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說 > 寒門仕子 > 第069章 私下密談
  在鹿鳴宴結束后,巡撫陸博軒又在另一個室內私會了齊譽。

  廳的正中處懸掛著一幅大字,上書‘守牧一方,恪勤匪懈’,甚是醒目。

  陸大人和藹道:“坐吧。”

  “謝大人。”

  施禮畢,齊譽就尋了客席處坐下了半個屁股。

  他臉色坦然,也不多說話,只是安靜地坐著。

  陸大人則是坐在了正座處,也很淡然。

  隨后,就有侍女恭敬地端茶上來,退去時輕輕掩上了房門。

  室內很安靜。

  少頃,陸大人先道:“你是文竹兄的弟子?”

  文竹?那不就是先生嗎?

  他與先生以兄弟相稱,顯然關系上很熟絡。

  如此就近乎了。

  齊譽暗自松了口氣,道:“晚生不才,學問淺薄,怕是辱沒了先生的好名聲。”

  這么回答,也算是默認了。

  陸大人點點頭,道:“你如今得中了舉人,也算是才華橫溢了,文竹兄教徒有方,令人欽佩!”

  齊譽忙道:“晚生資質一般,能得舉人實乃僥幸,不敢妄稱才華。”

  是呀,我是‘借鑒’到了大佬的文章,才拔下了這一城,這不就是僥幸嗎?

  這是實話!

  不過,在有些時候,說實話不見得就有人信。

  最起碼陸大人就是這么認為的,他道:“你也不必自謙,我非常相信文竹兄的眼光。”

  齊譽忙拱拱手,道:“大人高看了。”

  ……

  寒暄了幾句,齊譽便道:“大人在鹿鳴宴上安排我與同科換位,不知是何緣故?”

  陸大人呵呵一笑,解釋道:“也沒什么,是因為我眼神不好,離得遠了看不清楚,所以才安排你坐近一些。呵呵,第一次親手見到故交的弟子,自然要好好認一下模樣。”

  近視眼?

  原來如此。

  還以為另有深意呢!

  嗯,要是被殷俊知道了是這個緣由,豈不是要哭暈在茅房了?

  陸博軒頷首道:“你禮儀謙恭,卻不腐儒,是個好門生。我聽說,你的文章很有見地,得到了貢院內座師們的一致好評。”

  齊譽翻出一張受寵若驚的臉,心里卻在分析和琢磨。

  陸巡撫又道:“聽座師們講,你的策論很高明,針砭時弊,很有見地。而你的那篇檄文,寫得更是文采飛揚,是難得的好文章。”

  齊譽琢磨明白了,自己之所以得中亞元,很大程度上是得益于那篇檄文的加分。

  呵呵~~

  罵人的文章,居然拿了高評!

  看來會罵也是一種本事呀!

  正應了那句話,不帶臟字的罵人才是高級黑。

  齊譽心里樂開了花。

  ……

  只可惜,他們二人還不知道那篇檄文目前已經上達了圣聽,若是曉得,肯定又是另一番論調了。

  齊譽心道:巡撫大人稱和先生為故交,可見關系上確實不一般,算是可信的人。自打永川王薨逝之后,先生就杳無音信了,問問他?

  于是,齊譽便起身施禮,道:“大人可知吾師去了哪里?”

  “早就知道你會問這事!”陸巡撫一笑,大有深意地說:“文竹兄早已隨著我朝的艦隊,出使西洋去了。”

  什么!下西洋了?

  嘖嘖,難怪先生一直杳無音信,原來是去了海外呀!

  可是,這又是為何呢?

  不對勁!

  齊譽懷著困惑,問道:“吾師乃是醫者,不屬于內外的執政官,朝廷怎么會派他出使外洋呢?”

  陸巡撫捋須一笑,道:“不是你想的那樣!這么說吧,出使外洋屬于興師動眾,艦船上常有疾病發生,自然就要有醫者跟隨,而文竹兄乃是杏林圣手,有他坐鎮于艦隊之中,豈不美哉?”

  嗯……似乎有理。

  不對,還是不對勁。

  齊譽又道:“先生現在還在丁憂守孝期,怎么會無端復職呢?”

