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桃、月影、鐵頭三人一輛馬車,林之棟和林母共乘驢車。

  臨行前,沈桃還得干件事。

  皇帝先賞了她一匣金葉子,后來又賞了一萬兩白銀,以及冬武會獎金二百兩。

  這么多銀子帶在路上實在不安全,她全都存入銀號,只留了一張百兩銀票,并一百兩左右的碎銀子。

  銀子她每人分了一點帶上,雞蛋總不好放在一個籃子里。

  存好銀子,沈桃邊走邊采購,順便去趙三福家辭行。

  趙三福正在收拾行囊,準備去綠林軍報到。

  看鐵頭要走,她眼圈紅紅的。

  三福爹和三福娘站在后面,也是一副不舍的樣子。

  三福好不容易相中個人,結果人家還要離開京城,這可如何是好。

  沈桃悄悄把老兩口拉到一側,“三福爹娘,鐵頭是個好樣的。”

  “可他一沒建功立業,二沒手藝傍身,目前還不是良配。”

  “我把他帶回屏縣,也是想讓他學一門手藝。這一去怕是一兩年之久,三福若是遇到了合心的,我們也不能強求,您二老看著操辦。”

  “若是三福愿意等等鐵頭,我就替你們二老好好看著鐵頭,往后必定還你們一個能護著三福還聽話的鐵頭。”

  三福爹感慨道:“還是沈大人考慮的周到。我那個丫頭我心里有數,她是個實心眼,認準的事八匹馬都拉不回頭。”

  “若是日后她真相看上了別人,我也定會給屏縣傳信,讓鐵頭別等了。哎~”

  三福將鐵頭拉到一邊,紅著眼睛問:“鐵頭,你想好了,真要離開京城?”

  鐵頭低著頭,不敢看三福。

  三福有些生氣的別過頭,就感覺有人拉自己衣擺。

  低頭一看,鐵頭兩只手輕輕的捏著她的衣擺晃動,她瞬間心軟,卻硬著口氣道:“你啥時候回來?”

  “我……”鐵頭笨嘴拙舌,我了半天也我不出所以然。

  三福氣他笨嘴,伸手拂開他捏著自己衣角的手。內心還在嘲笑自己,明明知道他是個憨子,還能指望他說什么好聽的話?

  鐵頭做錯事的小孩子般跟上去,鸚鵡學舌似的搬出沈桃的原話,“要學養家的手藝,要護著你,所以得去屏縣。”

  三福的心頓時好像被一雙大手給捏住了,又酸又軟。

  “你去屏縣是為了學手藝,護著我?”

  鐵頭學沈桃的模樣掰手指,甕聲道:“建房成家要銀子,下聘禮要銀子,辦婚事要銀子,生娃娃要銀子,養娃娃要銀子,給三福買肉要好多好多銀子。”

  “嗯,學本事,賺銀子,給三福花。”

  三福抿嘴笑了,可愛的如同年畫娃娃。

  罷了。

  明知道這話不是鐵頭自己能說的出來的。

  可現在從他這個憨貨嘴里說出來,就代表他認同這個觀點。

  三福轉身湊近,嚇得鐵頭倒退三步。

  三福:……這個不解風情的!

  她從脖子上掏出一根紅繩,帶出紅布縫成三角形的掛件。

  應是戴在身邊很多年了,紅布有拆洗過的痕跡,磨起了毛邊。

  “這是我出生后爹娘在護國寺給我求的平安符,我娘怕弄皺沒效果,就用紅布幫我縫上了。”

  “你戴上,能保平安的。”

  鐵頭傻呵呵的接過,直接套頭戴上,塞進衣服里邊。

  “熱乎的~”

  能不熱乎嗎?剛從衣服里拽出來的。

  想到自己貼身的物件被鐵頭戴上了,他還口無遮攔的說熱乎,三福羞臊的一跺腳跑遠。

  三福娘和三福爹捂臉。

  自家這丫頭啊,真是啥都往外掏。

  貼身的玩意隨便給外男,能行嗎?

  也就是鐵頭憨,換了別的男人,他們老兩口都得把東西給搶回來。

  沒臉了沒臉了。

  沈桃倒是摸了摸自己毛茸茸的頭頂。

  旁的光頭,頭頂總會長出青茬,要刮才能保持光亮。

  認識鐵頭這么久,他的頭一直亮得能當鏡子照。

  不會……不會是天生脫發吧!可鐵頭哥頭發挺茂盛的呢,估計是隱性遺傳。

  天呀。

  三福和鐵頭的孩子以后也有概率會遺傳到禿頭。

  大禿頭生個小禿頭。

  一家三口兩個禿蛋,好可怕。

  鐵頭和三福告別完,沈桃一行人繼續前進。

  沈桃要走的消息不知誰透露了風聲,她竟是在城門口看到了騎在高頭大馬上的李盼華。

  呃。還有鄒運。

  鄒運那小子半躺在馬上,嘴里混不吝的叼著根木棍,也不怕馬一動彈把他摔下去。

  沈桃下車,李盼華也翻身下馬。

  她沖沈桃一拱手,“聽說姐姐今日要出京,特來相送。”

  鄒運不知啥時候翻身下馬,湊過來插話,“我也來送。”

  “哪都有你,明明是我要來送姐姐,你非要跟著來。”李盼華嗆聲。

  “行行行,我是跟著你來的,可還行?”

  兩人你說一句,我接一句,愣是讓沈桃覺得自己是個多余的。

  后知后覺,兩人才發現把沈桃晾在那里好半天了。

  李盼華不好意思道:“姐姐,明日我也要出京西去,不能遠送。”

  沈桃知道圣上發了圣旨,讓李盼華去他爹平西將軍手下歷練,當即拱手,“戰場上刀劍無眼,李二小姐一定要小心。”

  “他日你凱旋,無論姐姐在天涯海角,必為你慶賀。”

  君子之交,不必言多,天下無不散的宴席。

  沈桃轉身,走向馬車,內心五味雜陳。

  馬車轔轔而行,她隱隱聽見鄒運嘰喳問李二姑娘:“明日你幾時走?”

  “關你什么事!”李盼華不解風情道。

  “對對對,不關我事,我只是敬仰平西將軍,想投到他麾下。”

  “我爹帳下能人多了,要你去逞能?”

  “嘿,這又關你什么事?”鄒運原話還給李盼華。

  兩匹馬慢悠悠的走著,不知哪句話沒說對,李盼華打馬飛奔。鄒運立時跟上,迎著風氣急敗壞的喊:“等我啊!”

  沈桃撩開車簾回頭望,恰巧看到身后巍峨的城門吞吐著人流。

  她尚且記得那一日在京畿營,李盼華一身紅衣,打馬跨越兵丁頭頂,一路飛奔到報名臺,燦然一笑,風華絕代。

  她也記得,小胖墩趙三福左手拿著雞腿,右手拎著酒壇,茫茫然進了軍營,就像小兔子進了灰狼窩。可這樣一個小兔子,雙刀一出,嚇得對手屁滾尿流。

  她們三人如今要天各一方。

  揮灑著滿腔赤誠,將書寫屬于這個時代女性的新篇章。

  火種已經撒下,星星點點,總有一日能連成一片,燒出一片新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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