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異常豐盛。
燉排骨、爆炒五花肉、豬皮和黃豆一起燉的軟爛咸香,入口即化。
羊這東西,就得吃新鮮剛殺的。
哪怕只是用清水煮都足夠鮮嫩,原汁原味。
這種吃法最忌肉涼下來,肉一涼,腥膻味道就會冒頭。
所以別的肉都在桌上擺著,只有這新鮮的手把肉放在熱鍋里翻滾,誰想吃,誰就去鍋里現撈一塊。
黑風山上吃的開懷,城門口的草叢里,一個男人正仰望星空。
不是他有閑情逸致,而是他渾身的力量暫時支撐不了他起身。
他現在心中全是僥幸。
本還以為今天死定了,意識模糊之際死死抓住一個人。
那人長什么樣他不記得,是男是女也不知道。
只知道那人走后,他的意識逐漸清晰,身體的不適也在緩慢消除,只是現在手腳無力,只能一動不動的躺著。
想必明天一早,他的體力就能恢復,他就能回家了。
真感謝那個好心的恩人吶~
男人名叫黃阿福,他是三只手,簡稱偷兒。
城中的偷兒越來越多,行人都有防備了,生意難做嘍。
他聽人說黑風山腳下的集市非常熱鬧,就想著來“發點小財”。
黃阿福來到集市后可算開了眼了,賣什么的都有,比城里都熱鬧。
黃阿福并不貪心,摸了一個錢袋子后就開始四處瞧熱鬧,逛攤位。
其中有一個男人賣的東西挺特別。
他脖子上掛個箱子,箱子里裝的都是竹節容器,還蓋了蓋子。
他沒有固定攤位,四處游走,卻不吆喝。
有人問他賣的是什么,他就趴到人家耳邊去說。基本上人聽完就走,還一副受了驚嚇的表情。
黃阿福來了興致。
這人賣的啥東西?
他從沒見過這么遮遮掩掩的賣貨郎。
這人越神秘,黃阿福越有興趣。
黃阿福打定主意探個究竟,于是擠到男人身旁,偷了他一個竹節。
黃阿福本想找個沒人的地方就打開看。
沒想到貨郎很快發現自己丟了一個竹節,慌張叫人幫忙找。
黃阿福怕被發現,提前跑了。跑到半路,他肚子里一陣翻滾,就鉆進草地去解決。
他和沈桃的緣分,真是全靠肚子疼。
解完手,黃阿福就想起了剛才偷來的竹節。反正四下無人,他準備打開看看。
拔開蓋子的瞬間,一個白黑相間的玩意一下竄了出來,嚇的黃阿福大叫一聲。
待認清那是蛇的時候,這蛇已經一口咬到他腿上。
黃阿福吃痛,眼疾手快的抓住蛇的尾巴,對著地就是一陣摔打,把蛇頭都摔爛了。
此時他已經隱隱感覺傷口灼熱脹痛,這蛇八成有毒。他想起村里老人處置毒蛇咬傷的傷口,都是用布條勒住傷口上方。
他照樣勒住,而后朝著大路的方向跑,準備找人求救。
還沒跑出幾步,他就頭重腳輕有忽忽悠悠的感覺。他扶著樹嘔吐一會兒,繼續往前走。
這蛇毒性太強,擴展速度極快,他一頭栽了下去。
再然后就是感覺有人路過,撐著一口氣抓住人家求救。
——又不知在地上躺了多久,黃阿福身上有了點力氣。
他想用手撐地站起來,結果右手剛一碰地,就感覺到一股鉆心的疼痛。
他疼的表情扭曲,整個人又跌躺在地上。
他緩緩伸出右手,放在眼前。
呵,他看到了什么?
右手除了大拇指,其余四個手指頭都以奇形怪狀的姿勢耷拉著。
總之幾根手指各朝各的方向,互相不熟的樣子。
黃阿福做了個彎食指的動作,嗯,很好,食指的前半截還甩來甩去的呢。
啊~~他渾身哪兒哪兒都疼,根本沒主意手指頭啥時候斷的?
手指頭是怎么斷的?
難道是救命恩人掰斷的?!
他可是個小偷誒!!!!右手是他的謀生工具。
偷東西的力道和準頭都要拿捏好,才不會被人發現。
現在好了。
右手這樣了。
就算他不是郎中,也知道這絕對恢復不了……
他偷兒的職業生涯算是結束在這天了。
這哪兒是恩人啊,這是冤家!!
好想哭——
以后都不能干偷兒了,那干點啥好呢?
黃阿福躺在荒地里,竟然正兒八經的開始琢磨規劃未來了。
看來這個世界沒了沈桃真不行啊。
瞧瞧,隨手救個人,還把人給改邪歸正了。
**
翌日,沈桃就拿著蔣懷的畫像給送貨的車隊看。
由于謝言畫的那張臉實在和蔣懷不像,沈桃干脆拿毛筆給涂黑了。
沈桃:“各位,要是在屏縣看到這么一號人,你們就悄悄盯著他,然后回來報信,我沈桃在此謝謝大家了啊。”
車夫一:“東家客氣,不謝不謝。”
車夫二:“這人黑的過分了點吧,黑的眼睛鼻子都看不見了?”
車夫三:“去你的吧,哪兒有人那么黑,這是忘畫臉了。”
沈桃扶額,趕緊解釋:“這人的臉不重要,就是他身上背的背簍,掛的鍋子都對的上,那就是他無疑了。”
“哦!懂了,我們走了。”
沈桃懷疑蔣懷到了屏縣,她還真沒懷疑錯。
蔣懷愣是靠兩條腿從京城走到屏縣,此刻他正頂著雞窩頭,背上背著藥簍,腰間掛著鍋碗瓢盆蹲在一家面攤旁。
他蹲了半天,眼神直勾勾的看著面攤攤主。
蔣懷開口:“攤主,你眼下青黑,手還抖,這是病啊。
你我有緣,你給我一碗面條,我好好給你把脈診治一下。”
攤主嘴角抽了抽,緩緩吐出一句國粹:“滾!”
“得嘞!”蔣懷也不糾纏,繼續去看下一位攤主。
攤主這么多,總有一個會相信他的。
但世間的事啊,總不會一直一帆風順,就像此刻。
蔣懷剛蹲到另一個攤主面前,面攤攤主就開始大聲吆喝:“各位大哥大姐擺攤的,這個人是個騙子,別理他啊。”
蔣懷:……這攤主,你不信我就不信唄,你咋還斷我財路呢。
蔣懷只得灰溜溜的準備換條街蹲。
兩輛結伴從黑風山出發的馬車剛好路過。
車夫大老遠就看見了蔣懷,哇哦~這不就是畫像里那個人嗎。
畫畫的人也太神了,明明沒給他畫臉,可這一眼瞧見就知道是他呢。
車夫勒停馬車,下車對同伴道:“那人就是沈東家要找的,你盯著,我找人去報信!”
“得嘞,你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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