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這樣,災民還是聽話的配合。
因為他們知道,眼前這個女人是來幫他們的。
沈桃來回踱步,“我會給男人都安排上活兒的,我算過,十五文夠一家人吃上飯,還能結余些。
從明日開始,就不再有人過來施粥,你們做好準備。”
“不施粥?憑什么不施粥?憑什么進城還分男女?就應該讓我們隨便出入。”一個尖利的女聲響起。
兩千多破衣爛衫的人同時進城,沒處落腳就要四處閑逛,屏縣還如何招攬商人?
男女分工不明確,誰賺錢,誰蓋茅草屋?別等到冬季飄雪時,兜里沒錢買糧,頭上沒葉遮頂。
說著那人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沈桃皺眉循聲看去。
說話的是個三十多歲的女人,她樣貌還不錯,衣服也干凈整潔。
混在穿著破爛的人堆里,多少有點扎眼。
她一說話,不少女人翻白眼撇嘴,可見人緣不咋地,尤其是女人緣不好。
這女人名趙蘭心,是個寡婦,上無爹娘下無兒女,是個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的主。
逃荒這一個半月,她跟過三支隊伍,皆因跟男人鉆樹林換吃喝,而被隊伍里的女人厭棄趕了出去。
這是趙蘭心跟的第四支隊伍,還沒來的及行事,就已經誤打誤撞到了屏縣。
到這兒后她也沒消停。
短短幾天,她都跟三個守城兵鉆過樹林,換來了吃的東西,還換來了衣服和胭脂水粉。
所以她才看起來比別人板正整潔。
趙蘭心不想上山蓋狗屁茅草房,更不想進城干沈桃給安排的活計。
所以沈桃剛才問有沒有需要女子頂門立戶的,她愣是沒吱聲。
她想進城,繼續從事不可描述的行業。可聽沈桃的意思,她只能上山。
她剛才就想反駁來著,只是一直沒插上嘴,這會兒借個由頭就發作了。
沈桃瞇眼看向趙蘭心,“意思是你啥也不想干,一直由人供養吃白飯?”
趙蘭心翹起蘭花指攏了下頭發,“這位女大人說的可真是難聽。什么叫吃白飯?我們吃的可是朝廷的飯。
要不是邢州遭災,你當我們愛來你這破地方啊。
朝廷本來就該給我們發賑災糧,就該安置我們,憑什么要干活才能吃飯?
憑什么我們這么多人要聽你一個毛丫頭指揮?憑什么不讓我們自由出入城?
大家伙說是不是?”
趙蘭心想拉攏人一起對抗沈桃。
今日沈桃要是不把趙蘭心擺弄明白,明日就有人和她一樣不服管。
人心就是這樣,慕強者而欺負弱者。
沈桃目光從眾人身上掃過,“還有人和她是一樣想的嗎?站出來說給我聽聽。”
災民鴉雀無聲。
“沒人和她一樣想?那好,你出來,站到前面來把剛才的話再說一遍。”沈桃沖趙蘭心勾手指,眼睛微微瞇著。
趙蘭心以為沈桃拿她沒辦法,扭腰擺跨的擠出人群。
她剛走到沈桃面前,沈桃一個大嘴巴子就甩了過去。
趙蘭心疼的眼淚都飆出來了:“你打我?大家伙都看看啊,這縣令她打人!”
沈桃逼近:“你也就是個女人,我只是輕飄飄的打了一下。
你要是個男的,這會兒早被我踹飛出去了。哪個男人要是不信,大可以試試我有沒有這個本事。
剛才那一巴掌,打的是你無組織無紀律,不服管教。”
話音一落,沈桃又在她另外一張臉上留下五指印,“這一巴掌打的是你不知感恩。
收留你們,給你們施粥,想辦法給你們找活路,這是屏縣的情分。
關閉大門不管你們死活,才是屏縣的本分。
你不知好歹,說些胡言亂語煽動民心,該打!”
趙蘭心的臉肉眼可見紅腫起來,不少女人都覺得痛快。
讓你挑事!
讓你天天勾搭男人!
該!
遇到硬茬子了吧。
趙蘭心嗚嗚的哭著,一眼眼的瞟跟她鉆過樹林的守城兵,求做主。
守城兵別過眼去不看。
長幾個膽子敢和沈大人對著干啊?城里百姓能用唾沫淹死人。
沈桃:“來人啊,把這娘兒們給我架起來扔的遠遠的。對了,她有沒有家人,一起走!”
有女人喊道:“就她一個人,沒家人,丟她自己就行。”
沈桃:“那感情好,丟一個省事。我屏縣可裝不下她這尊大佛,且去別處吃朝廷發的糧食吧。
在場各位也都把這娘兒們的臉給我認清。
誰要是放她進城或者收留她,就和她一樣拖家帶口滾出屏縣。”
趙蘭心還想理論。
沈桃揚手,皮笑肉不笑道:“還想挨打?”
趙蘭心戰術性后退。
沈桃沖衙差擺頭,“等啥呢,把人給我叉去扔了。”
衙差趕緊上前,兩人一左一右把趙蘭心抬起來,任由她空蹬。
他們一憋氣跑了兩里地,把趙蘭心咣當扔地上了。
“縣令大人發話,讓你趕緊走,否則見你一次打你一次。”
趙蘭心看著衙差的背影不服輸的喊:“走就走,當我稀罕你們這破地方呢,我去褚州,我不信我還活不下去了。”
她是不知道,褚州的大門也不給災民開,一天還就一頓稀湯吊命。
反正有她哭的時候。
災民被沈桃的手段唬住了。
屏縣能接受他們,給他們找出路,他們感激不盡。
若是頂著干,下場肯定和趙蘭心一樣被丟出去。
還是老實點,別得罪這女大人。她看起來可不好惹,而且手勁兒賊大,兩巴掌就把那娘兒們的臉打的和饅頭似的。
鎮住災民,那幾名會寫字的也把資料登記齊全了。
馮茗帶隊把他們往黑風山上移,剩下的兩百壯漢和讀書人由沈桃帶領進城。
進城的漢子眼睛險些不夠用。
屏縣真是好地方,比邢州好一百倍。
街上人人都掛著和樂的笑容,穿戴得體,街面干凈整潔,來往的人還同沈桃點頭打招呼。
這些漢子更加堅定留在屏縣的想法。
沈桃把人帶到工地,交由孫大和孫二安排。她則返回衙門,看看有沒有人報名登記雇傭災民。
這一瞧,還真有,人數還不少嘞。
有的人家要打井,有的人家要砌房,還有商鋪人手不夠用,直接點名要多少人去做短工。
沈桃捋了捋,超過五百人明日就有活兒干了。
再堅持幾天,莊稼就該陸續收割,剩余的人也有著落了。
只是這幾天嘛,可以讓他們上山采摘野果,順帶挖草藥。
黑風居收,草藥可以賣給醫館,野果做成果醬賣出去,也算是雙贏。
另一邊,馮茗帶著災民上了黑風山。
一老人看著磚瓦房眼含熱淚,“青磚的房子,我一輩子也沒住過啊。”
“可不是嘛,雖然擠了點,但好歹是有處落腳了。”
馮茗心中盤算著,房子有五十五個單間,每間不大,只能擺一張床和一個小書桌。
若是不用床,鋪干草人擠人的睡,一間能睡十人。
走廊、飯堂全利用上,至多塞進來六百人,不能更多了。
馮茗站在門口規劃建造茅草屋的位置。
建十人一間的茅草屋,也得建一百四十間。
想想就頭大。
好在年輕婦女有五六百人,耗時四五天應該可建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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