一個人吃的烤羊肉串？
“小孩，對不住啊！”趙信誠懇地承認自己的錯誤，然后又說起自己五人饑餓難耐，發先小羊在灌木林哀嚎的事情。
哪知道小男孩聽到小羊被困在灌木林的慘狀，眼睛里包著淚水，泫然欲泣。
這就是一個八九歲的小孩，趙信安撫小孩的經驗尚淺，轉念一想，小孩哭了肯定要拿糖哄啊！
“小孩，你過來。”趙信朝小男孩招招手，解下自己腰間的短刀，“我這里有一把好刀送給你，你別哭了好嗎？”
小男孩看著前方的大乾人正在解刀，心里有些害怕，他父親可是教導他不可以相信奸猾的大乾人，他們吃人不吐骨頭。
太可怕了，就算是草原最兇猛的餓狼偷羊的時候也會留下骨頭啊！大乾人居然把人骨頭都吃下去了。
趙信見小男孩不過來，知道也許是因為他害怕，于是連刀鞘一起遠遠地扔給小男孩，并且主動退了幾步，“小孩你看，我是真的想要賠償你的羊羔，叔叔們做了錯事，就用這把刀補償給你怎么樣？”
小男孩看著地上的刀，距離自己一個帳篷那么遠，摔在地上之后，刀已經出鞘了，寒光閃爍證明著這是一把好刀，在草原上別說換一只羊，就是換一匹馬都可以。
父母的教育讓小男孩不愿意撿起短刀，但是趙信的誠意削減了小男孩心中的怒火。
生硬的大乾話響起，“你的誠意我已經感受到了，這把貴重的寶刀，我不能要，至于小羊~”
說到這里，小男孩再次哽咽。
趙信愧疚地對小男孩說道，“小羊是你最寶貴的東西，短刀也是我最現在最寶貴的東西，最寶貴的東西和最寶貴的東西交換，不存在寶貴而不能收下的說法。”
在趙信誠懇堅定的態度下，小男孩半推半就地接受了短刀。
隨后趙信邀請小男孩坐下來，劉康安很有眼色地給小男孩烤了一串羊肉串。
原本悲傷的小男孩在吃到沾了鹽和孜然的羊肉的時候，早就忘記這是自己‘朋友’的肉了。
大快朵頤，吃得肚子圓溜溜，小男孩才停下。
“嗝~~~”
小男孩打了一個長長的飽嗝，一個飽嗝打完怎么感覺肚子有點空落落的？小男孩看了一眼羊皮上被造得只剩下一地骨頭的殘骸，舔舔嘴唇，回味著剛剛烤肉的味道。
這是小男孩第一次吃羊肉吃到飽，別看草原人整天牧羊，但是吃羊肉的機會，少之又少，他們吃的大多是病死的羊，還得按照長幼次序分肉。
“糟了~”
“怎么了？”趙信等人看著小男孩臉色突變，關心問道。
“我剛才應該把肉帶回去和爹娘哥哥們一起吃呀。”小男孩懊悔地說道，“都怪剛剛的肉實在是太香了，不自覺就吃完了，真是該死。”
趙信他們無語了，吃得歡的是你，罵你自己該死的，也是你！
不過鹽和孜然這兩樣調料，別說在這落后的草原上，就是在富裕的大乾那也是金貴物呀，像剛才那樣敞開了吃，有幾個人收得住嘴呀。
終于看見了一個活人，趙信他們把小男孩安撫下來之后，就著手今天的主要任務。
“達爾部落？”小男孩謹慎而又詫異地問道，“你們為什么打聽他們的消息呀？”
“我們是南方來的商隊，以前就和達爾部落交易過，這次在達爾部落的聚居地沒有看到達爾部落的人，所以很疑惑，他們是不是遷走了？”
趙信說的很謹慎，沒有說自己在達爾部落的發現和猜測，更沒有說自己二哥和三叔與日渥不基的關系，因為他還擔心這個小男孩會不會就是滅了達爾部落的那個部落的人。
呼~
原來是商隊呀！小男孩還以為是那群壞人又來了呢，不對，那群壞人里沒有大乾人呀，唉瞎操心。
“達爾部落已經被別的部落滅掉了，他們的族人被賣做了奴隸，現在文州草原上已經沒有達爾部落了。”
小男孩簡單說了一句，趙信征求小男孩意見，“我們的商隊可以去你們的部落停留嗎？因為我們現在沒有去處，裝著貨物也只能到處流落，你可以收留我們嗎？”
小男孩有些為難，他也不知道帶著這些人去自己部落會不會挨罵，但是眼前這個人挺不錯的，給自己烤羊肉，又送自己寶刀，雖然自己沒有接受，小男孩點點頭答應了，大不了就是回部落之后挨罵吧，總不能讓他們在大草原流浪吧，草原的晚上，可是有狼出沒的。
隨后，趙信安排趙正祥和他同伴，回營地報信，并且通知其他兩個方向偵查人員，向這里聚集，然后一起去小男孩所在的部落，天黑前應該能到達。
“你知道草原上的事情嗎？能不能說給我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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