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陸華皓搖搖頭,
“所有的證據都消失了。”
柳還真想了想,這事他也插不上手,便搖搖頭,認真道:
“若是有什么需要我幫忙的,盡管說。”
陸華皓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
“對了,那他們知道嗎?”柳還真問道。
“都不知道,這些年我掩飾得很好,確定沒人能發現。”陸華皓肯定道。
其實這難度也不大,不就表面是個藝術家,實際上是個行為藝術派嘛,也算是藝術家。
“那紅琴呢?”柳還真又問道。
陸華皓沉默片刻,搖搖頭:
“我只希望她快快樂樂長大,這些仇恨和黑暗,我這個當叔叔的來就行。”
柳還真眼眸微垂,嘆氣了聲:
“這樣挺累的吧?”
“還行。”說到這個,陸華皓就來了精神,
“你還別說,我拿棍子給人開瓢時,見著紅色的血液和腦花爆出來,就覺得很賞心悅目!靈感蹭蹭蹭往上冒,止都止不住!
“每次殺完人我都會在現場拿出畫紙,當場作畫!每一幅都是完美的藝術品!”
柳還真:“???”
“你是不是也有這種感覺才想著組建黑幫的?”陸華皓語氣熱烈,眼神帶著期盼地望著柳還真,期望他也是個同道中人。
“我不是,我沒有,告辭!”柳還真面無表情回道。
“哦。”
陸華皓興致缺缺地回了句,又不甘心地問道:
“那你怎么想著組建黑風寨?”
柳還真張張嘴,忽然有些茫然,他好像最開始只是想整合幾個小混混幫他弄些情報而已。
什么時候成這樣了?
等陸華皓走后,柳還真望著桌上的酒,又抿了一口。
辛辣的酒味從喉嚨直墜而下,整個肺腑都熱了起來。
“是好人呢……”
……
一夜無話,
無夢。
柳還真醒來時已經是早上八點多了,他洗漱好后打開門,朝樓下走去。
一樓隱約傳來翻報紙的聲音,該是陸紅琴在看報。
通常如果柳還真睡到九點多還不起,陸紅琴就會叫他起床,給自己做早餐。
下樓,果然見著陸紅琴坐在沙發上看報紙,翹著修長的二郎腿,一晃一晃地,看起來心情不錯。
雪白細膩的長腿晃蕩著,柳還真硬是看了兩秒,才移開視線。
就在這時,樓上又傳來聲響,蹬蹬蹬的沉穩腳步聲。
陸紅琴耳朵一動,便放下腿擺正姿勢。
只見陸華皓從樓上走下來,見著柳還真,兩人同時一愣,旋即默契點頭,相視一笑。
“今天畫廊不忙嗎?叔叔。”陸紅琴好奇問道。
“不忙了,以后應該也不會很忙。”陸華皓笑著回道。
對此,柳還真默默翻了個白眼。
“還真,老爺子找你。”陸華皓說道。
柳還真一愣,便往樓上走。
“早點回來,我聽說你小子下面挺不錯,我也想試試。”陸華皓還補了一句。
“知道啦。”柳還真沒好氣回了句。
“你們關系什么時候這么好了?”陸紅琴詫異問道。
陸華皓笑道:“你這丫頭想什么呢,我和你男人關系一向不錯。”
陸紅琴微微張嘴,旋即抿了下去,小聲嘀咕:
“他……現在還不是我男人。”
……
話說柳還真上樓,最里面的屋子便是老爺子的書房。
老爺子正常這個點早就出去溜達了,沒想到今天居然還在。
敲了敲門,里面傳來渾厚的聲音,
“進來。”
老爺子戴著老花眼鏡,坐在書桌前看著什么。
柳還真瞅了眼,又快速掃過書架上的書,也沒找到熟悉的封面,旋即心里暗笑:他在想什么呢,老爺子多大年紀了,怎么還會看《戀愛百分百》這種小黃書。
“還真啊,這段時間住得還習慣嗎?”陸老爺子溫和問道。
“挺好的,他們對我都很好。”柳還真回答。
“嗯,那就行。”老爺子點點頭。
兩人陷入了沉默。
這倆都知道對方是只狐貍,也都知道對方知道他們是只狐貍,更是知道對方知道他們知道對方是只狐貍……
于是很多事便沒必要說開了。
柳還真坐在對面,不知為何,總覺得這種沉默極為熟悉,似乎昨兒個就經歷過。
過了也不知道多久,陸老爺子開口:
“我昨晚做夢,夢到你爺爺了。”
“夢到啥了?”
柳還真一聽就知道這是夏吉爾亂扯,連柳還真都只能夢到妹妹,更別說是個毫不相干的陸老爺子了。
夢到柳啟山?
沒問題啊!
只是今天大概率會見到死蹦亂跳的陸老爺。
“我夢到你爺爺說很想你。”陸老爺子又開口。
你就不能直說找我干啥嗎,最討厭你們這些謎語人,就跟心靈教會的神棍一樣,誰見到都想揍一頓……柳還真點點頭:“我也很想我爺爺。”
“你爺爺在羅云鎮過得還好吧?”陸老爺子又問道。
柳還真瞳孔一縮,“他在羅云鎮過得很好。”
“那就好。你先出去吧。”陸老爺子滿意點頭。
柳還真起身,就要離開時,想了想,便問道:
“老爺子,我爺爺是個什么樣的人?”
他其實對此不抱期待,在他看來,即使陸老爺知道一些小貓小腳,也不會知道太多。
陸老爺聳拉著腦袋,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片刻后,才沙啞道:
“他是個偉大的人,是個有理想、有抱負的人。
“他是個兇手,屠夫,瘋子。”
柳還真瞳孔一縮,只覺得老爺子的語氣里帶著說不清的意味。
“但是……”
陸老爺話鋒一轉,低聲道:
“他從未想過傷害你。”
“為什么?”柳還真追問道。
“因為,你是他唯一的親孫兒。”
柳還真深吸口氣,只覺得之前的疑惑隱隱解開,點點頭,便離開書房。
陸老爺子保持著聳拉腦袋的姿勢不動,過了不知道許久,腦袋才咯吱咯吱扭動,隨后眼珠子左右望了望,恢復靈動。
他顫抖著身子站起,望著窗外,像是在看著視線不可及之處的小鎮,用囈語般的語氣低聲道:
“偉大、理想、抱負……在死亡面前都不值一提。
“只有死亡,才是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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