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說 > 黑神話:大唐 > 第三百九十八章 只履西歸,由佛入魔
  聽到這句話,李道玄等人皆心中一動。

  怪不得像達摩這樣的高僧,竟然會死于毒蛇之口,原來真正的兇手,是摩羅。

  老天師出聲道:“原來如此,當年我曾聽師父講過,達摩神僧于嵩山面壁九年,當時有宵小不愿看到其證道,便故意下毒,結果達摩神僧毫不畏懼,一連服下幾十種穿腸劇毒,最后不僅沒有死,反而精神燦燦,修成金身!”

  “當時我就很疑惑,幾十種劇毒都奈何不了的達摩神僧,為何會懼怕一只毒蛇?現在看來,一切就都解釋得通了。”

  李道玄點點頭,同時轉念一想。

  菩提達摩乃是中原禪宗之祖,還修成了金身,法力之高,恐怕已在陽神境之上,踏入了仙神之境,即便如此,竟還栽在了摩羅手中,可見對方確實深不可測。

  三樂繼續道:“菩提達摩死于摩羅之手,但摩羅也并非沒有付出代價,他受了重傷,自那之后休養了數十年,直至隋末之時,才又出來攪動風云。”

  李道玄心中一動,怪不得在隋末之前,找不到摩羅教活動的痕跡,原來那時候的摩羅被達摩所傷,處于蟄伏狀態。

  “大師,那此事與摩訶又有什么關系?”

  三樂的目光十分復雜,嘆道:“這就要提到摩訶遺詩中的第二句了。”

  “偶遇江上僧,誤結菩提緣?”

  “正是,它偶遇的江上僧,便是達摩,至于所謂的菩提緣,指的是,達摩死后留下的不壞金身。”

  李道玄靈光一閃,他突然想到了什么,驚聲道:“難道摩訶的金身,就是當年達摩的遺體?”

  如果這樣說的話,那么很多事情就都能解釋清楚了。

  為什么摩訶明明并無高僧的心境和德行,卻偏偏有著浩瀚的佛力,有著無數佛門弟子終其一生都難以企及的金身。

  因為摩訶根本就是李代桃僵,竊取了達摩畢生苦修的成果!

  果不其然,三樂點頭道:“李小友猜得不錯,當年菩提達摩在洛水上和摩羅交戰,重傷垂死,這時一條毒蛇順江爬了過來,將其徹底咬死,那條毒蛇,便是宿于玄水之中的摩訶。”

  “而后摩羅突發奇想,他將那條毒蛇的魂魄抽出,轉移到了達摩的金身遺體中,企圖培養出一個厲害的手下,并為其賜名為摩訶,在梵語中寓意為無量、大的意思,顯然摩羅對其寄予了厚望。”

  “可惜摩訶雖然偷來了達摩的金身,卻終究不如達摩,他境界滑落,苦修數十年,最后也不過只是陽神之境。”

  到此摩訶的跟腳來歷已經全部講清,李道玄恍然大悟,突然想明白了很多之前難以理解的細節。

  比如為什么摩訶的金剛法相會生有兩面,一面慈悲如佛,一面邪惡如魔。

  比如為什么對方的金身如此堅硬,卻偏偏有些畏懼他袖里的小白蛇。

  現在看來,怕是因為達摩最終死在了毒蛇口中,因此他的金身遺體,才會留下破綻,被毒蛇所克,可謂是一飲一啄,皆是天數。

  太真突然笑道:“怪不得這世上有只履西歸的典故,看來當年宋云看到的達摩,并非是真正的達摩,而是已被毒蛇附身的摩訶。”

  所謂只履西歸,指的是在達摩死后,東魏使臣宋云,在從西域返回洛京的途中,路過蔥嶺,看見達摩赤著雙腳,一手持錫杖,一手持鞋子,正往西域而去。

  他回京后將此事稟告給皇帝,文武百官都很震驚,因為達摩早已死去,不可能出現在怱嶺。

  后來皇帝命人挖開達摩的墳墓,發現棺材中空空如也,只剩下一只鞋。

  這便是只履西歸的由來。

  三樂嘆道:“摩訶雖然占據了達摩的金身,但對他而言卻并不快樂,因為他日日夜夜都能聽到某種梵音,那是達摩的執念,為了化解執念,他才想完成達摩的遺愿前往西方靈山尋找三藏真經,但跋涉二十年,都未曾尋到蹤跡。”

  “最后他在那縈繞于耳、日夜不休的誦經聲中漸漸變得癡狂,一個無拘無束的蛇妖,竟然開始讀起佛經,其實他并不喜歡佛經,只是那樣做會讓他好受一些。”

  “再后來,他徹底失去了自我,墮入了達摩的執念之中,他發下大宏愿,即便找不到三藏真經,也要將佛法弘揚于天下。”

  太真突然問道:“對你們佛門而言,這不也是一件好事嗎?”

  三樂苦笑道:“女施主說笑了,摩訶繼承了達摩的金身和執念,卻并沒有繼承達摩的修養、學識、氣度、胸襟以及悲天憫人的胸懷和精湛的佛法,如何能承下如此沉重的執念?”

  “因此他才被稱為邪佛,行事不擇手段,已然墮入魔道。”

  李道玄想起摩訶和其弟子的所作所為,不禁點頭,的確,雖然他的目標是為了弘揚佛法,但所作所為,卻早已嚴重背離了佛法。

  當年佛祖為救一只被老鷹追捕的鴿子,不惜割肉喂鷹,慈悲之心感動世人,而摩訶倒好,完全視人命如草芥,從突厥到長安,這一路上,不知道有多少百姓被他的梵音蠱惑而死。

  能發大宏愿者,必須要有與之匹配的內在修養和胸襟格局,如地獄不空誓不成佛的地藏菩薩。

  若是空有神通而無心性,那很快就會在重壓之下迷失自我,走入極端。

  “好在摩訶臨死之前,終于放下了執念,才有了最后那四句,梵音九十載,癡夢作無邊。今朝孑然去,婆娑數三千。”

  三樂雙手合十,輕輕一嘆。

  李道玄微微一怔,他想起了摩訶死前的最后一句話。

  “三樂,我念了九十年佛經,到頭來才發現,自己最喜歡的,還是當年那些柔軟的淤泥。”

  ……

  他心中有些唏噓,摩訶這一生既幸運又不幸,幸運在他輕而易舉地獲得了一位佛門大能的金身和大部分修為,輕松踏入了陽神境,成為天下有數的強者。

  不幸在于伴隨力量而生的執念,讓他漸漸迷失了自我。

  他想起摩訶在金身被三昧真火徹底煉化時露出的輕松和解脫之色,也許那一瞬間,是他這九十多年來,最輕松的一刻吧。

  “大師,那你和摩訶又是怎樣的關系,又為什么會是摩羅教的副教主?”

  三樂似是回想起了那段塵封已久的歲月,他神色復雜,道:“達摩死時,我便已是摩羅教的副教主,摩羅受了重傷,便將摩訶交給我來教導。”

  李道玄暗自腹誹,難怪摩訶對三樂的感情如此復雜,還有一絲孺慕之情,看來在他心中,是把三樂當師父看的。

  “阿彌陀佛,但摩羅不知道的是,貧僧當時其實有很多次想殺掉摩訶,好為我的摯友,菩提達摩報仇。”

  “但每次我都下不了手,因為每當我看到摩訶,都仿佛看到了……同病相憐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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