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桃拿著錢走了。

  還是坐馬車走的。

  馮家的人壓根就沒想起來,那匹老馬和馬車是他們家的。

  還沖著馬車離開的方向,傻笑著揮手。

  沈桃手里有錢了,還賬的事必須提上日程,否則心里壓著債,她難受。

  她對老六叔說:“老六叔,走,咱們去周家!”

  “去周家?桃兒,你不是說了嗎,咱們以后不綁票了,就別去周家了吧。”

  以前老六叔被洗腦了,感覺綁票真是個賺錢買賣。

  這幾天黑風寨找到了活路,大家為了生計忙忙碌碌,就很踏實。

  老六叔就生出了羞恥心,再提被黑風寨綁票過的周家,他就很心虛。

  沈桃道:“咱們現在能賺錢了,以前從周家拿的錢自然要還回去!

  否則背著這個污點,咱們黑風寨一輩子抬不起頭。”

  老六叔不太靈光的腦袋瞬間開竅。

  桃兒說的對,這錢必須得還!

  馬車路過街市,沈桃買了一籃菜,把銀票壓在菜下面。

  兩人趕著馬車來到周家附近時,周家看門的老奴正坐在門口,拄著腦袋發呆。

  沈桃:“老六叔,你牽著馬車去一邊等,這錢我親自去送。”

  “桃兒,你注意安全!”

  沈桃拎著青菜,輕快的跑到周家門口,對看門老奴道:“大叔。”

  老奴撩開眼皮,渾濁的眼上下打量沈桃,有氣無力的問:“啥事?”

  沈桃把籃子遞上去,“有人委托我把這個送過來。”

  老奴咦了一聲。

  上次有人送果子,果子里放著信。

  這次莫非又有信?

  瞧瞧,這就是工作經驗哪。

  看門老奴趕緊接過籃子,輕輕一翻,下面果然露出一個紙角。

  是信沒跑了!

  他一把拽住沈桃的衣袖,“你別跑,誰讓你送的信?你和我進去說清楚。”

  老奴把沈桃往門里拽,一腳踢開大門,高聲喊起來,“夫人!夫人!又有人來送信了,這次我把她給抓住了!”

  沈桃不慌。

  伸手都不打笑臉人,她不信有人會給送錢的人甩臉子。

  老奴扯著沈桃來到大堂時,周夫人正在喝茶。

  老奴松開沈桃,把籃子遞到周夫人面前,“夫人,又有人來送信了!”

  周夫人嫌棄的用手翻著籃子里的青菜,從里面拽出兩張面值百兩的銀票。

  她狐疑的打量沈桃。

  這姑娘生的很白,身材纖瘦,一身衣服灰嗆嗆的,但是神色不卑不亢,是個見過世面的。

  “姑娘為何來送銀票?”周夫人發問。

  沈桃微笑拱手,“這位夫人,我在這附近被人攔下,委托我把籃子送過來。

  就籃子提著輕巧,那人言辭也懇切,我就答應幫他這個忙。

  更何況他承諾給我三個銅板,這么輕巧的活,不會有人拒絕的。”

  沈桃的說辭無懈可擊,周夫人不得不信。

  “倒是麻煩姑娘了。”

  沈桃欠身,“既然東西已經送到,我就告辭了,家中還有很多雜事等著料理。”

  周夫人沖門外喚了聲小柔,一個丫頭推門進來,“夫人。”

  “小柔,去拿五文銅錢給這個姑娘。

  她雖是受人所托,可東西終究是送到了咱們手里,該有的禮數不可少。”

  小柔笑起來臉上有個梨渦,飛快跑出去取了銅板,塞進沈桃手里。

  沈桃道謝后就離開了。

  待她走到大門口,周夫人才火急火燎的拿著銀票往小兒子周文墨的房間走去。

  周文墨在房里看書,屋里還熏著香。

  這香味極其淡雅,沾染在衣物和裝飾上許久不散,很受大月皇朝的達官貴人追捧,有錢也不一定能買到。

  照理說周家這樣的小門小戶,肯定消耗不起這么昂貴的香料。

  可偏這種香料在周文墨的手里還有很多。

  周夫人在周文墨的房間門口停下,小心的敲了下門,“文墨,是娘啊。”

  周文墨披上大氅,慢慢走到門口。

  房門一開,冷空氣激的他咳嗽兩聲。

  周母忙邁進去,趕緊把門關上,關切的道:“你應一聲娘就自己開門了,怎地要你親自來開?”

  “娘,你找兒子有何事?”

  周文墨喝了口茶,壓下想要咳嗽的感覺,這才開口詢問。

  周母從懷里摸出兩張銀票,“文墨,你瞧!”

  周文墨對錢并不上心,只淡淡掃了一眼。

  就這淡淡的一眼,周母感受到極強的壓迫感。

  這個孩子雖不是她親生,但也是她從小養到大。

  小時倒還乖巧可愛,隨著他長大,心思越發深沉,就好像身邊潛伏著一個隨時會咬人的毒蛇,故而周母對他怕的緊。

  周母趕忙解釋原委,“上次有人提了一籃果子上門,果子下壓著欠條。

  這不,今天有一個小姑娘送菜上門,青菜下面壓著銀票。

  若我想的不錯,應該是上次那些劫匪還的錢。

  文墨,你怎么看?”

  周文墨輕笑。

  “一個女子送來的?可有問過她姓名?家住哪里?”

  “那女子說是有人委托她送來的,故而娘也沒有多問。

  莫非你覺得那女子有問題?娘這就叫人去跟著她,她很瘦,而且很白,極好辨認。”

  周文墨安撫道:“娘,既然他們把錢送來了,這件事就算作結束,您莫要憂心了。”

  周文墨說完這話,從桌子上拿過書看起來,儼然一副趕人姿態。

  周夫人:“文墨,既然如此娘就先出去了。天氣涼了,你盡量不要出門,多休養,有事差人去叫娘就好。”

  周夫人離開后,房梁上倏地的跳下一個人,跪在周文墨面前。

  “公子,若不是屬下上次去送信,您也不會落在歹人手里。

  屬下懷疑綁您的人跟京城有關聯,屬下這就去查探那女子的下落。

  若她真的和京城那人勾結,我一定不會放過她!”

  周文墨微微點了下頭,“陳橋,你不用這么緊張。

  不過這些人也著實有趣,綁了我要了錢,但隔天又送來欠條。

  這才幾天的工夫啊,還真籌了錢送回來。

  我感覺她們和京城關聯不大,否則就不會把我放回來。

  趁我病要我命,這不正好嗎?

  陳橋,你要是不放心,去看看也好。

  切記隱藏好身份,別惹出禍端。”

  這名叫陳橋的男子二十出頭,模樣板正,還帶著幾分俠義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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