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孟蒲縣,撫河客棧。
京城美酒百花釀的東家陳熙仁正在就著花生米喝酒。
喝的還是屏縣特產王氏烈酒,最有可能和百花釀一爭高低的美酒。
烈酒入喉,陳熙仁捂嘴發出嘖一聲響,趕緊撥了兩個花生扔嘴里。
等壓下那股沖味兒,他自言自語道:“這東西味兒這么烈,喝到嘴里辣的很,哪如我的百花釀好喝?那些酒鬼可真沒品。”
“就這酒還好意思和百花釀齊名?山豬吃不了細糠。”
他把王氏烈酒推到一邊,而后拿出裝著百花釀的酒囊給自己倒了一杯。
倒的有點滿,端杯肯定得撒。
陳熙仁趴到杯前吸溜一口,隨即咂咂嘴,“還得是我的百花釀好喝啊~”
“咚咚。”門口傳來敲門聲。
陳熙仁沉聲問:“誰啊?”
“東家,是我,鐘飛啊。”
“進來。”
鐘飛推門進來,一臉諂媚,“東家自飲呢,要不要找客棧要兩個菜?小的去安排。”
陳熙仁把自己吸溜一口的酒往前推了推,“賞你一杯,小酌,就不用菜了。”
鐘飛也不嫌棄,端起杯一飲而盡,最后咂咂嘴拍起馬屁。
“我今天在斗酒場也沒少試酒,可那都是神馬玩意?還是咱的百花釀喝著順口。”
“也就是咱百花釀是給富人喝的,小的囊中羞澀,要不頓頓都得來二兩。”
陳熙仁拿起酒囊慢悠悠的倒酒,“事情辦的怎么樣了?”
鐘飛拍著胸脯保證,“東家,我辦事你放心。我找了一千個本地百姓,一人給十文錢,除去入場費三個銅板,給咱投完票一人凈得七文。”
“到底是小地方,眼皮子淺,小的攏共花了十兩銀子就辦妥了。”
他從懷里掏出一個錢袋遞過去,“東家,您給了我二十兩,剩下的還給您。”
陳熙仁撩起眼皮看了看錢袋,“這事兒你辦的不錯,能省下十兩是你的本事,拿去花用吧。”
“謝謝東家。”鐘飛感恩戴德。
“對了東家,咱也沒想到孟蒲縣的斗酒賽這么熱鬧,外加咱們名號響,人人都過來討一杯喝。咱帶來的酒最多撐到明天。”
“后天決賽的時候就徹底沒酒了,讓京城現送也來不及,可如何是好?”
陳熙仁不滿的說:“這事還用我教?”
“有人投票,咱穩贏,直接兌點水給那些泥腿子,反正他們也喝不出好賴。”
鐘飛諂媚笑著,“東家,拿出一半酒兌水,剩下的就不兌了。”
“回頭我和底下的人都說說,見穿戴一般的,就給他們遞兌過水的。若是商人老爺打扮的,就給原釀。”
“您覺得如何?”
合格的狗腿子就是要自己想辦法,替東家解憂。
陳熙仁捋著胡子笑,“對,我正是這個意思。”
“那小的就去辦了,東家您早點休息。”鐘飛退出門,貼心的把門關上。
**
月影動作很快,連夜打聽出了幾位酒圈里很有名望的人。
順著進城名單查找,恰巧發現其中三位就在孟蒲縣。
這三位分別是羅天洲釀酒出身,釀的酒不太出名,但他本人卻以品酒出名的林岳。
世家出身的尹關。
少年出家,中年還俗,遍飲美酒的庾慈。
這三位都有個技能,只嘗一口就能辨別酒的年份、釀造過程,以及酒中添加了何物。
沈桃眼睛都睜不開了,問:“他們都住哪兒?現下幾更天?還方便去拜訪嗎?”
月影瞅了瞅都快亮的天,心想,瞧你的哈欠打的,適不適合拜訪不明擺著?
