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說 > 漢末:家祖鄉嗇夫 > 第四十二章 敬重
  這首詩選自《東周列國志》,作者出自明清時期,所以并未出現在這個時代。

  此詩通俗易懂,哪怕是許褚這樣的粗人,也能大致聽懂里面所蘊含的意思。

  許定聽聞亦是感嘆道:“好一個:君戲以言,臣戲以戟!”

  他轉頭對著許褚叮囑道:“聽聞此事,可知禍從口出?宋國公貴為一國之君,徒逞口舌之利,尚且招致殺身之禍。吾等黔首,更當謹言慎行!”

  許褚拱手作揖應道:“唯!”

  項弘卻是問道:“這首詩名字為何?”

  周琦道:“此詩喚作《仇牧贊》。”

  周琦即興寫下這首詩,倒也并不是為了在幾人面前裝逼,而是有著自己的算計。

  戰國以來,自列國公子始,魏有信陵君、趙有平原君、齊有孟嘗君、楚有春申君,皆借王公之勢,競相招攬游俠門客,縱是雞鳴狗盜之輩,亦以賓客之禮相待。

  趙相虞卿棄國捐君,以周窮交魏齊之厄;信陵無忌竊符矯命,戮將專師,以赴平原之急。

  此借游俠門客之勢,以取重諸侯,顯名天下,稱豪四方。

  秦二世而亡,漢承秦制,很多風氣也被繼承了下來,自然包括這種游俠之風。

  僅《漢書~游俠傳》中所記載有名有姓之游俠,都不知幾何。

  故代相陳狶從車千乘,吳濞、淮南皆招賓客以千數。外戚大臣魏其、武安之屬競逐于京師。

  布衣游俠劇孟、郭解之徒馳騖于閭閻,權行州域,力折公侯。

  眾黔首庶民榮其名跡,覬而慕之,紛紛效仿,雖遭殺身之厄,亦百死無悔。

  然除了戰國四公子,能借王公之勢稱雄宇內,名傳千古,余者縱然顯赫一時,又豈能長久?

  特別是布衣游俠劇孟、郭解之徒,哪怕能夠權行州域,力折公侯,受天下游俠仰慕,又能如何?

  在真正的世家門閥與王公貴胄眼中,此不過逞匹夫之勇之輩,竊殺身之權,其罪已不容誅矣。

  若能招攬為爪牙自是無妨,否則一封奏疏上達天聽,此等豪俠彈指可滅。

  周琦雖迫于無奈,不得不選擇這種方式揚名,卻也不愿身上被打上那種游俠兒的固有標簽。

  一個好斗、放蕩不羈的布衣游俠兒,縱然最終能夠達到劇孟、郭解那種程度,也不可能更進一步。

  周琦圖謀甚大,所以在殺王吉的時候,便于酒肆外寫下《俠客行》,借贊頌朱亥、侯嬴之由留名。

  實際上,他卻是為了夠讓自己與那些傳統的游俠兒區分開,順便向天下人傳達一個消息:我周琦不僅擁有義氣、勇武、膽識,還有滿腹才華!

  這個時代,雖不講究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

  可一個家族想要蛻變成為世家,缺少文化傳承卻根本不可能。

  讀書人的地位,似乎天生就高一等。

  就好比一位學富五車的名士,縱然乃是白身,郡國守相遇到也要以禮相待。

  可同為白身的許氏兄弟,或許連一介縣令都不會將他們放在眼中,這就是讀書人與普通人的區別。

  當然,僅僅寫下《俠客行》卻遠遠不夠。

  周琦今天向三人講述季路、仇牧的故事,并且寫下《仇牧贊》,除了向他們傳播知識以外,還要向天下人營造出一個博學的印象。

  季路之名知道的人或許不少,但仇牧之名恐怕就算許多讀書人,也未必聽說過。

  那些人如果驟然聽到《仇牧贊》,恐怕也會驚訝于周琦知識之廣博。

  名聲并非憑空得來,需要慢慢積累與經營。

  無論《俠客行》還是《仇牧贊》,對于如今的周琦而言,幫助都未必會有多大。

  不過隨著時間的流逝,當周琦不斷積累名聲,且自身實力達到某個程度的時候,這些終究會引起質變。

  許定并不知曉周琦的心思,只是在聽聞兩位先賢的故事以后,心中頗有感觸罷了。

  他平常就教導許褚寡言少語、謹言慎行,今日聽到了宋國公的故事,這種信念也就越發堅定了。

  其實許褚在歷史上就忠于職守,謹言慎行,為人處世絲毫不莽撞,這與演義中許褚的形象有很大不同。

  演義中許褚斬過許多三流武將,也曾怒殺姿態傲慢的南陽名士許攸。

  真正的歷史上,許褚卻沒有這些戰績,就連許攸也并非許褚所殺。

  相反,許褚奉公守法,謹小慎微。

  宗室大將曹仁邀請他前往偏殿談話,許褚為了避嫌甚至不惜得罪曹仁,斷然拒絕。

  也正是因為許褚這種性格,才會得到曹操的器重,甚至愿意將性命交托其手。

  忠誠、勇武、懂進退、識時務,歷史上許褚擁有這些美德,或許與其兄許定的諄諄教導脫不開關系。

  周琦卻是不知,他信手拈來講述完子路與仇牧的事跡后,還順手寫了一首詩,帶給許氏兄弟的沖擊有多么大。

  如果說,此前許氏兄弟與周琦二人相交,還只算尋常交情。

  那么當他們得知,周琦、項弘二人刺殺王吉的壯舉,并且自縛雙手告知逃犯身份以后,許氏兄弟對于周琦就變得非常敬佩了。

  當周琦寫完詩,許氏兄弟對于周琦的態度,就已經變成了敬重。

  敬佩雖與敬重只有一字之差,所蘊藏的含義卻有著天壤之別。

  敬佩還僅限于同輩之間,說明二者身份對等。

  可是敬重,卻在佩服之余帶著一絲恭敬,此時許氏兄弟已經將周琦,放在比自己更高的位置仰望了。

  這份敬重,并非來自于周琦的復仇殺人,也并非因為周琦的滿腔義氣,而是來源于周琦那深不可測的學識。

  正是出于這份敬重,許定才不愿周琦冒險前往曹氏。

  他沉吟半晌,真誠的勸道:“許家寨乃陽使君入相縣必經之路,子異其實不用前往曹氏,暫且居住在許家寨即可。”

  “待陽使君路過此地時,子異再去自首不遲。”

  感受到了許定言語中透露出來的真誠,周琦心中涌現出些許暖意,卻也有些慚愧。

  他自己的心思不便告知外人,卻也不愿辜負了許定的這份關懷。

  周琦沉吟半晌,并沒有直接回復許定,而是反問道:“對于當今天下局勢,不知兄長有何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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