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說 > 漢末:家祖鄉嗇夫 > 第七十一章 獄中見王甫
  次日,周琦早早帶著王吉與劉中尉的罪證,朝著雒陽趕了過去。

  至于王吉與劉中尉家眷,卻暫時羈押在相縣的牢獄中,等待朝廷正式判決下來,才會處置他們。

  周琦卻不知道,自己剛剛離去,沛國周氏周旌就讓人送來了拜帖,想要親自過來拜訪周琦這個周氏的旁系晚輩。

  事實上,周琦此前也打算前去拜訪周旌。

  可對方畢竟屬于高門大閥,如果沒有發出邀請,周琦自己貿然前去拜訪的話,未免顯然有些唐突。

  再加上此行時間緊迫,周琦剛剛辦完了正事,陽佐史就催促他盡快帶著兩人罪證趕回雒陽。

  種種原因結合在一起,這才導致周琦錯過了與周旌的正式會面。

  不過周旌雖沒有見到周琦,卻也開始重視起周集鄉這個沛國周氏的旁支,生活在這里的鄉親們,也因為周旌的幫助,日子過得越來越好。

  當然,這些都是后話,暫且不表。

  卻說周琦等人路過許家寨的時候,周琦親自將許褚送了回去,并且打算向陽球為許褚請功,卻是被許定拒絕了。

  許定為人比較沉穩。

  他知道陽球與宦官之間的爭斗,必然會在朝堂之中掀起腥風血雨,并不愿許褚去趟這灘渾水。

  幾人互道珍重,周琦也沒有多在許家寨停留,繼續朝著雒陽趕去,甚至沒有再與曹操聯系。

  并非周琦忘恩負義,只是曹操如今身份非常尷尬。

  曹操也曾告誡過周琦,拜入司隸校尉陽球門下以后,切不可多與自己交流過甚,如此反倒可能會引起陽球的不滿。

  周琦等人快馬加鞭抵達洛陽,已經到了四月下旬。

  讓他感到驚訝的是,陽球居然在自己前面返回了雒陽。

  要知道,周琦等人雖然往返相縣,并且在那里耽誤了一段時間,可陽球手下眾多,還有司隸校尉的儀仗車隊隨行,行軍速度自然比不上周琦等人。

  陽球能夠這么快返回洛陽,由此也能看出他對于剪除王甫的急迫心理。

  周琦得到消息以后,不由慶幸自己沒有在相縣耽誤過多時間,否則極有可能會引起陽球的不滿。

  他帶著王吉、劉中尉罪證抵達洛陽,尚且來不及游歷一下都城的風景,感受這里的風土人情,就被陽球緊急召進了司隸校尉府。

  “屬下拜見使君!”

  周琦見到陽球,不敢怠慢,急忙上前見禮。

  陽球卻是哈哈大笑,親自扶起周琦,挽著他的手臂說道:“汝于相縣所做之事,陽佐史已然盡數告知于吾。”

  “吾雖對汝抱有極大期望,亦未曾想到,汝能于如此短時間內,將事情辦理妥當。”

  “有了你所帶來的確鑿證據,王甫狗賊離死不遠矣!”

  周琦卻是謙虛道:“此多賴使君之威也。”

  陽球擺了擺手,道:“司隸校尉名頭固然好用,若非你的確有手段,絕不可能如此輕易拿下沛國中尉。”

  “封國之內,國相與中尉勾連,此乃朝廷大忌?”

  “縱沒有其余罪行,僅此一條,此二人亦難逃朝廷律令懲治!”

  陽球所言非虛。

  朝廷對于諸侯王的封國,早就開始出臺各種政策進行限制,最開始的諸侯王可謂是國中國,諸侯王擁有獨立的軍政體系,內部官員幾乎乃是朝廷的復刻版。

  漢景帝時期,朝廷就開始逐漸削弱諸侯王,不再讓諸侯王自己冊封官員治理封國,反而改成朝廷委派的官吏代替諸侯王治國。

  諸侯王的丞相職位改為國相,其余類似于朝廷中樞的官職大多都被取消了。

  到了漢成帝時期,為了繼續分化封國國相的權利,更是讓國相如同郡太守那般只管民政,國中尉如同郡都尉那般只掌兵事。

  至此,封國官職除了稱呼以外,幾乎與郡無異,這種制度也沿襲到了如今。

  朝廷之所以讓郡國軍政分治,就是為了避免地方長官權勢過大,影響朝廷對于地方的統治。

  通常情況下,地方郡國長官為了避嫌,軍政最高官員也不會走太近。

  王吉與劉中尉這種私下勾連的情況,如果沒有被捅到朝廷則罷,一旦被朝廷知曉,絕對屬于重罪,再加上兩人曾經所犯下的罪行,足以令他們萬劫不復。

  縱然兩人已然授首,也會牽連到他們的家眷。

  說到這里,陽球臉上滿是笑容。

  他看著周琦,道:“天子之所以倚重宦官,無非兩個因素。”

  “其一,今國庫空虛,皇家內庫銀錢無多,宦官不在意名聲,能夠肆無忌憚幫助陛下斂財。”