他道:“林岳和尹關住的客棧我都打聽到了,就是這庾慈難找。”
沈桃又打了個哈欠,哈欠大的順著嗓子眼都能看到胃,“他這么出名,怎么會難找?”
“庾慈此人還俗后,就以美酒為尊,其他都看得很淡。”
“聽人說,他穿的比普通百姓還不如。往往都是喝多了,瞅哪兒順眼就往哪兒一窩。”
“有時候是街頭,有時候是破廟。離譜的時候還翻墻進人家的院子,睡人家的牛棚。”
沈桃嘴角抽了抽。
庾慈修行的時候是不是受刺激了?
住街頭和破廟尚能理解,睡人家的牛棚合適嗎?禮貌嗎?
牛眼珠子那么大,看他鳩占鵲巢盯他瞅一宿,他睡的著嗎?
沈桃打著哈欠趕人,“派人瞅著林岳和尹關,他們若是明早出門就攔一攔,我淺睡一會兒,醒了就去拜訪。”
“至于庾慈,嘿嘿,還得月影你親自去找一找。”
沈桃把月影趕出門,而后撲到床上,一秒入眠。
月影在門外聽著她的呼嚕聲,滿臉迷茫,這是淺眠?
那深度睡眠是不是把她扛街上賣了,她都不知道啊。
哎。先去辦事,然后回來守著她,別讓她誤了明日的拜訪。
翌日清晨的孟蒲縣,雖沒有斗酒賽開幕那么熱鬧,但街頭都是賣早食的小攤。斗酒客們圍著桌子吃著鮮香的餛飩,亦有推銷自家烙的蛋餅的百姓。
砍價還價聲不絕于耳,是一種接地氣的熱鬧。
月影敲門。
咚咚咚。沒人應。
咚咚咚。還沒人應。
他有點擔心,沈桃怕不是睡過去了吧。
睡夢中的沈桃就聽到她家樓上裝修呢,叮叮當當的,她把被子捂到頭上喊了一句,“煩不煩啊,睡覺呢。”
月影心沉了沉,還行,還喘氣呢。
他繼續敲門,就見沈桃頂著雞窩頭開了門,眼下的青黑昭示著覺沒睡夠。
“干啥啊月影……”沈桃有氣無力的掛在門上。
“去拜訪林岳和尹關了。”
“他倆誰啊?”沈桃迷糊的說著,下一秒腦子強制開機,一蹦三尺高,“靠,差點忘了。”
“月影你幫我打水,幫我把早飯也一并端來。我先梳頭,頭可斷血可流,發型不能亂。”
沈桃邊上躥下跳的在屋里找梳子,邊絮叨。
待梳洗好,沈桃兩口吞了雞蛋,噎的直翻白眼,趕緊喝粥順順。
兵荒馬亂的吃了早飯,沈桃帶著月影出了門。
路上她問:“打聽到庾慈的下落了嗎?”
月影搖頭,“昨天斗酒賽有人進場后沒少喝,光是睡街頭的,沒有兩百也有一百八。”
“昨晚衙差撿了一宿的醉鬼,都搬衙門大堂里了。我看了一圈,沒見到庾慈,今兒再找找吧。”
兩人急匆匆趕往林岳下榻的客棧。
林岳剛要出去吃早食,正巧和沈桃在客棧門口碰面了。
沈桃拱手:“敢問可是林岳,林前輩?”
林岳瞧了眼沈桃的官服,“是沈大人吧。”
沈桃禮貌道:“正是,聽聞前輩在酒界頗有盛名,晚輩這場斗酒賽召開的匆忙,多有不足之處。”
“打聽到您住在這里,就慌忙找來了,還請前輩不要覺得唐突才是。”
林岳喜歡謙遜的晚輩,笑容可掬的說:“無妨無妨,沈大人吃早飯了嗎?咱們邊吃邊聊?”
沈桃本著飯桌上好談事的想法,高估自己道:“晚輩正好還沒用早食,那就打擾前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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