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瑤抬頭看了一眼。
韓庭川指尖微動，面上不顯絲毫：“怎么這么看著我？”
蘇瑤搖搖頭：“沒什么，回去再說。”
韓庭川微不可查地呼出一口氣，轉身跟上。
這邊蘇瑤剛登上馬車，只聽見旁邊一聲男人的尖叫。
蘇瑤掀開簾子看過去，只見心娘一手叉腰，一手揪著顧椋的耳朵，氣咻咻朝安國公府的馬車走去。
顧椋俊美的五官都擰在一起，似乎知道蘇瑤看過來，不顧形象地大喊：“瑤兒！快救救顧大哥！”
啪！
簾子放下。
隔絕了外面的聲音。只能隱隱聽見顧椋示弱求好的聲音。
蘇瑤淡淡地看了身邊某人一眼。
韓庭川眉頭一挑，假裝沒看見，抬手倒了一杯茶，試了試溫度，放在唇邊又吹了吹，直到確定不會燙著，才推到蘇瑤跟前，柔聲道：“站了那么久，喝點茶暖暖身子吧。”
蘇瑤接過茶，一小口一小口地喝著。
忽然問道：“今天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韓庭川嘴角微微上揚，見蘇瑤看過來，連忙壓了下去，似乎認真想了想才道：“一半一半。”
蘇瑤挑眉，動作像極了某人：“哪一半。”
韓庭川看著她的小樣子，心中好笑，真恨不得像抱皎皎一樣，將這個小女人抱在懷里狠狠地親，只是，明擺著小女人有點生氣，他不敢輕舉妄動，只好乖乖地回答：“八皇子中毒，是淑妃自導自演的。”
蘇瑤看著他：“剩下的呢？”
韓庭川搖頭：“我以為她會趁機把矛頭指向曹貴妃。畢竟齊王和八皇子先后中毒，安然無恙的太子嫌疑最大。如果她能把禍水引到太子身上，我不介意暗中幫她一把，起碼八皇子封王的事情，皇上或許就會答應。”
蘇瑤輕笑：“所以呢？”
韓庭川聳聳肩，目光漸冷：“誰知道她那么蠢，這么好的機會不把握，非不要命地盯著辰兒和安兒。”
蘇瑤冷笑：“如果我跟心娘沒攔住呢？或者皇上剛剛同意了，你該如何？”
韓庭川垂下眸子，把玩著手里琉璃茶盞，輕描淡寫般開口：“你前腳出宮，后腳就會收到八皇子暴斃的消息。”
蘇瑤心一震，她從來都知道這個男人狠，也知道，他如果手腕不強硬，根本活不到今天。
可是親耳聽到他對一個跟辰兒差不多大的嬰孩下手，心里還是有些震驚。
韓庭川抬眸，直直地看著她，仿佛一直看進她的心里：“怎么，怕了？”
蘇瑤搖頭，停頓了一下才回道：“只是為八皇子可惜，生在皇家，是他最大的不幸。”
韓庭川輕哼：“人各有命，出身這種事，誰也改變不了。”
見蘇瑤有些情緒低落，大手一伸，將人穩穩地抱在懷里，像哄皎皎一樣，親親她的額頭，又揉揉發頂，低聲道：“好了，別多想了。瑤兒，你很厲害，為夫還擔心你被人欺負，如果皇上再不出來，為夫就要帶人硬闖內宮了。”
蘇瑤被他逗得笑起來，鼓著小腮幫子掐了一下他勁瘦的腰：“竟說好聽的話糊弄我！擔心我怎么不提前打聲招呼？你都不知道，我當時聽到要讓辰兒進宮時有多害怕。若不是心娘，我恐怕還要跟他們浪費一些功夫呢。”
別說讓辰兒進宮給八皇子當靶子，就是干娘想皎皎想的厲害了，蘇瑤也只是帶著兩個孩子去待上一日，從來沒有把孩子單獨扔下的時候。
趙嫣也是真敢想！
韓庭川：“是是是，都是為夫的錯，是為夫欠考慮了。你放心，我保證，絕不會有下一次。”
蘇瑤這才放心，忽然又想起什么，抓著他的衣袖道：“那我們現在怎么辦？趙嫣一旦起了這個心思，恐怕輕易不肯罷休的。”
韓庭川輕撫她的后背：“你放心，經過今日一事，曹貴妃肯定對她也心生怨恨，她不會這么過去的。更何況，”
話戛然而止。
蘇瑤仰頭，好奇地問：“怎么不說了？”
韓庭川神秘一笑，賣了個關子：“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很快便過年了，經過那天的事情，趙嫣果然消停了一陣。
哪怕過年時宮里設宴，蘇瑤見她也安分了許多。
只是見皇上對她卻是越發依賴了。
宮宴上，皇后因為齊王的事還沒有被放出來，依然在鳳鸞宮軟禁。
曹貴妃依然坐在往年的位置上。
只是，每年都是皇后看著她跟皇上眉來眼去，打情罵俏。
今年卻反了過來，她看著趙嫣窩在皇上的懷里，絲毫不顧及下面還有百官在，兩人你儂我儂，酒水都暈濕了大片衣襟，皇上尤不自知。
曹貴妃出來，一股清涼的空氣，終于將她煩悶的心情吹散了許多。
“母妃。”
太子不知什么時候站在她的身后。
“睿兒，你怎么來了。”
曹貴妃看著眼前高高大大的太子，心生安慰。
太子抬手拍拍她的肩：“母妃辛苦了。”
曹貴妃笑著搖頭，活到她這個年齡，情啊愛啊都不重要了，皇上的寵愛也不重要。
誰能笑到最后，才是真正的贏家。
“睿兒，你要記住，萬事一定要沉住氣，千萬不可輕舉妄動！”
曹貴妃有些不放心，又叮囑兒子。
太子點頭：“母妃放心，兒臣明白。”
太子陰鶩地看了一眼殿內：“只是父皇老了，寧可寵愛一個賤人，也看不到母妃這么多年為他的付出。”
曹貴妃眼角帶淚。
是啊，為了里面這個男人，她不惜苦口婆心說服母家站在兒子這一邊。
年輕的時候，為了固寵，她連自己最親愛的妹妹都能舍棄，還有什么是她不能做到的呢！
“你父皇現在離不開那個賤人。”
曹貴妃看了一眼趙嫣，冷笑道。
太子：“聽說淑妃還在打靖王的主意。”
曹貴妃輕蔑地笑了一聲：“她倒是敢想。只是我見那個靖王妃，絕不是省油的燈，淑妃想從她身上落得好處，未免異想天開了。”
太子卻有些擔心：“可是，無論如何，靖王也不會一直站在中立的位置上，除非，”
曹貴妃：“除非什么？”
太子眼神發狠：“除非他想自立為王！”
“怎么會！”曹貴妃驚訝出聲，連連搖頭：“不會的，不會的。那可是要被世人唾棄，千夫所指的大罪。就算他成功了，這輩子他都洗不掉亂臣賊子的罵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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