  “其二,陛下認為宦官身體有缺,除了忠心仰仗天子以外,再無任何出路。”

  說到這里,陽球臉上的笑容越來越燦爛。

  “此前京兆尹楊彪告發王甫,言王甫令其爪牙于京兆尹巧取豪奪錢財七千余萬。僅一郡之地便得如此多錢財,王甫豈非富可敵國?陛下可以縱容王甫斂財,卻不允許對方將錢財收入自己囊中,而沒有交給陛下。”

  “正是為此,陛下才會令我將王甫下獄,并調查其門生故吏。”

  周琦聽到這里,也是心中微動,對于當今天子的認知又多了一分。

  如果說此前,他還對劉宏抱有些許幻想,認為對方在限制世家、鞏固皇權方面,還頗有作為的話。

  現如今,周琦也只能在心中感嘆,天子與世家的爭斗,無非是狗咬狗一嘴毛罷了。

  劉宏如果能夠如同先帝那般,在限制世家的同時體恤百姓,或許天下也不會崩壞至此,也不會逼得天下百姓舉旗叛亂了。

  當今天子所在意的并非天下百姓的死活,而是自己手中的權利,以及屬于皇家內庫的錢糧。

  正是為此,他才會縱容宦官把持朝政,橫行地方,甚至以分期付款形式的賣官鬻爵,變相鼓勵這些買官之人搜刮民脂民膏,以充盈皇家內庫。

  劉宏所為比之先帝不知遜色多少,僅憑兩人死后所評謚號,都能看出一二。

  無論士人們如何痛罵先帝,如何給其惡評,認為其所行惡政罄竹難書,為政期間無一善政。

  就連諸葛亮就在出師表也曾說道:“先帝在時,每與臣論此事,未嘗不嘆息痛恨于桓、靈也。”

  就連劉備、諸葛亮提及桓、靈二帝,也都感到痛恨,卻也無法改變先帝之功績。

  按照謚法,辟土服遠曰桓,以武正定;克敬動民曰桓,敬以使之;辟土兼國曰桓,人故啟土。

  如此美謚,縱然黨錮因桓帝而起,導致他遭受士人唾罵,“桓”這個謚號,卻是給了先帝公道。

  劉宏可就不同了,漢靈帝這個謚號,也就說明了一切。

  如果桓帝在世,周琦或許會傾盡全力輔佐,可是劉宏這種昏君,卻不配得到周琦的效忠。

  他垂手低頭,做出聆聽的模樣。

  陽球顯然興致極高,繼續說道:“如果說王甫爪牙大肆貪腐,只是動了陛下的利益,那么其養子王吉與沛國中尉勾連,可就是觸犯了陛下逆鱗。”

  “有此罪證,王甫再無翻身之日!”

  周琦適時說道:“既如此,屬下恭賀使君為國除去一大奸佞。”

  陽球微笑著輕捋胡須,道:“既然證據確鑿,那么便事不宜遲,你且稍作準備,今日便隨我前去獄中審判王甫父子。”

  “如此奸佞,絕不能讓他們多活一日!”

  說到這里的時候,陽球眼中已經充滿了殺意。

  周琦肅然領命,稍作準備以后,當即跟隨陽球進入了隸屬于司隸校尉府的牢獄之內。

  相比起普通監獄的臟亂差以及陰暗潮濕,由于司隸校尉府所緝拿的犯人,大多都屬于朝廷高官,最不濟也為世家子弟,身份都非常尊貴。

  所以為了給這些人體面,司隸校尉府所屬的牢獄,居住條件與伙食都不差,每日都還有獄卒前去打掃衛生。

  當周琦看到王甫父子的時候,只感覺他們衣著干凈,面色紅潤,就連頭發也被梳理的非常整齊。若非他們手上都帶著鐐銬,身上還穿著囚衣,絲毫看不出他們是在坐牢。

  王甫已經垂垂老矣,王甫的兒子王萌卻正值壯年。

  王甫雖只為中常侍,銀印青綬,秩比二千石,然其為天子近臣,權勢極重,又有冠軍侯爵位,身份地位絕對顯赫無比。

  至于其子王萌,擔任永樂少府之職,乃中二千石,銀印青綬,如果僅僅按照品階來講,地位甚至還在中常侍之上。

  不過中常侍畢竟乃是天子近臣,二者實權還是相差甚大。

  周琦看到二人,又想起了擔任沛國相的王吉,不由暗自感嘆:“父子三人皆為兩千石大員,銀印青綬,家門何等顯赫。”

  周琦再看看自己,哪怕賭上性命層層算計,拼死拼活卻還只是不入品的小吏,差距也未免太大。

  真是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

  王甫看到陽球進來,那略顯渾濁的眼睛微動,站起身說道:“陽球,我要見陛下。”

  陽球見死到臨頭還如此模樣的王甫,嘴角勾勒出一抹弧度。

  他讓人打開房門走了進去,直接一腳將其踹倒在地,冷笑道:“你這輩子都見不著陛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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