  “丁憂……這不都是皇上定的嗎?如果國家需要你盡大義,割舍掉孝道有何不可?”陸巡撫先是打了句官腔,然后又壓低了聲音道:“據老夫所知,太醫院的大醫因受一件密案的牽連,九成人都下了刑部的大牢,如此一來,不就無人可用了嗎?而此時,文竹兄再度出山,時機也是剛剛好。”

  哦,明白了。

  是因為人手不足,所以朝廷才征召了他。

  唉……

  先生去了海外,這一來一回的,最起碼也要兩三年的時間,在這期間可是無緣再見尊榮呀。

  至于太醫們被什么秘案牽連,陸大人卻也沒多說,而齊譽自然也不能再問。

  陸大人輕輕一嘆,道:“文竹兄素來謹慎,對世事也看得透徹明白,他此去海外,或許也是有意為之吧。”

  齊譽感覺自己是全部都聽懂了,但又感覺卻是一句都沒聽懂,有些云里霧里。

  不過,連陸大人都是猜測,以自己的見識更不可能再揣度出什么了。

  “多謝大人告知家師的近況,晚生感激不盡。”齊譽很誠懇地作了個揖。

  “好說,不過我將你留下,卻是另有原因。”

  “大人請講。”

  陸巡撫正色道:“之前時,文竹兄曾對我說過,他因一時疏忽,在永川府辦了一件不明智的事,而此事很有可能會給你帶來麻煩,他讓我見到你時轉告你,你若是遇到難事需要推卸責任,可以把緣由全都推到他身上。”

  這席話的信心量有點繁多,先捋一捋。

  先生的意思應該是說,自己很有可能會卷入到了一場麻煩之中。另外,自己遇到推卸責任時,就全推到他的身上。

  可是,那又是個什么樣的麻煩呢?

  ……

  事情已交代完畢,陸巡撫就端了端茶杯。

  齊譽又感謝了一番,就告辭出來了,之后便直接返回住所。

  現在張榜已畢,所有考生都開始準備返家了。

  收拾行李,結算住資,然后尋車。

  齊譽歸心似箭,更不會選擇多呆,心急火燎地在車馬牙行尋了車并談好路費之后,就直接上路了。

  才剛剛出了省府城門,就遇見了老熟人殷俊。

  嗯~~~

  這廝在此駐馬不前,莫不是在等自己?

  等自己干嘛?

  倏然,一個涼颼颼并讓人全身都起滿雞皮疙瘩的想法浮現在了腦海,他蕩漾了?

  老子可是正常男人!

  我閃!

  正想佯裝無視而過,卻聽殷俊突然叫住了:“村夫,你莫走,我來問你,你什么時候認識了巡撫大人?”

  哦……

  原來是這事!

  齊譽本想開罵,又想到這廝給自己送禮的事,呃……

  拿人家的手短,算了,這次就不罵他了。

  于是道:“你不要瞎猜,在此之前,我從未見到過巡撫大人,談何認識?”

  殷俊自然不信:“嗯?那你說說,為什么他會調換咱倆的座次?還有,散席之后又為何單單留下你?”

  “這是秘密,無可奉告!”齊譽琢磨了琢磨,又道:“我說,你莫不是以為是我使壞,故意換位的吧?”

  “難道不是?”

  “你個死娘炮,沒有胸襟也就罷了,怎么還胡亂揣度人心?”齊譽噴了幾句,然后補充道:“我發誓,這事真不是我攛掇的。”

  “真不是你?”

  “你豬腦子呀?我區區一個舉人,哪有那么大的面子?”

  嗯,是哦。

  殷俊點著頭,暗道:這廝出身寒門,確實沒有這種可能。

  看來是自己多想了。

  殷俊擺擺手,示意作別,然后準備催車上路。

  “白面首!”齊譽叫住了他。

  “嗯?還有事?”

  “嘿嘿,你大爺還是你大爺!”

  “我呸!你個死村夫!”

  殷俊白臉又變紫了,重重哼了一聲,選擇速遁!

  呵呵,急了?

  算了,你走我也走。

  回家嘍!

  齊譽哈哈一笑,開心地上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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