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一大早。
柳文敏和陳太忠就敲響了趙信的房門。
“趙兄,你還真沉得住氣啊,你難道沒發現旁邊這些客房都已經靜悄悄的了嗎?”
趙信睜著惺忪的眼睛,側耳聽了一番,確實很安靜。
“那些考生都已經出發了?”
陳太忠贊嘆道,“趙兄果真是每逢大事有靜氣啊,其他考生這個時候恐怕都已經到考場外了,就您還在睡大覺。”
隨后,趙信匆忙洗漱。
要說不緊張,那趙信確實對自己的考試成績很自信。至少前三甲是沒有問題的,去早去晚又有什么意義呢?
不多時,三人趕到考場外的時候,已經張貼出了一張榜單。
排名是從后往前張貼,所以這張榜單就是最后幾名。
趙信三人剛剛掃完這張榜單,又見衙役在繼續貼榜單。
陳太忠凝著眉頭,在張貼出來的榜單上來回巡視,卻沒有發現自己的名字,這讓他越來越著急。
“兩位仁兄幫我看著一點榜單。”陳太忠著急忙慌地說完又把視線落在了榜單上。
“放心,我們相互之間都留意一下。”
“我中了~”旁邊不時有驚喜的聲音傳來,這讓本來比較淡定的趙信也開始著急起來了。
人群里擠來擠去,沒看到名字的人,一直在徘徊,已經看到名字的人在向同窗炫耀著自己的名次,人不僅沒有少,反而越來越多。
“完了,完了~”只剩下兩張榜單的位置了,也就是說,還剩下五十三個人的名額。
前三名會單獨一張榜單,第四名到第五十三名是一張榜單。
陳太忠發出這樣絕望的聲音,明顯就是自認為不可能考到前五十三名。
趙信安慰道,“不著急,也許真就在前面呢?”
隨著下一張榜單貼出,趙信習慣性地從下往上看,“陳兄,快看!”
陳太忠順著趙信手指的方向,最后一行赫然寫著,“第五十三名,臨川府,陳太忠。”
“我...我...我中了?”
趙信和柳文敏笑道,“當然是你中了,臨川府可沒有第二個陳太忠。”
陳太忠激動地喃喃自語,“我中了,我真的中了。”
沒一會兒,柳文敏的聲音響起,絲毫掩飾不了他的激動,“第二十三名,可算是中了。”
柳文敏一回頭,說道,“趙兄,你看到你的名字了嗎?”
陳太忠激動完之后笑道,“趙兄怎么也在前三甲里面,這時候怎么會看到?”
要知道陳太忠和柳文敏可是在趙信這里沾了光的,趙信簡直就是押題大師,之所以陳太忠那么緊張,就是因為不相信自己能考那么高,現在紅紙黑字寫著呢。
陳太忠都能考五十三名,趙信考前三就不奇怪了。
可是陳太忠和柳文敏兩人回頭詢問的時候,卻突然看到臉色僵住的趙信。
兩人瞬間醒悟,轉頭看向了榜單,從二十三名往上,沒多久就看到。
“第五名,臨川府,趙信。”
不可思議地轉頭看向趙信,后者情緒轉換很快,“沒事,也許咱們蜀州真的是藏龍臥虎呢?”
邦~
一聲鑼響。
在幾人說話間,前三甲的榜單也張貼出來了。
這聲鑼響也代表著今天張貼榜單完畢。
“這三人是誰?”
“向永昌,榜首解元,這個人你聽說過嗎?”
疑惑的聲音在周圍響起,卻是沒有得到答案。
趙信看著那個名字也疑惑了半天,但隨即搖了搖頭,不可能的,他聽說那個向永昌是江南的人,不可能在蜀州來考試。
紅榜已放,接下來就是喝酒吃肉聽曲。
趙信也被邀請去參加了幾次宴會,不過奇怪的是卻沒有見到過此次秋闈前三甲。
不過趙信也不是八卦的人,就沒有放在心上。
這幾天反倒是陳太忠的情緒不高。
不過,趙信已經沒有心思安慰陳太忠了,因為他手中剛收到一封急信。
信的內容也很簡單,“外婆病重,盼歸!”
信是大哥寄過來的,簡短的六個字讓趙信的心情瞬間就提起來了。
自從小舅錢多多和大舅鬧翻之后,小舅就在縣城買了一套宅子,外婆也和小舅一起住了。
因為外婆的年紀太大了,小舅錢多多不放心外婆一個人生活,還專門請了丫鬟照顧外婆,沒成想小舅一去洛陽就是兩年多時間。
不知道小舅這時候往家里里趕沒有。
蜀州去往臨川府的官道上,趙信焦急打馬前行。
蜀州城雁芙閣。
陳太忠和柳文敏告別之后,兩個人就要分道揚鑣了。
柳文敏會直奔京城,而陳太忠,他準備回臨川了。
有些垂頭喪氣的陳太忠在柜前結賬。
新來的賬房快速把賬目算清,陳太忠付了房錢之后,賬房卻又遞出來一個袋子。
陳太忠條件反射般接過后才感覺不對勁。
輕輕一掂量,里面分明裝的是銀子。
“賬房先生,你這是什么意思?”陳太忠很疑惑,不用找錢的呀,我付的錢還是在雁芙閣做工獲得的報酬呢。
“東家借給你的,東家說,人不能被金錢打敗。”
陳太忠的眼睛瞬間感覺像是進了東西,又漲又酸又澀。
現在的陳太忠已經是舉人了,他已經打算回臨川府,找一個縣衙做事謀生。
這些天之所以情緒不高,就是看著大家為實現自己的夢想,已經陸陸續續往京城去了,自己則是囊中羞澀,盤纏都不夠。
以前的陳太忠,為了讀書,就差干偷蒙拐騙的勾當了,可是現在看到銀子居然有不想要的沖動。
“東家說是要還的。”賬房的一句話再次打斷了陳太忠的思路。
一個還字,陳太忠接下了,只是這個還,在陳太忠心里是不能用金錢來衡量還的數額。
強忍著淚水,陳太忠澀聲道謝之后,出門朝著北方而去。
既然有兄弟相助,那男子漢大丈夫就要敢闖敢拼,不就是京城?我陳太忠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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