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是一名水手,遇到海難,才流落到這個島上的?”商船的女主人噓著眼問道。
這女主人叫喬伊,看上去才二十多歲的模樣,小麥色的皮膚,尖下巴,齊耳短發,穿著休閑的運動裝,超短裙,看上去像是受過高等教育。
從她的服飾上,柳還真看不出是哪里人,畢竟柳還真也沒接觸過多少這世界的人。
不過從她的眼神,還有并不細膩甚至有些老繭的手掌,柳還真判斷出,這個女人該是有一定實力的。
柳還真一臉凄慘地點頭,“我已經在這個島上生活了一星期,如果不是你們,我還不知道要待多久。”
他說的老慘了,就差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蹭在喬伊的短裙上。
這聲音凄涼,感人肺腑,如果不是他僅僅穿著草裙,全身光溜溜的,就跟耍流氓一樣,怕是更能讓人相信。
柳還真正思索著要不要嚎得更大聲點,忽然見著懸在半空的娃娃。
娃娃嫌棄地看著他,不知從哪兒弄來一根也是半透明的小木牌,上面寫著幾個歪歪扭扭的字:
難聽,丟人,嫌棄!
這娃什么時候會寫字了……柳還真嘴角微微抽搐,都到嗓子眼的哭喊卻是嚎不出來了。
喬伊無奈地揉揉太陽穴,皺眉道:
“好吧,我們可以載你一程,但你說的東方,離這里得有兩個月的航程,也和我們航向不一樣。
“我們只能把你送到離這里最近的奧爾斯群島,這是附近最大的島嶼,也是眾多商船的停泊島,你可以在那里尋找到回家的船只。”
兩個月……柳還真心里一沉,臉上洋溢著笑容,再次感謝,隨即被人引著進了船上一個空的房間。
等柳還真走后,臉上留著絡腮胡的船長走來,皺眉道:
“小姐,這人有問題。”
喬伊挑挑眉,望向他。
船長接著道:“他談吐頗有章法,完全不像常年飄蕩在海上的人,倒像是受過教育的學生。而且他身上穿的草裙,那種結法我從未見過,但看得出異常結實。”
旁邊有皮膚黝黑的老船員咧嘴笑道:“他是個屁的水手,一點都沒有大海的味道!我鼻子一嗅就聞出來了。”
“對啊對啊!”又有船員接道:“那小子的皮膚比奧爾斯風情街的牛郎還白嫩!”
“沒錯沒錯!而且他屁股很翹!”
“他的腹肌也很誘人!”
“不下海當牛郎真是可惜!”
一眾船員聊起這個頓時就來興趣了,你一言我一語說著,嘿嘿嘿直笑。
喬伊微微張嘴,整個船上就她一名女性,以前她和船員們相處倒是沒覺得有什么不對勁,跟兄弟似的。
直到現在,她才發現,原來她的船員一個個都身懷絕技,另辟蹊徑,不走尋常路。
她心里暗啐一聲,壓下心中怪異的念頭,朝船長道:“你覺得他是什么人?”
“牛郎!”立馬有船員接話喊了起來。
喬伊扭過頭,“滾!我再也不想聽到這個詞!”
船長沉默片刻,搖頭道:“看不出來。我只是覺得,他不像是遇到海難。海盜們有把犯錯的人留在荒島上等死的傳統……”
“他不像海盜。”喬伊搖搖頭。
“這倒是。”船長想了想,拋開風情街牛郎這個想法后,他倒是能清晰思考起來,摸著下巴琢磨著,
“如果單從他的氣質來看,倒像是……像是……”
“像是什么?”喬伊追問。
“像個傳道者。就跟我家鄉那些主教一樣。”
說完,船長自己都不信的笑笑,“不過哪有傳道者被人扒光衣服扔島上的。”
眾人皆是一笑。
“不過老板,你還是得注意一下,我總覺得這小子不對勁。”說笑一陣后,船長忽然認真道。
喬伊搖搖頭,“不過是萍水相逢罷了,能幫一點是一點,就當是求個問心無愧。”
……
跟著這個水手來到房間,柳還真詢問了些情況。
喬伊是承包了這支船隊,往返各個島嶼之間運送物資,做一些倒帶倒賣的買賣。
其實這里面賺頭不大,但據說很多島嶼之間缺乏物資,喬伊與其說是做買賣,倒不如說是在幫助那些貧困的島嶼。
“其實老板的生意也不好做,有時遇到大海脾氣變差,甚至會血本無愧。但老板還一直在堅持著,四年了,我們的工資也從未拖欠。”那個水手搖頭說著。
柳還真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能在船上有個單獨的房間,顯然是件奢侈的事,里面家具也齊全,不知之前是用來做什么的。
水手又給柳還真拿了一套衣服,很是無盡海這邊的打扮。長筒三角鞋,棕色皮革褲,皮革短袖,看上去倒是精明能干的模樣。
等人走后,柳還真沒好氣道:“你注意一些,萬一這個船上有高階源師,說不定就能看到你了。”
半空中的娃娃癟癟嘴,又拿出個小木板,上面畫著個圖案:
(* ̄︿ ̄)
這孩子……柳還真苦笑著搖了搖頭,先是去洗了個澡,換上這身衣服后,又對著鏡子把胡子刮一下。
刮著刮著,鏡子的畫面忽然像湖面般泛起漣漪。
整個鏡子完全變成漆黑,漆黑中逐漸浮現出一個穿著樸素破爛、灰色衣服,雙手抱膝的青年人,他黑發黑瞳,赤著雙腳,身上大大小小全是傷口。
青年人扭過頭望向柳還真,和柳還真一模一樣的面容,臉色和嘴唇發青,像是被凍在冰窖中一般。
柳還真一愣,放下手中的刮胡刀。
“你中詛咒了?”鏡子里的柳還真眼中帶著疑惑,嘴唇顫抖著,吐出這幾個字。
“嗯。神之詛咒,衰老。”柳還真點點頭。
鏡子里的柳還真沉默片刻,不確定道:
“無盡海里的青春不老泉,可解衰老詛咒。”
鏡子里的柳還真自嘲地敲了敲自己的腦袋,“這些,是祂教的。我也不知算不算是因禍得福。”
柳還真點點頭,問道:“怎么救你?”
“成神。”鏡子里的柳還真回道。
“我盡量。”柳還真回道。
“小心,大海像女人一樣善變。”
鏡子里的柳還真眼神忽然慌張起來,抬頭像是望著什么,顫聲驚恐道:
“祂回來了!祂回來了!”
鏡子又泛起一陣漣漪,旋即所有畫面都消失無蹤,柳還真又看到自己滿嘴泡沫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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